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煦煦月光 — 第二章 上弦月 (8)
柯瑾瑜转了转眼，想要点头，但抬眼看见何岳靖冷然的神色，只好拐个弯说话：「我早一点睡，你也可以早点睡嘛。」
语落。柯瑾瑜发现自己错了！不该说些界线不明的话，甚至是放任自己游走在这边缘。
这是上大学他们住在一起後养成的习惯，何岳靖要睡，柯瑾瑜也得跟着熄灯睡觉，因为他浅眠，所以讨厌吵。每每她都得配合，甚至不惜打断追剧时间。
好险她够慷慨仁慈，不然打扰女生看剧是会被杀头的，虽然最後都还是回房间躲在被窝用手机继续看。
习惯这种事，果然很难改。
柯瑾瑜烦躁的抓了抓头，使劲的摩擦声，让何岳靖除了觉得她反常，更是听得头皮发麻。「你到底是几天没洗头？」
他皱眉抓下她的手，下意识的凑到柯瑾瑜头上嗅了两下。同时，柯瑾瑜立即反驳道：「我也才两天没洗！」外头不知道多少女生都是三天起跳的。
这不知耻的口气，全世界也只有柯瑾瑜能够说得这麽理所当然。
何岳靖冷静的用着修长的食指勾起她的一绺黏成条的发丝，几乎可以感受到上头的油腻。他受不了的抽了抽嘴角，「你知道吗？你要是嫁不出去，我一点也不会怀疑哪里出错。」
柯瑾瑜呿他一声，「那也是我的事，你又管不着。」她下意识的就和平时一样与他斗嘴，却发现这话像极了闹别扭的情侣。
听闻，何岳靖想都没想，微微耸肩，深邃的脸庞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晦暗不明，但语气却是无关紧要的。「当然！我又不是你爸，我只是同情你未来的另一半。」
柯瑾瑜微微的掀起嘴角，低敛着眸，试图掩盖眼底那份落寞，转而用起了轻扬的语气回道：「哼，搞不好净敏也都久久洗一次。」她朝他努起下巴，「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听闻。何岳靖下意识的拧了拧眉……他还真的不知道。
「啧啧，太单纯了你。」柯瑾瑜骄傲的朝他摇了两下手指，「女生可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洗头这种事只是家常便饭。
「哦？例如什麽？」何岳靖似乎来了兴趣。
柯瑾瑜见他难得像个好学生发问，平时他都是自视清高，唯我清流。对於世俗男女情爱之事也没什麽多高深的情操与见解。
但柯瑾瑜从认识他开始，从没见过他对谁来兴趣。秉持的男人的天性，看见美女依旧会看几眼，也会和男生们集体讨论身材、脸蛋这类的话题，但却从来没出手。
何岳靖是属於人不犯我，皆和颜悦色，所以人缘一直很不错，比起一般男生的粗线条，他的心思细腻、为人正直温煦，因而得了不少女生的恋慕。
私底下还曾获得女生票选为最想嫁的男人。
柯瑾瑜撇嘴，对於他良好的评价不予置评。
但她知道，何岳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虚有其表。他能够面不改色的说谎，有时候即便心里在意，他也只字不提。
这强大的自我克制力，挺有他的风格，甚至比她的脾气还拗。
即便拥有异性的爱戴，但是从未见过女生正式追求过他，有的也只是暗自传讯息制造暧昧，或是默默的暗恋，因为大家也都隐约觉得何岳靖不好得手。
总散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距离感，让外人产生不敢高攀的自卑感。
柯瑾瑜有同感，这也就是为什麽她一开始没有选择告白的原因。她一点都不擅长隐瞒心事，只是这件事攸关着两人的关系，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
柯瑾瑜知道他国三时有一任女朋友，对方倒追他整整两年，这该要有多厚实的脸皮才能一次又一次的从他的拒绝中站起来啊……。
这点，让柯瑾瑜啧啧称奇，女方几乎是整个国中的青春岁月都葬送在何岳靖那家伙身上了啊！
「你是被她的毅力感动，还是真的喜欢她？」柯瑾瑜当时这麽问他。
何岳靖耸肩，朝她投了视线，「你觉得是哪个？」
柯瑾瑜不明白，为什麽何岳靖总是喜欢把问题丢给她……她沉吟了一下，「是喜欢吧，你这麽一个嫌麻烦的人，还有莫名其妙的道德感，要是不喜欢，才不会随便招惹对方，还昧着良心。」
他可是认为乱丢垃圾的人都该被抓去关呢！
「嗯，你说是就是。」他抿起笑，看上去对这件事没太大的探讨热忱。
「喂！我是问你，不是让你听我的想法。」
闻言。何岳靖侧头朝她一笑，「有时候旁人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他说，「既然是你说的，我就这麽信了。」
柯瑾瑜脸颊一热。
何岳靖就是这点讨厌，三不五时就蹦出扰动她心弦的话！
不过国中毕业後，他们就分手了，听何岳靖说是对方忍受不了远距离，所以先斩为快。
柯瑾瑜就想啊，好不容易追到手，怎麽就这麽轻易的说不要了呢？
「你当下听了没有很难过吗？」
「我问过原因。」
「她说什麽？」
「说大概是在追求的过程都把爱情磨耗光了，所以最後只剩想跟我在一起的执念，但早就没了喜欢的成份。」
柯瑾瑜那时候听了，才恍然发觉，爱一个人原来也是有期限的。
过了激情浓意，剩下的就是，等待时间来将爱消磨殆尽，要嘛一方先感到烦腻，不然就是另一方先走一步。
她看着何岳靖半晌，在他回望的时候，她匆忙的拾起笑，下意识说了笼统的安慰台词。「没关系啦！分手就是要让你遇到下一个更好的人啊。」
何岳靖轻笑，眸光深邃，睨了一眼她：「是吗，那真希望她快点出现。」
她一愣，脸上的微笑淡了几分。这麽说，是还没出现的意思吗？
发现自己沉默太久，她连忙仰起笑：「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啦，一直摧！」
对於何岳靖她最常任性、耍赖的，但那天却是柯瑾瑜第一次在他面前，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反应，
她明明笑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