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玉宫,是烈赤国皇上接待外宾使者的专用宫殿,也是整个皇宫里占地最广、宫殿格局最能凸显整个烈焰兽族的原始喜好及特色,走进青花石砌成的方形牌楼,高悬在牌楼最上方的是龟甲石制成的崑玉宫牌,飞扬霸气的立体镶金字样在鹅黄暮光照耀下散出如山川百岳的磅礡气势,过了牌楼,领路的侍女们手持宫灯,沿着石英铺成的步道缓缓向前,两侧青竹夹道,随微风轻摆荡来满园清香,竹林尽头豁然开朗,树木山石,葱蔚洇润,直至石砌步道尽头,朱阁青楼立在眼前,让人目不暇给,叹为观止。

「世子殿下金安」

一名身穿藏色长袍的官人在狼黠风到达时,赶紧曲身向前,有礼轻声地说

「皇上已在殿内,还请殿下移驾」

官人微微侧身,让出通道欲让狼黠风进入殿堂,狼黠风却是止住脚步问道

「谁在里头?」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崑玉宫也不是父皇说来即来的殿阁,更不是随便一个使者可以进入的宫殿,定是对烈赤国有一定程度影响力及关系的人物在里头,而且……还是不速之客。

「是蓝月大皇子倚朔,主官大人现在也在里头」

倚朔?!果真是不速之客。

狼黠风沉吟了会,金眸若有所思,但随即将目光移至一路上都不发一语的若莞烟身上。

干嘛?!

若莞烟不悦的瞪向他,那自以为是的凌厉视线让她巴不得挖出他的双眼,特别是那高挺鼻梁下的双唇,更让她想要封住灌上满满水泥。

面对她的回瞪,狼黠风反倒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将若莞烟拉至自己身侧,压低的音量里有着嘲讽与警告。

「你也真厉害,在後宫的丰功伟业都惊动蓝月国大皇子来了,如果你不想到蓝月国作客,那你最好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若莞烟当然听得明白他话中意思,虽然不了解这蓝月国大皇子跟後宫有甚麽关系,但狼黠风就是要她等会看他脸色说话,她清了清喉咙说

「世子大人,刚刚你不是还意气风发要我成为你的人,怎麽了?!一个蓝月国大皇子就让你慌了手脚,还要我注意言行举止,我若莞烟向来不服没有能力保住自己女人的男人,有种的话──」

若莞烟挑衅的看向狼黠风骤然眯起的双眸,无视那山雨欲来的点点火簇。

怎样?!反正都被绑架了,也没差多被绑一次或少绑一次,就怕自己那天被这低温多变的狼黠风给吃吞入腹。

「你就把我的嘴给缝起来,免得我这张被虚伪禽兽玷污的嘴最後连说话都要被控制,死了远比没尊严的好」

「若—莞—烟」

狼黠风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原本就冰冷阴騺的眼神此时更加寒沁,连一旁等着领路的官人都不禁一缩,低下头别过身就怕被世子的怒气波及到。

「你敢给我再说一次??」

「不敢,很多事一次就够了,连白痴都不想要第二次」

若莞烟想都不想就大声顶回,这男人一开始还冠冕堂皇说自己是信守承诺,不想欠别人人情才一而再再而三要带她离开,说到底还不是一个伪君子,不,是伪禽兽,想到此若莞烟胸臆间又再度燃起怒火,被紧抓的疼痛与周围瞬间结冻的气温都不足以与之抗衡。

狼黠风看着与她直视的若莞烟,危险光芒自那眸中一闪而过,但让人摸不着头绪

,阵阵低笑突然从狼黠风口中传出。

好,这女人真不枉他耗尽心力把她夺过来,见多了屈服於他地位、畏惧於他威势的男人,更看多了贪图权位、一心想独占他的女人,不论真心与否,却从没一个人敢理直气壮地站在他眼皮底下表达自己的不悦。

见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若莞烟瞠大双眸,这男人……会笑??没肝没肺的狠心男竟然会对人笑??虽然这笑声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丝暖意,但她曾透过玉嬿了解这国家臣民对於世子狼黠风的评价,狠绝独断,更因拥有那双冷酷邪佞的摄人金眸与毫不隐藏的侵略野心,而为他赢得冷血兽王的封号,这会在他身上出现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是不是代表他良心发现,发现还是要善待救命恩人?!

很快地,当笑声歇止时,若莞烟的想法被证明是天方夜谭。

「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等下你若出言不逊,我会考虑封住你的嘴,而且还会认真思考让你再次嚐嚐被禽兽玷污的感觉……」

狼黠风嗓音突然放轻,在拉住若莞烟向殿内走去时补上了一句

「直到你习惯为止」

「你这变……」

狼黠风丢来一个杀无赦的晦暗眼神—我绝对不介意立刻付诸行动,明显的暗示让若莞烟把即将吼出口的字给活活吞了下去,那赤裸裸的恫吓让若莞烟立刻了解,狼黠风要把她吃了绝对是这几天的事。

「恭迎世子殿下」

当狼黠风跨入殿内门槛时,原本坐在一旁的主官天雷立刻起身行礼,双眸在掠过若莞烟身上时,抹过一道狡诘的光芒。

狼黠风只是答应一声,视线停在坐在殿前披挂着金澄虎斑毛皮的玉石大椅上,稳稳坐在上头的便是他的父亲,也是当今烈赤国烈焰皇室第十九代烈皇—狼青,他松开对若莞烟的牵制,对高坐在殿上的烈皇说

「父皇,特地召来儿臣所谓何事?」虽然他早已先行问过官人,但他就是刻意再次问到,此时他转头对上另一旁披着深褐色大氅的黑发男子,嘴角敷衍地勾起

「原来是蓝月大皇子倚朔」

「是啊皇儿!!蓝月皇一得到你回来的消息,便钦派大皇子前来问候」

烈皇狼青开口说道,与狼黠风相似的容貌多了岁月刻留下的痕迹,但无儿子眼中萦绕不去的冰冷幽黯,面带笑容的狼青反倒多了股亲民的暖意。

「大皇子不是身体欠安吗?还是蓝月皇已找到让大皇子幻术复原的东西了??」

狼黠风若有所指,他受伤回宫的事并未对外张扬,自是非常低调,虽与蓝月国有盟约在先,蓝月国也为了协助他而调派死魅术师,但此次回来蓝月国也无须过度反应,毕竟离盟约约定的时间尚有数日,可此时竟派大皇子前来??就怕蓝月不是按捺不住就是另有所图。

听出狼黠风话中含意,原本斜靠在椅上的健硕身形微微一正,狭长的丹凤眼促狭地眯起,大氅下亦是褐色系的锦衣长袍,立领袍衣对襟至腰间处均有靛蓝色蚕丝缝制其中,看似单存的缠绕线条彷佛在呼应这身躯主人的气场,举手投足均透出诡谲难辨的魔幻气息。

「是身体欠安啊!!在狼世子帮我找到炎之珠之前我怎会好的了呢??」倚朔嘴角轻扬,俊雅清逸的面容乍看无害,但当望进那浅笑的湛蓝眸子时,就是让人感觉不安。

「那怎感劳烦大皇子长途跋涉前来,特别是大皇子幻术未癒,要是途中出了差池谁来负责」狼黠风连坐下寒暄都省略,从不拐弯抹角的他毫不客气地继续说

「莫非有风把大皇子给吹来了」话语乍歇,意有所指的口气显露出狼黠风的不满,冷冽眸光扫过一旁故作无视的主官後停在倚朔身上。

感觉到殿内气氛骤变,狼皇终於再次开口

「皇儿,来者是客」

简单的几个字,却在警告狼黠风注意礼数。

谁不知道,除了国内及皇室中事,狼皇早将国外政事全权交给狼黠风处理,就连与蓝月国签订盟约一事他也从不过问,一心相信狼黠风可以做出最好的安排,自从四大长老透过天象预言拥有云炎之身的人即将出现,狼黠风便一直观察索洛国的动静,甚至潜入索洛监视奥鹰的一举一动,他那优秀的皇儿果不负众望带回这名女子,虽然蓝月国急需透过此女子恢复大皇子幻术能力,但也从世子口中得到他有意纳此女子为侍妾的念头,私心人皆有之,两相权衡之下,他应了狼黠风的要求,暂不将此消息透漏给蓝月国。

而在狼黠风疗伤期间,主官却向他禀告此女行事乖张、为人城府极深,又为索洛国奥鹰将军之妻,依据主官所述,这若莞烟虽救过世子一命,但却要求回报,世子更因此与奥鹰、奥龙交手而身受重伤,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此女是否包藏祸心,甚至是索洛国安插的一枚棋子,担心狼黠风受人利用,更不允许此女颠覆世子後宫,狼皇毅然决然的将此消息告知蓝月国,一方面想要藉着蓝月国大皇子确认此女是否真有云炎之身,另一方面也是要维持两国盟约,将军之妃被夺为何等大事?!索洛国出兵征讨仅是时间早晚,在做好万全准备前烈赤国只能和蓝月国联手抵御。

「藏垣」

狼黠风出声唤到,正所谓知子莫若父,比父亲更具敏锐性的他则是知父莫若子,他已读出狼皇意图,虽然不知道主官是如何说服狼皇,但他能确定的是,倚朔的出现绝对是经过狼皇应予,须臾之间,原本不在众人面前的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微低着头静待指示。

「先带若侍妾回月锦园」

「慢着」一直刻意保持鍼默的主官出声阻止。

「哼!本世子的侍妾没必要接待外客」狼黠风单手一挥,得到指示的藏垣伸手就拉过若莞烟往殿外走。

烫~~

火般的炙烫感经过藏垣的手烙进若莞烟腕间,直窜进四肢百骸,她痛的一缩却又被藏垣紧紧嵌住,当她想要开口表示抗议时,那股灼热感瞬间转换为净透的舒凉感,如一缕轻烟慢慢滑过,令她筋骨通畅。

「你…」是藏垣的真气,为什麽他要这麽做??

若莞烟面带不解地看向藏垣,後者则是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後,立即转移目光,在倚朔出现在两人面前时,肃厉之气已环绕在藏垣周围,只要倚朔敢有动作,他绝对大动干戈。

哇~这两人是会瞬间移动加瞬间警戒喔~

若莞烟看着原本还静坐在椅上的人,此时竟然站在自己面前与同时就察觉的藏垣对峙,还在惊叹中的她呼吸突地一滞,爆裂般的气流冲出原本被沉重感压制的丹田,挟带着滚滚真气奔向细胞深处,若莞烟下意识调匀紊乱的呼吸,有过功夫底子的她清楚知道,她那虽不厉害、但却赖以为生的真气回来了。

「呵呵呵~~狼世子真是说笑了,我记得炎之珠是两国缔约重要之物,我也答应不在追杀逆贼幻连,还让他恢复功力为你卖命,现在幻连死了,炎之珠也夺来了,你却想毁约不认了吗??」

「你说什麽??」

狼黠风被倚朔一席话夺走了注意力,根本没注意到若莞烟神情有异,他随即瞪向主官与狼皇,了然冷笑逸出薄唇,没想到主官为了自己女儿,竟想尽办法说服狼皇,泄漏若莞烟就是拥有云炎之身的人,寒意自金眸迸出,如万箭齐发射向主官天雷。

「我说狼世子,这女人应该就是你费尽心思、我麾下的死魅术师用生命换来的炎之珠吧!!」

倚朔犀利的朝若莞烟看去,在索洛,对索洛皇室真气免疫的便是云炎之身,在蓝月与烈赤两国,这种人又称为炎之珠,不同的是炎之珠对他们来说,是代表着治癒,透过真气流转可以恢复所丧失的幻术能力,但无论是何种名称,拥有这具身躯的人还有另一种特性,就是可以增进真气修为,但相对於炎之珠,云炎之身用在此女子身上似乎更为恰当,皓齿朱唇,美眸里流转着不驯的光芒,那赛雪般肌肤下似有淡淡嫣红,彷若流敞在朝云之间的红霞,雅致中带有奔放的炫丽。

我是炎之珠?这也帮帮忙,我可是活生生的大女人,这世界真的什麽怪名称都可以冠在她身上。

若莞烟顺了口气,体内奔窜的真气已逐渐缓和下来,已经受不了自己像货物一样被盯来盯去,加上轻功恢复,听他们左一言右一句,也大致猜出个端倪,因此她决定大开口戒,。

「世…世子……」

倏地,带有无助的柔软嗓音颤颤响起,只见拥有花容月貌的女子此时一脸惊慌

失措,原本晶亮的黑眸抹上层层水雾,贝齿紧咬着撩人菱唇,柳眉紧拧,我见犹怜。

臭男人,敢威胁我?!老娘倒要看看你怎麽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