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被褥里的女子有些迷糊地微微睁开眼,外头的晨光暖暖的照进房里,慢慢的赶走睡意,意识稍微清晰起来,映入眼中的就是自家丈夫那张安静的睡脸,强壮的手臂枕在在自己的脑袋下,另一手稳稳的环着自己的腰。

藤微微一笑,抬起手拨开挡住他轻轻地着眼睛的浏海。

原来看到心爱的人安心的睡在自己身边,是这麽幸福的事。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藤稍微移动了一下,继续躺在他怀里,闭上眼,是个对他们而言,无可取代,非常非常特别的日子。

「醒了⋯⋯?」男人低沈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带了点笑意,藤睁开眼,只见他蓝色的独眼温柔地看着自己,带着浓浓的笑意,「再休息一会,今天不用开日常会议」

藤点了点头,「政宗⋯⋯」

「嗯?」政宗应了声,轻轻地顺着怀中的人乌黑的头发,眼底的柔光如流水般摇荡,这一刻,是他们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光之一,因为这个时刻只属於他们两人,很安静,却又很温暖。

轻轻蹭了下她的脑袋,政宗舒服的叹了口气,藤苦笑了下,随他糟蹋自己的头发,「这样很好玩?」笑着戳了下他结实的胸膛,藤一脸像在看一个大孩子一样,眼里浓浓的笑意。

「与其说好玩⋯⋯」政宗笑了下,一脸狡猾,「不如说是第二舒服的事。」

藤眨了下眼,「那什麽是第一?」没有多想什麽,随口就问了出来,但一说出口,脑子里的某条筋就突然通了,突然的一阵红潮涌上脸颊,眼前的男人一脸坏笑着,顿时让她恨不得钻个洞躲进去。

这家伙不挖坑是会死吗⋯⋯藤腹诽着,一面翻身把後脑勺留给他,不想看他那一脸不怀好意,越看她越尴尬。

结婚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今年她二十一,政宗二十三,相识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但这家伙的大孩子脾气还是没变。

藤想着不禁一阵无奈,前几天才拖着她跑到山里的瀑布玩水附加玩山贼,结果成实跟小十郎想找政宗回报那座山山贼的状况时找不到人差点没吓死,回来政宗就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山贼啊⋯⋯他们想抓藤做压寨夫人,我手滑就斩了他们老大,现在应该很好处理吧,交给你们了!」

想到那个粗鲁又没礼貌的男人,藤叹了口气,「我就只会吸引这种野蛮人吗⋯⋯」

想想姊姊当年可是一群长相清秀的小伙子环绕,自己呢⋯⋯

尽是一堆黑社会老大!

呜呜,武力强大又不是她的错⋯⋯藤越想越委屈,但这种想法要是被十六夜听到,他绝对会崩溃,要知道藤那些所谓的黑社会老大哪一个长得不行了,一个比一个养眼啊,而且一个一个都是权贵啊!才不是单纯的黑道!要比的话琉璃差得远了!

藤当然不会在意这种事,但刚刚那声咕哝被政宗听了下去,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他困惑了一下,「藤?」

听到他的声音,藤一脸委屈的翻身看着他,「政宗,我是不是很容易吸引奇怪的人?」

看着怀里一副快哭出来的藤,政宗依旧摸不着头绪,「蛤?」困惑地看着她,政宗思考了一会,吸引奇怪的人⋯⋯?「你是说山寨头子⋯⋯?」

说出一个政宗自己也觉得扯得有点远的答案,却见藤趴在自己胸口,微微点了头,政宗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怎麽突然在意这种无关痛痒的事了?」

「很重要好不好!」藤突然抬起头,一副炸毛的小猫样,清澈的双眼瞪着他,「这代表我的个性很有问题!气质不佳!还有⋯⋯」

藤正要继续说下去,政宗叹了口气吻着她的唇,阻止她继续爆发下去,别的不说,他倒是觉得藤最近钻牛角尖的很严重,常常突然在意起一些⋯⋯他真心觉得不用在意的事,全部都是藤觉得自身修为不够啦,或是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之类的,这种自我怀疑的倾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最近的严重度翻了十倍不止,而且还总是很焦虑,虽然没说,但他真的有点担心。

退开後,政宗翻了个身让她伏在自己的胸口,苦笑着看着她,「好了好了,放松一点。」

「可⋯⋯」

「你最近太紧绷了,出了什麽事?」

政宗柔声的说着,藤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抱歉的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弱弱的开口,「对不起⋯⋯」

揉了揉她的脑袋,政宗大笑了几声,「道什麽歉,又不是大事!」

藤闷闷的点了点头,他这样放任自己,反而让她罪恶感更重了⋯⋯似乎是察觉到这一点,政宗用力揉乱她的头发,藤满脸无奈地抬起头,那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见她这样,政宗毫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藤的脸一红,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他的胸口,一直到被他抓着手腕,政宗缓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人,「好了,要不要告诉我,你最近怎麽了?身体不舒服?压力太大?」

面对他的关切,藤低下头思考了一下,脸上似乎有一抹潮红,「没⋯⋯没有⋯⋯」

「没有?」政宗抬起一边的眉,「我怎麽看起来像是有?」

才说完,藤的一双眼就定定的看着自己,到後来政宗都觉得背脊一阵发毛,藤欲言又止的,她是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劲,心里隐隐感觉得到是怎麽一回事,但是感觉又不太确定,结果就变得很焦虑,她自己也觉得自己阴阳怪气的,也不喜欢这样,但是身不由己啊⋯⋯

但是已经造成政宗的困扰了⋯⋯

就说出来吧?藤才准备出声,随即又把声音收了回来,先等等,要是不是那样呢?

藤顿时又退缩了,她是医生,但是这时候又不敢像平时诊断其他人一样,淡然的进行判断。

越想越无力,藤躲避他的视线一般的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看着显然是抱着驼鸟心态的藤,政宗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怎麽了⋯⋯

其实,如果这时候政宗回想起当年安土城里的某一场紧急会议,答案或许就呼之欲出了。

「我⋯⋯」

藤闷闷的声音传来,政宗正集中精神准备听清楚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房外就传来小十郎的声音,「政宗大人,有织田家的使者求见。」

政宗愣了一下,看了眼还没说到重点的藤,见她抬起头示意自己先处理公事,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就休息一下吧,我处理完马上回来,你就不露面了。」

藤是织田家的公主,理论上是要出面的,不过⋯⋯政宗在心里苦笑了下,藤显然在为很重大的事烦心,状况不好,就先不要增加她的压力了。

帮他换好衣服,目送他离开房间,藤自己也整理了一下,但有些心不在焉,自己也没注意到,当她看着庭院发愣时,右手轻轻的放在小腹上。

「吼⋯⋯」

一声低沈的吼叫,如果是别人,十之八九会吓得落荒而逃,但藤微微扬起嘴角,轻呼了声,「照月。」

雄壮的大老虎踏着优雅的步伐小跑着跑向自己,藤抱着牠的脖子,轻轻地帮他搔痒,照月陶醉的眯起眼睛,「呼噜⋯⋯」

轻轻抱着照月,藤叹了口气,「我出去走走好了,不能让政宗为这种事烦心。」

藤想好之後,就起身走向府邸大门,想去街上走走,正好碰上了成实,似乎是政宗的叔父兼表弟⋯⋯吧,认识这麽久了,她已经放弃理解伊达家纠结的辈份问题了。

「嫂嫂!你要出门啊。」露出灿烂的笑,成实快步迎了上来,藤点了点头,表情似乎蒙了一层阴霾,不像平时那样活泼,见状成实微微蹙起眉头,「政宗在搞什麽,结婚纪念日丢嫂嫂一个人⋯⋯」

见他误会了,藤连忙开口澄清,「成实,不是那样,是我自己的问题——」

「好好好,我都知道,嫂嫂不要把所以错都往自己背上背啊,政宗跟义姬大人听了可又要心疼了。」成实不以为然耸了耸肩,「我陪嫂嫂吧!」

「⋯⋯就这样吧⋯⋯」藤苦笑了下,迈开步伐,成实走在微微落後半步的位置,没有多想,只是漫无目的的闲晃,看着她这样,成实越看越觉得有问题,藤果然不对劲,也难怪政宗要自己帮忙看顾一下了。

同时,政宗露出愉快地笑,「呦,秀吉,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秀吉心情也很轻松,下意识的想找那个总是伴在政宗身边的娇小身影,但是⋯⋯「⋯⋯政宗,藤呢?」

「我让她好好休息,她最近不太对劲。」

面对熟人,政宗也不藏着,乾脆地直说了,坐在下方的家臣们也点了点头,秀吉有些困惑地眨了下眼,「不对劲⋯⋯?」

「是的,主母最近总是很紧张,」小十郎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不只是紧张而已,」一名在藤手下学习的药师举起手,面色也有些担忧,「师傅她最近还常常无预警的放空,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

其他人也陆续说出藤的异状,不外乎焦虑、恍神、紧张这几样,政宗也难得地叹了口气,「我这次是真的被她弄迷糊了⋯⋯」

秀吉看着政宗困扰的样子,再想想伊达家家臣的描述,总觉得似曾相识,焦虑、恍神、紧张⋯⋯「⋯⋯琉璃之前好像也有一阵子⋯⋯」

突然,秀吉脸色一僵,猛的抬头看向政宗,「政宗,藤是不是还会露出不知所措、想说什麽却又说不出来的表情?」

「嗯?」政宗回想起今天早上,「是啊。」

「那⋯⋯那,藤最近食量有没有变大?」

秀吉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了,看到政宗点头,仔细想想的确有这回事,一听,秀吉的面色呆滞了一下,政宗一脸好笑,这是怎麽了,一副天打雷劈的样子。

「我说⋯⋯政宗,」秀吉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悠悠的开口,「记不记得,三年前信长大人因为琉璃开的紧急会议⋯⋯」

「哪一场?」政宗无奈地看着秀吉,「太多场了,我不知道你是说⋯⋯」

「家康和藤宣布琉璃怀孕的那一场!」

秀吉一脸认真的看着政宗,心里松了一口气,说出来了⋯⋯这也太惊恐了,这两个的步调也未免太快了,一年就⋯⋯

过了好一会,会议室里一面寂静,秀吉看向政宗,只见他微微眯起眼,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回想起了某一段回忆。

那个夜晚,是藤,让他想和义姬和好。

然後秀吉提起这场会议是说⋯⋯政宗微微瞪大眼,想起藤今早的态度,怎麽越想越是那麽一回事⋯⋯

「梵天丸!」

才想着,会议室的门被猛的拉开,只见义姬双眼放光,「你是说真的!我能抱孙子了?」

⋯⋯

政宗无语地看着自家母亲。

他理解藤为什麽说不出来了⋯⋯

还不确定啊,结果有人就气势冲冲的准备抱孙子了⋯⋯

他自己都觉得有压力了,何况是藤,以她的个性,自然是不希望让人白白期待,结果却已失望作结,所以说不出来吧。

秀吉看着门口的义姬,无奈的扶额叹气,他终於知道为什麽政宗养不成开门前先出声的习惯了⋯⋯

「秀吉,今天还有什麽事吗?」政宗收起心里千丝万缕的思绪转向秀吉,他现在想立刻到藤的身边陪着她,既然知道她在焦虑什麽了,他怎麽能视而不见,今天秀吉是来送结婚纪念日的礼物的,家康那边的使者几天前来过,今天应该没有事了,「礼品我确实收到了,你随意,小十郎,你负责接待。」

「是。」

说完,政宗一阵风的离开了会议室,看着他的背影,家臣们终於反应过来,一个一个面露喜色,「我们要有少主了?」

「说不定是公主啊!」

「我比较喜欢小公主。」

「哪有,当然是小少主好啊!」

会议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秀吉无奈地摸摸鼻子,他似乎⋯⋯

小十郎叹了口气,「主母也很难啊⋯⋯」

这时,藤结束了无意义的闲晃,跟成实散步回到了青叶城楼,说实话,逛完之後,心里更乱了,在街上看到小孩子都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她怎麽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但是她真的怕误判啊,虽然她觉得自己不会犯这种错,但是⋯⋯

藤垂下头,还是让伊达家的医生看看好了,自己真是傻了才自己纠结⋯⋯

看医生的是先不要让政宗知道好了,不然让他空欢喜⋯⋯她会过意不去的。

「藤。」

正忧郁着,轻快的声音传来,藤猛的抬起头,只见政宗倚着门柱笑得灿烂,「你在做什麽⋯⋯?」

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藤茫然了一下,政宗轻笑了声,「还能做什麽,等你回来啊!怎麽傻了。」

「喔⋯⋯喔⋯⋯」藤弱弱的应了声,下意识的闪避他的眼神,「那个⋯⋯」

看着唯唯诺诺的藤,政宗叹了口气,上前将她拉进怀里,真是的,这种什麽事都自己承受的个性,「藤,我是你的谁?」

「诶?」依偎着他温暖的胸口,藤正纠结着,突然听他这麽问有些反应不来,「怎麽突然问这个⋯⋯」

「不管我为什麽突然这麽问,回答。」强硬的说着,政宗的手臂却温柔地把她护在怀里,今天他是一定要帮藤解决这个心魔。

藤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你⋯⋯你是我⋯⋯丈夫⋯⋯」

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藤咬了咬牙,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自己⋯⋯

看着藤一副不安的样子,政宗苦笑着叹了口气,「那你说说,我这个丈夫的职责是什麽?」

「诶?」藤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茫然了,为什麽突然开始讨论这件事?

丈夫的职责⋯⋯

藤皱了皱眉,答不上来,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雄性生物的天职就是⋯⋯算了,这答案略过,要怎麽回答⋯⋯

等了半天,政宗顿时无奈了,看藤那一脸认真的,这是想得多复杂啊⋯⋯「在我看来,作为丈夫的我,职责嘛⋯⋯」

「就是不让你一个人。」

「你烦恼的时候,让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让你能够依赖,让你感到安心,不是这样吗?」

政宗笑的温柔,藤脸上顿时一阵热,有些不自在地转开头,「这麽说⋯⋯也没错⋯⋯」

「那麽失职的话要怎麽办?」政宗露出一抹玩味的笑,看着怀里的人,藤不明所以的回看他,政宗夸张的叹了口气,「你呀,你烦恼的时候有想到找我吗?」

「我⋯⋯我没有烦恼啊⋯⋯」藤心虚的别开视线,「所以你又没失职⋯⋯」

「我说有就是有。」政宗用力揉乱她的头发,蓝眼透着无奈,「你总是把烦心的事藏着,这样我怎麽能够帮你?」

「藤藤,你不是一个人啊,有我在的。」

看着他深情的眼,藤一时间觉得心里什麽东西松开了。

有他在就好,一切都会没问题的吧?「就算⋯⋯就算我让你失望⋯⋯」藤不确定的抬起头,撞上他坚定的目光,一瞬间,她明白他的意思,就算她让政宗失望,他也会一笑置之,不会怪罪,但问题不是这样的,「可是⋯⋯如果让你空欢喜一场⋯⋯」

藤纠结的说着,政宗低下头在她的浏海上落下一吻,「那也比你一个人独自担心会不会让我失望来得好。」

「呜⋯⋯」藤突然哽咽了声,一头撞在他的胸口。

她以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件事给她的压力有多大,她不想让身边失望,作为医生的她判断是这麽一回事,理性上她认为自己的判断不会错,但感性上又不太敢相信,所以一直不敢找其他医生确认,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笨,但是就是⋯⋯

「好了,没事了。」轻声的哄着怀里的人,政宗松了口气,要是晚一点明白过来,他还真怕藤自己把自己折磨到崩溃。

「所以呢?到底是什麽事让你这麽焦虑?」虽然已经知道个大概,但是⋯⋯政宗扬起一抹笑,他想听藤自己说。

藤停止了抽泣,带着泪光的眼闪着光芒,突然地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话音一落,政宗突然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麽东西炸开了,面色一瞬间的茫然。

⋯⋯实际听到还真是⋯⋯

看着脸上泛着一抹红色的藤,政宗扬起了大大的笑。

时间很快的过去,事实也证明,藤的判断没错,每一天,政宗更是不敢怠慢,生怕自己心爱的人和孩子出任何的差错,这件事也很快的通知了家康,没多久家康就自己跑来青叶探望,还砸了一叠照顾孕妇的书给政宗。

本来觉得家康反应过度了,政宗应该不会傻傻的被牵着走,但⋯⋯

藤忍不住苦笑了下,这几个月来政宗没事就寸步不离的陪着自己,顺便把家康砸过来的书全部看一遍,效果⋯⋯还真不错,至少她很有口福,政宗的照顾也周到到近乎职业级的程度,不说他是战国武将,她都要以为他是执业保母了⋯⋯

这个⋯⋯跟他说的话,政宗会满脸黑线吧⋯⋯

藤轻笑了下,悠闲的坐在走廊,轻轻地靠着他的肩膀,照月趴在身後,温暖的身体像是沙发一样舒服,政宗正翻看着前几天送来的边境资料,五月的春风习习,一片岁月静好。

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呵欠,藤揉了揉眼睛,见政宗放下手边的资料转向自己,藤微微一笑,「有点累⋯⋯」

「要进房间休息吗?」

「没关系,我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就好。」

说着,政宗宠腻的摸了摸她的头,扶着她枕在照月的肚子上,照月眨了眨眼,抬起尾巴挡住她的眼睛,隔绝阳光,不一会藤的呼吸变得平稳,政宗微微一笑,也枕着照月陪着她休息。

说实在的,这将近十个来,他是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一向灵活的身段因为怀着孩子而变得有些迟钝,看她容易疲惫的模样,他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他知道藤很喜欢跟自己切磋的感觉,但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像平常一样,她却甘之如饴。

等到孩子出生、藤的身体恢复以後,一定好好的陪她。

政宗在心里承诺着,也闭上眼,但身边的人却突然闷哼了声,政宗立刻睁开眼,只见藤蹙起眉头,已经醒了过来,表情并不是多轻松,「政⋯⋯宗⋯⋯」

到很久以後,政宗依旧忘不掉那个午後,一直到隔天凌晨,在房外听着她的哀号,他心里的那种惊慌,完全无法和当年得知藤被谦信抓走时比拟。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那两个字多恐怖。

听到产婆一脸犹豫地吐出「不太顺利」四个字,他整个人都慌了。

幸好⋯⋯

房里安静了下来,不久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哭声,政宗才松了口气,想要进去看看,随即藤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次没有很久,第二道哭声响起,比第一声还要有利,这次产婆出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恭喜大人,母子均安,而且是双胞胎,是两位健康的公子!」

大大的松了口气,政宗听着大夫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後就回到房间,藤已经被先行送了回来,怀里抱着其中一个孩子,眼里充满了满足的光芒,见他回来露出了有些疲惫却无比灿烂的笑,「政宗!」

「辛苦你了。」

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政宗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接过她怀里昏昏欲睡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好,看他一副新手爸爸的样子,藤轻轻一笑,抱起另一个孩子,「政宗抱着的是长男,这孩子是次男。」

「取名字吧,你想叫这两个孩子什麽?」政宗轻声的问着,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立刻改口,「明天我们一起想。」

「嗯。」藤迷迷糊糊的点了头,等政宗安置好第一个孩子後,转身想把怀里的孩子再交给他,不小心扯到伤口,顿时脸色一白,政宗紧张了一下,仔细的把孩子照顾好後立刻回到她身边。

藤有些虚弱的一笑,难得的主动钻进他的怀里闭上眼,政宗蹭了下她的头顶,一直到她入睡後才阖眼。

「⋯⋯」褐发的少年安静地翻动着书页,一旁的黑发少年眨着眼观察着他的表情,但褐发的少年始终没说话。

「⋯⋯耀辉。」

「嗯?」

炙宗眨了眨眼,抽开他手中的书,「我跟你说,父亲上次看到这一段眼匡都泛红了呢。」

「父上疼爱母上,当然舍不得。」

耀辉淡淡的说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走出房间,炙宗摸摸鼻子,走到耀辉的房间外头,默默放下一桶水和毛巾,才转身,里头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

⋯⋯自家哥哥,看起来像个冰块,平时其实比谁都感性啊⋯⋯

炙宗叹了口气,只见自家父母感情很好的手拉手一起走来,藤听见耀辉的哭声,忍不住苦笑,「耀辉又看了哪部外国名着了,感动成这样⋯⋯」

政宗耸了耸肩,只是意味深长的看向炙宗,後者若无其事的问安後就一阵风的跑了,藤始终没想起来,她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