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趨光・負趨光 — 第二章(8)
练习告一个段落，有人从外面买了一堆饮料和零食进来，招呼丁宛心一起吃。闲聊间，有人问她是哪一班的，一来一往间也不那麽尴尬了，几个人自己聊自己的，也没有人去好奇她的出现是为什麽，她等着厉招阳做完手边的事过来坐在她旁边，他问她一会儿离开要去哪里，她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是什麽，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比较妥当。
「一会儿我们要一起吃饭，去吗？就在隔壁栋新开的义式料理。」
她很想去，可是突然想到自己今天出门身上没带多少钱，很怕不够付，便摇摇头，「晚一点我家里还有事。」
她点开手机，看了下时间，旁边的男同学瞥到了她的手机一眼，惊呼：「这不是最新上市的那支手机吗？还要排队预购才买得到！借我看看可以吗？」
丁宛心哪里知道这支手机的来历，被他们这麽一说，吓了一跳，傅趋光不是说那是他用不要的吗？
她把手机借给他们端详，又有人要求可不可以让他们看看介面。她只好点头答应。
「你们不要乱翻人家的东西！」厉招阳警告。
「知道啦！看看介面而已嘛！大惊小怪的！」男同学着迷地玩着手上的手机。「哇！很多人都还在预购，你怎麽拿到的？」
「你都没有下载游戏喔？」一个男同学惊问。
「我不太玩游戏。嗯……我家里有亲戚在这里面工作可以优先买到。」丁宛心客气地说，心里一面怀疑自己编这样的话出来会不会太幼稚。
「那我帮你下载几款好吗？」玩着手机的男同学问。
「是你自己想玩吧？」旁边另一个同学说。「能不能也帮我买一支啊？」
「嗯、数量有限制的，我、要问问看。」丁宛心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的提议，尤其在喜欢的人面前，她更难想出方法拒绝。
「你家里给你用这麽好的手机，想必很疼爱你吧？」厉招阳问。
「还、还好啦！」她低头看着抱在怀里的书包发呆。
「会不会无聊？」厉招阳轻声问她。
「不会。」
他打开墙壁上的投影萤幕，用遥控器选了几个选项，打开一张专辑，不大不小的练习室除了几个男生的说话声，突然热闹了起来，「你会乐器吗？」
「我、不会。」她不好意思看他。
「我五岁就练钢琴，是我妈妈的私心，我是真心不喜欢钢琴的，後来叛逆学了爵士鼓，第一套鼓是中学时有一次生日，我爸给我买的，不过家里的练习室隔音没有很好，用的是电子鼓。」
「喔……」厉招阳说了很多，丁宛心反而不知道该怎麽延续这个话题。「你家里对你也很好啊！」
「我妈妈要我练琴是她的私心，看到我打鼓她就不高兴。幸好班上还有几个爱音乐的同好，可以一起玩。」
「我家里都不怎麽管我的，所以我没有特别学习什麽才艺。」
「那也挺好的啊！兴趣在逼迫之下很容易变成压力来源。」他笑。
她凑过去旁边，想看自己的手机，现在几点了。
「对了，你怎麽来的？」
这里距离丁宛心家很远，不过她想到自己之前骗厉招阳住在鄱杨路，「走过来的。」
「你不早说！我们可以一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欸！你有电话！」那同学把手机递给丁宛心。
那看了上面一串号码，心里隐隐不安。拿了电话到练习室外，张望确定没人之後才接起来，『喂？』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听起来很不爽，口气很差。
『我、我家里有点事，要晚一点。』
『多晚？』傅趋光忍着要爆怒的脾气。
『再、再半小时好吗？』
『我去载你！』他强硬地说。
『不用！我要出发了！你等我！』丁宛心急急挂掉电话，进去练习室，几个男孩在玩带来的游戏机，没在意她。
「怎麽了？」厉朝阳关心地问。
「家里来催了，我要回家了。」她不自在地抹了抹手机上沾到的脸油。
「才五点，没想到你家里这麽严，要我陪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没多少路。」她匆忙拿起书包，把手机塞进去，就要走。
「反正没多少路，我送送你吧！」他对着其他人说：「你们等等直接到餐厅等我。」
他拿起自己的背包，拉着她的手走出去。
丁宛心看着他握住的那只手臂，被他拉着往前走。
「真的不用了啦！」
「没关系，我约你出来的，应该陪你回去。」
丁宛心心里忐忑，厉招阳朝着她家的反方向走去，放开了她的手臂。她跟在他旁边，紧紧拉着书包背带，想着该怎麽圆这个谎。
「前几天跟你提的那个团体要巡回到这里开演唱会了，你要一起去吗？」
「啊？」她脑子原本就一团混乱，愣了一下，想了想前几天的聊天内容是什麽之後，支支吾吾地说：「要抢？」
「对啊！还不知道能不能抢到，不过我们好几个人一起抢，应该没问题。」
「喔。」
「你不是也喜欢吗？要不要一起去？也比较有伴。」他的询问，让丁宛心心里甜了一下，她也很想跟他出去玩，她想进入他的世界……
「呃，我不知道有没有空耶！」她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怕答应之後问题接踵而来。
「刚好是元旦连假，怎麽样？去吗？」
「……我要回家问问看。」她低着头，哪里知道他会突然提演唱会的事，她这辈子从来没参加过演唱会，只知道票价一定很贵，她哪里弄钱去参加？
厉招阳突然停住，她抬头茫然看着他。
「到了。」
她看了看那褚红色的大门，镇定地点点头，和他道别。「你先走吧！」
他点头，潇洒地朝她挥了挥手，倒退走了几步，突然笑得灿烂说：「发现还有一样喜欢音乐的朋友，我今天很开心。」
丁宛心心里很酸，却又无法忽视他的笑容带给她的喜悦，「我也是。」
看着他走远之後，丁宛心才又绕路走回市中心，书包里的手机不断震动，她不敢接，越走越快，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到了傅趋光报的地址。她进了大厅，服务生迎出来，想问她找哪一间的人。
她立刻就看见傅趋光蹲在旁边角落抽菸，一脸不爽。
她小跑过去，站在他眼前。
傅趋光头一抬，看到她，又看到她那身洋装，脸上终於缓和了些，站起来，不大高兴地说：「为什麽迟到？」
「对不起，我家事做不完。」
他本想骂她几句，听到她这麽说，差点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