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的戴着哄他人笑的面具,久而久之便也认为那是真实的自己了,那滑稽的样貌、那被洗褪了色却还未补上的红鼻子,以及那为取悦别人而活的自己。

我在光亮中照着镜子,我看见的却是一片虚无,似是熟悉似是陌生。

「你都没有难过的时候吗?」

有啊我有,只是就算前一晚哭的死去活来,在自己的梦乡化作断肠人,隔天还是依然要擦乾眼泪,继续当大家的开心果。

「你的面具要戴多久?」

等到身边的每个人都不需要我为止,因为我的出现,就是为了能让大家快乐,只要大家都不需要我,我就能功成身退的拿下面具。

「你不累吗?」

但能够看见每个因为我而展露笑容的人们,就觉得幸福了,所以即使累也觉得甘之如饴,哪怕只有一个人因为我而微笑,我也愿意持续下去。

「你还记得自己的样貌吗?」

没什麽印象了,但替自己补上白底和红鼻子时,多少能看到过去因成长而留下的痘疤,因彻夜辗转难眠而留下的黑眼圈。

「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没什麽好介绍的,只要大家觉得难过郁闷时,可以来找找我,我可以用尽一切只为了逗你们开心,即使付出的最大代价是遗失自己。

因为我是,负责取悦人们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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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彻底翻转了我的未来。

「如果你不学着自己坚强,又有谁能替你勇敢?」

我一次又一次受到挫折时,无力感是一阵又一阵的袭卷而来,而他在我一次又一次跌倒时,朝我伸出温暖的双手,并且一遍又一遍温柔的告诉我这句话。

他要我拿下面具,他说,他舍不得我牺牲我自己去完成他人,他还说,他愿意牺牲自己只为了让我找回最初的我。

我不懂,因为从前到现在都是我在成为别人的拼图,而我却从来都不完整,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拿自己填满我的不足,所以我害怕,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握着我的手,轻声的安慰着我,一字一句的道入我心坎里,他要我不要怕,他会一直陪伴着我直到我不需要他为止。

我跟他说,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原来我们同样都是小丑,他对我做的这些,都是我在替别人做的。

「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成为你的小丑,所以你也要努力的把在别人拼图上的自己捡回来。我是你一个人的,你却是好多个人的,这样不公平吧?而且我也是会吃醋的。」他笑着告诉我这些话。

之後我走的每一步,身旁都会有他的脚印,因为他要陪我重新捡回拼图,陪我重新卸下红鼻子以及白底,陪我重新的找回自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不知道我们走了多少个春夏秋冬,我知道的是,後来我再次的在光亮中照着镜子,那个模样不再让我感到陌生了。

——唯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