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你来多久了?」

「哎?干麽突然问……」像是看见男生眼里的清冷肃穆,她的声音忍不住跟着紧绷。可以想像得到她偏过头思考的模样。「我今天下午来得比较早,大概四点吧,怎麽了吗?」

「你来的时候Jasmine还没来是吗?」

「咦,还没呢,星期五Jasmine不是都要五点才出现?而且小七先生,现在还寒假呢,也要看她回学校了没。」

「昨天宿舍就可以入宿,我前天跟她约今天四点半先来练习。」

这是寒假前一星期,即将迎来大一下学期。许多人依恃紧接着的二二八连假,索性装病不回学校。我可不一样。

我的家呀,不是让人醉生梦死的安逸所。低眉歛眼,笑意浅浅,却是十足的嘲讽。

邵零满不在乎的口吻似乎挺让男生恼火的,声音冷了些。怪不得邵零,她就是这个性子,多大的事都风轻云淡,天塌下来都没有她的责任。

但是,她也在男生深沉的静默中嗅出一点不对劲。仔细推敲他的话,邵零小心翼翼开口。

「你还特地查了Jasmine的学校开宿时间?太变态了……」

後面的声音说得极小,她还是挺畏惧男生的冷漠气势的。

躲在墙柱後方,昏沉复杂的脑袋重重抵着坚实的水泥柱,耳听他们的对话,还有他的焦急,我一点都不想出面,不是可以矫情想要他再多担心一些,我清楚知道,自己不再是能让人担忧的年纪。

尽管如此,还是放任自己不成熟一回。

一味逃避,可是这个世界本质就是悲伤,离不开这个牢笼,因为未来直直延伸到远方,结束不了。

捏紧掌心的手机,闭了下眼睛,凉薄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决绝与失落,深呼吸一口,转身悄悄没入人群挤到门口,当沉重的阖上,绷紧的神经有一些断线。

现在的我一定会成为他的负担。

我不能替他分担困扰,也要努力做到给他许多快乐,或是,不将悲伤传染给他。

翘了与他约定的练习,心中难安,可是内心深处不断不断涌上更深更磅礡气势的绝望,空白的脑袋开始回响起前一通电话的冷漠声息。

「你那麽早跑回学校干时麽!不好好的读书在谈恋爱了吗!也不会想要留在家里做点家事,给你念那麽多书也没用,还是那麽不会想。」

「回去的了两个礼拜家事都是我在做,姐姐现在在家,她可以帮忙。」

「你姐姐跟你哪能一样,她还要上班。」

「……我也是回来打工。」

「你打什麽工,不要只是回去花钱而已,你姐姐每个月都拿两千元回来,你就一学期拿那一万五!」

让人无语,她都多大年纪还住在家里,花用都算在家里的开销,拿薪水出来贴补家用很过分吗?

再说,我一学期给的一万五也比她每个月拿出来的总和要多,到底为什麽要偏心到视而不见我的付出?

像是、我怎麽做都是错。

「要是没心留在家里,就多拿钱出来,我们要供你七年的学费已经很善待你了,不要想着可以领七年的生活费!」

我才没有妄想二十几岁还要伸手跟家里要钱,但是,被直白得说出彷佛放生的话,谁都不会好受。

我咬了下唇,声音开始细微哽咽。「你们也同样要求姐姐独立了吗?」

「你给的那一万还不够你姐出国游学,她自己还要工作补上。」

闻言,我愕然,心里漫天都是深浓的悲哀。

母亲宁可让姐姐到国外放飞自我,只将现在对我读书的投资看作累赘,我怎麽能接受。

声音颤抖,分不清是愤怒还是难过。「我工作的钱是希望给你跟爸吃好一点、穿好一点,不是、不是给姐姐去浪费的。」

「明静溪你当妹妹的有点礼貌!什麽叫给姐姐浪费的,算了!不想说了,说到一肚子火,挂了!」

嘟、嘟、嘟,单调的低音平板响起。

冰冷的泪水同时掉落。

为什麽……母亲的宽慰与理解注定是妄求了。

莫以翔,你说的这本经……真的太难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