正文 破碎的羽翼 — 第五章

有一段小小的时间，我们彼此沉默在各自的思考里，两人都默不作声的吃着午餐。

我不清楚林泛在想什麽，我开口打破沉默。

「那个啊，今天放学你先走吧。」

「有什麽事情吗？」

「我想要去我爸的公司跟他谈谈。」我坦承了，终究我还是觉得必须去好好讲清楚。

「那，我陪你去吧。」虽然是肯定的语气，但林泛的双眼写满了不确定，似乎在询问我的意见。

「不用了，你先回家吧，记得帮我跟阿姨说一声，今天晚餐我就自己解决了。」我微笑婉拒了林泛。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林泛也没有勉强一定要去，这也是他蛮大的优点，他挺会替人着想的。

我想，这是我和爸爸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林泛被牵扯进来。

因为午休时间也快到了，所以我和林泛就在凉亭道别，各自回自己的教室。

「小颖，你跑去哪了？」我才刚回到教室，沈绫就急忙的询问我。

「没什麽啦，你才是跑去哪了吧！刚刚啊……」眼看我的碎碎念功夫又要开始，沈绫连忙双手奉上鲜奶茶给我。

「我去买饮料嘛，来来来，喝奶茶喔！」沈绫一脸讨好的笑。

我白了她一眼，不过还是接下奶茶。

「今天放学有谁能留下来帮忙啊？」我顺口问了沈绫。

「啊对齁？我还没问啦。」沈绫搔搔头。

了解状况後，我站到讲台上。

「那个各位同学，今天放学有没有人有时间能留下来做海报？」

有几位同学举手了，真是万分感谢。

「好，我已经跟美术老师借教室了，放学在那边集合哦。」我说完话就下台回到座位上，顺便想了点事情。

如果做完海报再去找爸爸，应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吧。

午休钟声响起，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休息，我也开始补眠。

然後，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我看见，妈妈和爸爸又在吵架了。

清醒过来吧，这只是梦而已，我这麽告诉自己。

但我不能控制，我依旧被这个梦纠缠着。

一样的甩门、一样的怒骂、一样的所有。

我很害怕，非常的害怕。

转眼间，梦境的场景来到加护病房。

孤独，侵占着我的双眼。

变成泪水，侵蚀着只剩下一点点的勇气。

怎麽办，我又胆小了，连梦中的自己也不敢阻止爸妈的争吵，才让妈妈又要遭受一次的折磨。

明明这只是梦啊，为什麽我还是那麽难过。

我是懦弱的笨蛋，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能够阻止，这一切或许不会发生。

但我没有，我什麽都做不到。

「思颖，你怎麽了？」然後，情景改变了，我听见熟悉的声音唤着我。

是林泛。

「我什麽都做不到，都是我的错。」我的脸上满是泪水，自责的心情涌上心头。

「思颖，真的不是你的错，冷静下来好吗？」梦里，林泛轻拍我的肩膀。

後来钟声响了，我也就慢慢醒来。

「小颖，你还好吗？」感觉到有人在摇我的肩膀，睁开双眼，是沈绫。

「嗯，还好啦，我没事的。」我用手抹了抹眼泪。

「真的吗？没事就好，我刚刚看到你哭成那样紧张的要死！」

有这样关心自己的人，真好。

沈绫啊，谢谢你。

我努力漾起一抹笑容。

「谢谢你，沈绫。」说出口了，想说的话还是要说出来比较好。

我抱住她，这样关心我的她。

「谢什麽啦三八喔，这节音乐课，走吧。」沈绫拿着音乐课本。

「好，不过在那之前，先陪我去厕所。」我吐了吐舌头。

放学後，同学们都没有拖延太久，很快的都来到美术教室集合，我也就迅速的开始安排工作。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海报终於完成了一部分。

「谢谢大家，可以回家罗。」我伸了伸懒腰。

「不会啦，掰掰罗。」

教室里的同学慢慢散去，人逐渐变少。

「小颖，我也走罗。」沈绫也向我挥手。

「好，注意安全，掰掰。」

嗯，终究来到这一刻，面对吧，诚实的自己。

我搭着公车，不熟悉的风景，路程上公车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或许这是很正常的景象，但在我眼里好像是一种离别。

按照爸爸公司的地址，我来到一间看起来气势雄伟的大公司，我从来没来过这里，爸爸根本不愿意带我和妈妈来，是因为丢脸，还是因为他根本不爱我们。

我想，都有吧。

「请问您有预约吗？」柜台小姐好像看我是个高中生，就随意的招待一下，并不是很认真的眼神。

「没有，我是来找我爸的。」

「那请您稍等。」

我看着公司里的摆设，很像爸爸的风格，这样的熟悉并没有让我觉得温暖，我只觉得很陌生。

「请您跟我来。」柜台小姐放下手中的电话，向我指引着办公室的位置。

她说了什麽，让爸爸愿意见我。

女高中生？还是，自称是来找爸爸的女高中生？

不重要，都不重要。

反正这些只是我单方面的思考，爸爸根本不在乎。

一进到办公室，看到爸爸坐在办公桌前很忙碌的处理工作，我就觉得很讽刺，但眼中的酸涩却一直涌上。

不能哭啊，我仰头。

终於，在时钟走到六点半时，爸爸抬头了。

我等了半小时，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给我说话的机会。

「……思颖？」他喊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