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你来早了。」这日,她一样的女扮男装,旁边跟着被迫男扮女装的向剑来到药铺,那日与陈静之一别後就说好今日要帮他做首次的驱毒。

陈静之看到背光而入的向子晨,清冷的眸子闪着淡淡的碎光:「还好,刚来而已,知道自己的身体有救便有些无法自制,让君兄见笑了。」

「说的也是。」放下医箱,她看着一袭白衣静坐的陈静之,他唇边一直挂着一丝浅笑的望着她,反倒让她有些不自在,这人应该没看出她是女的吧?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几个会用到的东西摆上桌,然後深吸一口气:「脱吧。」

「!?」一脸淡定的陈静之平静的表情动摇了片刻。

「我要先替你针灸,然後向儿已经去煮药材了,施针还要蒸浴,我忘记事前告诉你了。」

陈静之神色复杂的看着毫无异色的向子晨,好似这个事情多麽的让他震惊ㄧ般:「要脱多少?」

「全脱。」

「!?」俊美的脸庞完全不淡定了,陈静之错愕的抬眼直盯着她瞧,彷佛要看出她其实是在开玩笑似的。

发现自己的发言吓坏了眼前的美男,向子晨轻咳了一下:「留下一条短裤即可。」

松口气,紧绷的神经才终於放松了。

平常他在家里也没有他人伺候沐浴的习惯,要他忽然对人坦诚相对,着实吓了他一跳。

看着他情绪的起起伏伏,原本认真的向子晨忍俊不住的笑出了声:「陈少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咱们都是男的就算真的脱光了也不碍事的啊!」

虽然多了一条裤子,能看看美男的裸体她也挺乐意的,向子晨笑眯了眼,她可是大夫呢!怎麽可能会对眼前的美色有什麽遐思呢!不过当然的,就算有她也不会说出声的!

陈静之眼神若有似无的瞥了她一眼,看对方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他只能叹口气,然後闪去屋内屏风处脱衣。

片刻後,在床上脱光躺好的陈静之就被向子晨用针戳成了刺蝟,然後再小心翼翼的边碾针边移除,陈静之有种想法,那双小手要是再继续在他身上摸索来摸索去的,他可能会忍不住拔腿落跑。

想归想,治病还是很重要的,他感受着针灸在自己身上的痛楚,体内原本凝滞的经脉开始有些动摇。

「你体内有四种毒,因为他们互相牵制,所以我不能一次解一种,只能一次将四种毒都慢慢趋离,等到残毒不会对你身体造成影响的时候,再一次解掉。」她在陈静之的十指指尖戳了几个小洞,拿起一盆酒将他的手放进去放血,带着腥臭的黑色血液很快的染入的酒水当中,然後她吩咐人将其谨慎处理後,又再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

他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

而向子晨也只当做对方因为疼痛而不想多话,继续说着自己的事:「你这些毒挺少见的,你有找到是谁动手的?不要我帮你解了毒之後又有新的毒上身了。」

「静之知道。」他垂下眸,眼中有些闪烁不定:「中毒的因素都已经被排除了,感谢君兄提醒。」

「下次驱毒你要休息个三个月左右,然後再一样的到药铺这让我施针。」

「这间药铺听说是一位向大夫的?」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陈静之忍不住开口问到。

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她收敛起神色,微笑点头:「是啊,你说得没错,我是特意来暖城跟向大夫求学的,所以才会在这。」

言外之意,本公子跟你一样都不是暖城的人,陈少就不要多想了!

陈静之会这样问也许也是有暗中探查她的身分吧?向子晨忍不住这样想着,虽然不喜欢被人调查,但这个陈静之感觉应该是个名门世家出来的,行事谨慎些倒也不意外。

这样想着,原本有些不悦的心情就这样被她冲刷掉了。

「君兄抱歉,静之唐突了。」大概能猜出向子晨知道了自己的人有偷偷调查她,陈静之先一步道歉:「手下的人较为谨慎,要是造成君兄的反感,静之在这先赔个不是。」

摇个铃让门外的向剑带蒸桶入内,她笑着摇头表示不在意,都这样跟她道歉了,若她还介意不是显得很小家子气?且看起来他应该是没调查出她就是向子晨这事。

如果女子身分让这个拘束的白面公子得知了,怕也是不乐意让她这样治疗吧?向子晨如此想到。

看着流出的血水转为鲜红,她收起了针具:「好了,陈少入桶蒸浴吧!我去屏风外给你守着,有事喊我一声即可。」

泡入桶中,陈静之看着屏风外的身影,今日治疗完要待三个月後才会再见啊,闭上眼,他屏除脑中杂念,不让自己多想。

**

离开了浴桶,他重新穿戴好衣物步出屏风,见到的就是一脸快要睡着的向子晨,他轻勾起嘴角,出声唤道:「君兄可是累了?」

揉揉眼,向子晨看着眼前浑身散着药香的陈静之,有些羞窘。

打瞌睡给人瞧见了,还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她抬眼回了对方一个笑,将话题转了个方向。

「回去之後饮食清淡些,注意不要再中毒了,为了你这满身毒我可是很辛苦的啊!」

提醒了几句後,向子晨送治疗完第一个疗程的陈静之到门口。

上马车前,陈静之又回头望了她一眼:「所以要再过三个月才能再来找君兄吗?」

「我也有些事情要做,不会一直在这里,跟你约个时间也是方便我们碰头。」她可没兴趣每天都穿男装在外瞎混啊!

沉静片刻,他点头表示了解,在赵思的搀扶下入了马车。

看着马车离开後,她像做完一件大事般的松了口气,用力伸了个懒腰後转身欲回药铺内。

「忙完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出现,她抬眼,看到仍然笑的如风如竹的君曦夜,跟有些倦色的陌祯。

「恩,刚治完我说的那位美男子,心情不错。」

美男子?君曦夜挑眉看向已经走远的马车,他怎麽觉得那个马车跟方才瞥到的背影有些眼熟?

「先不要管美男子了,我们进去说话吧。」

入室,刚被向剑整理完的房间还带了淡淡的血味与药味,向子晨从怀中掏了个香饼出来,给房内点上。

让人放松情绪的清淡香息很快的在房内飘散开来,刚才认真治疗的向子晨才终於感觉到自己那大唱空城的肚子,连忙吩咐了向剑准备几道点心过来後,转头看向陌祯等人。

「说吧,今天是为了什麽事情而来呀?」

不过正事还没说开,陌祯就先给向子晨的一身装扮给吸引了注意。

「小晨你扮男装的样子比阿夜还好看呢!」陌祯豪不客气地打量起她来,一双眼估溜溜的转着。

「本世子的俊美怎能拿来做比较!」

向子晨看着又再当孔雀的君曦夜,心里忍不住的吐槽着,这家伙一天不自恋是会死吗:「那前几天是谁在那边硬要我在你跟我的病人之间做出个谁比较好看决定的?」

「咳!」

陌祯笑觑着在斗嘴的两人,想想应该还是要为自己好友解危:「咳,这不是重点,关於上回小晨你提出的建议,阿夜有跟我说了他的打算,不过我想不用那麽麻烦,毕竟巧遇这种事情太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那五殿下有什麽打算?」

他从怀中拿出几张请帖,帖上是他跟君曦夜的名字,封面几个烫金大字写着荷花宴,她立刻了然。

「荷花宴?那位三殿下也会去?」

「是的,这是二皇姐办的,父皇的孩子基本上都有被邀请到了。」

他们这几个孩子,只要一满十六岁就会被父皇丢出去开府,就连未成婚的几个皇姐也不例外,这次就是喜欢热闹的二皇姐因为荷花开得好,所以宴请几个世家及他们这几个皇子一同赏荷。

「你们的荷花宴我要用什麽身份进去?」小厮?婢女?她可不乐意啊!

「夜王世子的红粉知己。」

「噗!」一口茶不客气的喷在君曦夜的胸前,他满脸委屈的看向罪魁祸首的向子晨。

他怎麽有种自己被嫌弃的感觉了?

「还是小晨觉得是夜王世子私生子的娘亲比较好?」陌祯唯恐天下不乱的提议着。

将脸上的水渍擦了擦,她挥挥手驳回陌祯的馊主意:「红粉知己就红粉知己,反正名声什麽的我已经不要了。」

外面传她的孩子是君曦夜的传到她走在路上都能听到,害她都快不敢出门了。

虽然君曦夜几次都有跟她提到说,这是为了辟除那关於她孩子是三皇子之子的谣言而放出去的,但这个其实是真相的谣言每每听到都让她的小心肝吓了个几跳,不过久了也慢慢麻木了,深吸口气,她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茶,继续喝着。

「三日之後,到时候阿夜会来接你,宴会里面总有机会让你观察观察我这位三皇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