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七年,恭亲王殷国聂领妖物叛乱,欲废殷国岳皇位、自立为帝,首次宓夏皇亲与妖物合作逼宫,在宓夏的历史中称为「妖乱」。

眼看殷国聂就要坐上皇位,这场乱事在周琅净宗的出手下有了转折。

净宗门主风尘仆仆而来、倾囊相助,拿出令妖物闻之色变的周琅圣物「伏妖匣」击退占领皇宫的群妖,并与皇帝殷国岳合力将此叛乱平定。

叛乱是平了,但後宫以及包括皇子皇女所在的宫殿都被妖物入侵,殷国岳的子嗣一眨眼被屠得只剩还在襁褓中、在奶妈保护下逃过一劫的殷霞玥,还有差点被妖物吞掉的殷夕霆。

殷国岳坐在龙椅上,脸色惨白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大殿。当他听到太医表示他仅剩一位的皇子不仅少了一只胳臂,就连双腿都无法站立的消息,险些昏过去。

後宫的后妃都被妖物吞食,如今他就只剩这一子一女,男的残废、女的还在襁褓……

「陛下,国师与太史求见。」

殷国岳如今没闲功夫听那两个老东西说些咬文嚼字的话,本想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但一想到此番妖乱若不是古晖即时向周琅国求救,他或许已经不知在哪头妖物的肚子里。

想想今後宓夏的未来,他举到一半的手再度放下。

「传他们进来吧。」

只见两人快步走进大殿,见他们要对自己行大礼,殷国岳呼了一口气後摆摆手。

「免礼。」

看古晖一身素袍、装束整齐,而另外一位国师则是头冠歪斜,衣裳上还残留妖物的血迹,外观反差极大的两人却都是一脸肃穆。

殷国岳知道他们有话想说,於是先转向古晖低声道:「太史向周琅国借取圣物,让我宓夏国不至於让那叛贼与妖物所图,此功之大孤会定好好赏你。」

古晖闻言面色不变,恭敬地作揖道:「陛下言重了,此大功多亏於周琅国愿意出借圣物庇护我宓夏国,乃是得净宗门主首肯。」

见他把功劳往外推,殷国岳也不恼怒。

「天下皆知周琅净宗门主脾性难测,连国主想请他喝杯茶都吃了多次闭门羹,太史能让他点头,想必也是用了许多的法子吧。」

像是早料到他会这麽问,古晖拱手说道:「承陛下所言,不过这法子并不多,数年前臣与门主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替门主之後算了一卦,这恩便在此次回报了。」

「什麽卦?」

这回古晖闭口不答,殷国岳盯着他的双眼,只看到两汪澄净。

知道从他口里挖不出东西,他只好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国师。

「国师辛苦了。」知道皇宫结界被破後,国师就一直保护在大殿前,击退上万妖物拖延至太史拿着圣物归来。

「陛下莫道此言,守护宓夏是臣的本分。」年迈的国师见这大殿里的一片狼藉,还是忍不住跪下身,语带哽咽:「臣无用,没能保护到後宫……」

听言殷国岳扶着胀疼的额头,叹了口无声气,摇头说道:「你已经尽力了,一切都是命,如果一年前不是孤心软留下那个判贼,妖乱也不会发生。」

早在一年前他便察觉弟弟有些不对劲,向来讨厌妖物的弟弟竟然会和妖族女子交好,当时古晖就对他建言,要求锁国一年不让宓夏百姓与弥敦妖国来往。

那时宓夏正与弥敦有密集的贸易往来,他怎麽能断掉如此丰国的好机会,於是并没有听信古晖的建言。

只不过前朝皇帝为了与妖物争地求活,死伤无数,他与皇弟对妖物虽无半分好感,但碍於弥敦为大妖国度,国土辽阔、百姓丰足,能与宓夏比邻这麽多年相安无事,也是多亏周琅国的净宗当年相助。

如今妖物再度作乱,也是净宗伸出援手,殷国岳心想宓夏这下子欠周琅国的,是越来越还不清了。

看这两人面色严肃,殷国岳明了他们定是有话欲言。「说吧。」

闻言国师偷偷觑了古晖一眼,像是在示意由他先开口。

古晖面色肃穆地向殷国岳行礼,沉声说道:「请陛下即刻立玥公主为皇太女。」

闻言不只是殷国岳,立在他身後的刘公公也不禁瞪大眼。宓夏自立朝以来从无女皇帝,太子此番死於妖物之口,如今唯一的皇子殷夕霆又成了半残……

殷国岳听了太史的这番话,眸色深沉。他并不是没想过立玥儿为皇太女,但殷霞玥尚还年幼。

此时他不禁感伤玥儿并非男儿身,这回听见古晖亲口这麽说,殷国岳却没有感到不妥,毕竟他如今就只剩殷霞玥这健全的孩子,他绝不能让宓夏断在自己手里!

只是这事还需要长期计议,才好堵悠悠众口。

古晖一直在观察上位者的神色,他明白殷国岳现在正沉浸在丧子的哀伤,会在这时候提出来,是因为宓夏这一甲子的第一个大劫已过。接下来的劫数,只有倚仗那位女子……

殷国岳揉了揉额间,「国师也赞成?」

国师开口欲言,但当他对上殷国岳凌厉的注视时,也只好瑟着肩把半个时辰前古晖和他说的话重述:「老臣认为玥公主能在此番妖乱中毫发无伤存活下来,吉人天相,而且玥公主出生时宓夏正逢大旱,公主诞辰却连下三日大雨,百姓因此歌颂玥公主是神女转世……」

古晖明白皇帝的顾虑,直言道:「陛下也不必着急其他大臣的反弹,先立公主为皇太女,日後好好栽培,也好让大臣们心服口服。」

殷国岳看着眼前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服他立太女,他看着古晖许久,沉声说道:「孤只问你一句,如此心急想把玥儿推上这个位置,你是不是看见了什麽?」

宓夏妖乱是他当年没有听信古晖的忠告,才落得如此下场,如今他身为宓夏的皇帝,没道理不清楚往後的未来。

古晖像是早料到他会这麽问,有别於以往沉默避谈的态度,神色严肃地说道:「臣在月公主出生时曾观过星象,不只看见帝王星象,也看尽宓夏未来一甲子的兴衰。」

看他面色凝重,殷国岳也明白宓夏的未来或许不怎麽乐观。

「你说孤的玥儿会是左右宓夏未来的关键,是这个意思吧?」

国师听言立刻作揖行礼道:「除了玥公主,还有一名女子,但如今我们探寻不到那名女子的身分。」

又是女子?

殷国岳忍不住皱起眉,宓夏的未来居然是掌握在女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