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樊家少年的蠢愛記事 — 第十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三)

当老妈从厨房出来迎接我们时，一张笑脸顿时变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尖叫起来。

「我的天啊！可怜的孩子！」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将罗大少收好的雨伞往旁一扔，便拉着他前往楼上的卫浴间，沿途还心疼地叫嚷：「怎麽湿透了呢？没有带雨具吗？先冲个澡，阿姨帮你拿衣服过来喔！」

身为亲生子的我连招呼也省了，早就意料到喜爱帅哥、美男的老妈见到罗大少时的反应会有多激烈。我一边整理背包，确定里头的书本没沾到雨水，一边向客厅前进，想喝点茶水顺便放松一下。

「东环。」

才刚坐上沙发，一声呼唤便在耳边响起。

「嗯？」我抬头，「干嘛？」

阿圣放下遥控器，眼神复杂地望着我，一旁的阿诚见状马上抢走遥控器，转到体育频道观赏职篮比赛。

「罗海封参加你们的读书会？」他问。

「对啊！」

「他为什麽跟着你回来？」

「因为他被雨淋湿啦！」

「他可以请专车接送。」

「我知道，但他那样子会感冒吧？」

「你很关心他？」

「……嗄？」慢着，这话题怎麽转的？「阿圣，你是怎麽了，没吃饱吗？」

阿诚翻了翻白眼，嘀咕：「扒带！谁跟你没吃饱……」

阿圣的嘴角抽了一下，俊挺的脸庞隐隐透着一丝不悦：「我警告过你的。」

「你说的那些我不懂。」我质疑：「他父亲和公司高层的决定和他有什麽关系？他跟我们一样都只是学生，光是忙课业就忙不完了，他还能做什麽？还有学弟，我们相处过几次，虽然时间很短暂，可是我知道他很守规矩，完全不像你说的会到处惹事啊！阿圣，为什麽你这麽不信任别人呢？」话一说完，我马上发现自己失言了，但已经来不及收回。「我……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沉默地望着我，冷淡的眼里翻滚着不被了解的痛苦，但转瞬即逝，他拍拍我的头：「是我多事了。」接着回头和阿诚一起盯着电视机。

我很想再解释些什麽，但却又不知道说什麽才好。这时阿诚对我眨眨眼，用唇语说「别管他，上楼去」。

对喔，不晓得罗大少换好衣服了没，阿圣的事情还是等会再来伤脑筋吧！我向阿诚点头表示了解，随即转身上楼。

「幸好还算合身！那阿姨先回去忙了，有什麽需要尽管开口喔！」老妈愉快的笑声从我的房里传出，走进一看，她与罗大少正站在穿衣镜前说话。

「妈。」

「喔，东东，你来啦！好好招待海封知道吗？我去忙罗！」

「……知道了。」

老妈离开之後，我示意罗大少一起在旋转椅上坐下。

「通知你家司机了没？」我问。

「嗯，大约半小时後就会到达了。」

「罗同学，我在想一件事。」

「什麽事？」

「我们认识多久了？」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有此一问。

「好像是两个月多一点，是吗？」

他点头：「是。」

「你觉得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他微微笑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想是吧！」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从一开始害怕的心情（怕被这个天兵拖累），到後来的无可奈何（无法挣脱的人际关系），直到现在的坦然接受（既然甩不掉那就只好面对了），其实转念一想，跟罗大少做朋友没有什麽不好，我并不是想贪图他家的财产、现金什麽的（也根本轮不到我吧），而是觉得和罗大少这麽单蠢……咳！单纯的人相处，不必烦恼尔虞我诈那一套。

「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嗯？」他不解地眨眼。

「我说，」我大力搭上他的肩：「你有我这个朋友，就不是一个人了！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被孤立！你不必再称呼我同学、同学的了，直接叫我名字吧！」

「东……呃，东环？」

「对！很好！只是有点结巴，再叫一次。」

「东……」

「怪了，那天你明明叫得很顺口的啊！今天是怎麽了？」

「……」

罗大少的样子不太自在，小麦色的俊脸泛起一点酡红，不知为何反覆几次就是无法顺利地喊我的名字，搞到後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心想乾脆带他到楼下用点心好了，这时正好传来一阵敲门声。

阿圣倚在门边，神色冷淡地道：「该用午饭了。」

我似乎见到阿圣瞪了罗大少一眼。当下装作不知情地向罗大少问道：「要不要在这里用饭？」

他原本在发呆，听了我的问话後，抬头回我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强纳森。」

「嗄？」我嗄得很大声。

正要转身下楼的阿圣猛地煞住脚步，下一秒冲到罗大少面前，揪住他的领子道：「再说一次！」

「呃，阿、阿圣，不要冲动啊！」我被他的动作惊吓到，忙不迭要将他们俩分开。

罗大少修养真的到了家，领子都被人粗鲁地抓住了，仍然没有动怒的迹象，神情倒是有点茫然，似乎不太明白阿圣为何这麽激动：「刚才在校门口遇到一位陆先生，我觉得挺面善的，原来是强纳森企业的继承人。」

阿圣的脸色极其阴沉：「雷尔‧强纳森？」

他点头。

阿圣放开了罗大少，冷冷地问：「对於风氏和强纳森，你了解多少？」

我完全插不上话，不知该如何是好地来回望着他们俩。阿圣好像很不爽……等等会不会动粗啊……

「不多，」罗大少不假思索地道：「只耳闻是漂白过的。」

……漂白？我想了一下，漂白的意思不就是……

「这样就够了。」阿圣微笑：「令尊在两者之中选择了较为稳定的风氏确实明智，但有没有考虑过对方复杂的背景潜伏着多少隐忧？」

罗大少的眼神露出一丝惊诧：「马同学，为什麽你……」

「我不会回答你，我只是要警告你，程家人或许不会危害到你们，但跟在他们後头的强纳森可就难说了！」

「我们与强纳森并不……」

「还有──」阿圣不让人家说完话，语气强硬：「我不希望你再带给东环困扰！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说得太白吧？奉劝你还是专心顾好学业，你的名次已经落在我之後了，若是再这麽下去，东环铁定又要自责了！你……」

「阿圣！」我喝止他，难以置信向来斯文有礼、内敛含蓄的哥儿们会这样斥责一个无辜的人：「你发什麽神经啊！干嘛对罗海封发脾气？你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别人来出气！你到底有什麽问题啊！」

这些日子以来我真的受够了阿圣的阴阳怪气，明明我们都在他的身边，他却选择在心房外筑起一道墙，谢绝旁人的关心，现在又这样像疯子似的指责别人，真的让人忍无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