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被发现吧?」

夜穆投离开秦府後没多久,风凌涯跟韦书中先後登门秦府,他们都是听闻夜统帅今日率亲兵来祭拜已故的骠骑将军,担心秦亦飞会被识破身份而着急赶来的。

「没事,单凭那根木头还挖掘不出些什麽。」

秦亦飞抒了口气,有些放松地靠在椅上。

「持续提高警觉,毕竟单翎瑜也来落月城了。」韦书中阴沉着脸,说出他昨天的发现。

夜氏集团的首脑来吊祭也就算了,连军师都跑来落月城观光,难道日阳皇朝的朝堂不需要他们吗?

「相较於纯粹武将出身的夜穆投,工於心计的情报商单翎瑜更难对付。」风凌涯冷着一张脸,眼中的关心却一览无遗。

秦亦飞听着风凌涯与韦书中的谈话,一边拿起茶杯,轻轻拿杯盖敲着杯缘。

「亦飞,你觉得呢?」

「嗯?」秦亦飞停下喝茶的动作,「跟我无关。」

……好冷淡。

风凌涯跟韦书中不约而同给秦亦飞一个评语。

「如果敢来海燕关闹事,我不会撒手不管。」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单翎瑜不来招惹他,他想去那里观光那是他家的事。

毕竟那是爹临终前的意愿,也是父亲一辈子坚守的城墙。

秦亦飞慢悠悠的啜一口茶,让侍茶的小仆去准备点心後才又开口:「风叔,鹫鸢商行昨天发生什麽事?」

此话一出,就连一旁本不愿插话的韦书中也抬起头。

鹫鸢商行是势力遍布两城的大商行,归於风家掌理,至今已经创造了许多商业奇蹟,也让风家成为日阳皇朝富可敌国的家族,人喻「天下第一家」。

要维持这样大规模的商行必会暗地培养武力与情报人员,风凌涯也担心夜家与单家对秦亦飞不利,是故秦亦飞身边就有五个风家人让他差遣,秦家的府邸更有一半风家暗卫暗中保护。

昨天知道夜穆投要来吊祭父亲後,秦亦飞就想派两个风家暗卫前去调查,然而不仅风凌涯联络不上,潜伏在家里的暗卫也被授令不得离开秦府,他才会到今天仍然按兵不动。

「本家帐目出错,花了不少时间才调回正常。」

风凌涯怎样也想不透是怎麽回事,一向严谨应对的商行本家居然会帐目出错,如果不是随时紧盯帐目,只怕到今日依旧不会发现风家的庞大损失。

「单家?」韦书中嗅到了一股阴谋。

「谅单家也没那个胆子,」秦亦飞轻敲着杯缘饮一口,「向家或是韦家还比较可能。」

风凌涯一个眼刀射向韦书中。

「区区落科也敢造次?」

「毕竟如果鹫鸢倒了,最直接的受益者就是落科了。」

秦亦飞跟风凌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只不过那话题令韦书中无奈。

「我什麽都还没说,你们两个倒好,直接陷害?」

未想风凌涯直接抓起一块桂花糕,硬塞到韦书中嘴里,「先吃先吃,等等再坦承罪行。」

「……是说我根本就没有犯法吧!」

「喔等等,亦飞,韦书中是不是对桂花过敏?」

「是瑰花!」

一旁的秦亦飞早就笑得只差没在地上滚,这两个老家伙吵起来跟幼稚鬼一样,每次看每次好笑。

「少主,户部单尚书递帖子拜见。」

无视於两人的争吵,刚刚来上点心的小仆一个闪身进来,行个礼後禀报。

单翎瑜?

秦亦飞收起笑,眼色阴沉着淡淡挑起柳眉。

「还真是说人人到。」风凌涯停下与韦书中幼稚的争吵,勾起一抹冷笑。

「怎麽,老的走了换小的,当秦府是观光景点吗?」韦书中挑开遮蔽的帘子,唇角微抬。

清楚看见单翎瑜跳下马,眼睛饱含笑意的凝向府内。

「让他到奎风堂。」秦亦飞撇了撇嘴,眼神扫过窗外便不再逗留,甚至连一点神情都不理会。

「亦飞!」风凌涯急急的叫唤,「你找死吗!」

「亦飞,此事还待考虑,别这麽快下决定。」韦书中没有风凌涯那麽不冷静,但语气里也透着浓浓的焦急。

「此时不应更待何时?」秦亦飞态度难得的强硬,「这时候拒绝单翎瑜只会让他起疑,被一个夜穆投提防已经很让人头疼了,再被单翎瑜视为潜在威胁,我秦亦飞这辈子就别想为秦家报仇了。」

被夜穆投提防?

韦书中如何也想不透,昨天夜穆投就来秦府试探过秦亦飞了,可惜被秦亦飞四两拨千金的解决。

见秦亦飞说的决绝,韦书中轻叹了口气,压住还想继续劝告的风凌涯:「答应我,不要让自己身陷险境。」

秦亦飞应了声,独自迈开步伐前去奎风堂。

未待秦亦飞远去,风凌涯硬是挣开韦书中强压的手,怒火中烧的破口大骂:「韦书中!你干甚麽!」

「那你又在干什麽!」

韦书中火气冲天:「你没看到亦飞现在的险境吗!夜穆投已经开始提防他,想将他调离海燕关了,即使不是海燕关的守将,但是他是秦家的後人,是阻碍夜家接手落月城与海燕关的绊脚石!

如今外患未解,又来一个单家捣乱,是人都会崩溃,更何况是双亲尽逝,独自长大的亦飞?

不说别的,你现在到底是怎麽了,鹫鸢本家帐目出了问题就让你慌了手脚?你还是不是风家家主,是不是用鹫鸢叱吒天下的风凌涯!」

一口气飙骂完,就连平常有点罗嗦的韦书中都有些口渴。

风凌涯面无表情地看着胡乱抓起茶杯饮尽的韦书中,内心无语。

韦书中缓了缓自己刚刚颇为激动的情绪,再度开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你怕亦飞未经磨练,怕他不谙世事,怕他在朝堂上吃亏。

但是,你以为亦飞是谁?他是骠骑将军最骄傲的嫡子,是你我最放心不下的朋友之子,更是第一个能让夜穆投忌惮的对手--如今你还担心什麽?」

风凌涯垂头,似是在消化刚刚韦书中所说的。

一旁的小仆轻手轻脚的离开流风堂,同时掩上大门。

良久,他抬起头来,歪歪的笑一句。

「韦书中,你果然很有邪教教主的资质。」

「谢谢夸奖,能被风家赞扬是我韦家的荣幸。」

「哟,只是被我风家赞扬就翘起尾巴了,那日後被日家夸奖不就兴奋的飞上天了。」

「说什麽呢,风家可是连日家都不敢轻易撼动的商业世家,这声赞扬自然珍贵了--是说你难道都没打算调查?」韦书中扯回话题,狐疑地问。

「如果你是说本家帐目出错的问题,那我也束手无策。」风凌涯沉闷的哼了声,他派出的人都毫无所获,这麽下来连他都有些垂头丧气。

「谁管你家帐目?我是说夜穆投跟单翎瑜的目的。」韦书中没所谓的冷了他一眼。

「现在不好办。」风凌涯抒了一口气,「本家的出错让我压抑了亦飞身边的暗卫,同时也收回所有潜伏的风家人,这次造成的损失太大,让我不得不谨慎应对。」

他辛苦十几年在各大家族埋下的风家间谍就此功亏一篑,说不心痛是骗人的。

不,不只是损失,真正的问题是不知道谁想对风家下手--攸关庞大的利益,见钱眼开的家伙可不少。

当务之急,是先找出谁在暗处搞鬼,才有办法保住风家--

「韦书中,你可以帮忙吧?」

「......你想干什麽?!」

韦书中看着风凌涯露出奸商般的狐狸样,内心泛起阵阵寒颤。

几经思考,风凌涯说出了,让韦书中诧异万分的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