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声,冷气嘎嘎响的声音,就像是催眠曲一样,让我在数学课昏昏欲睡。在我单手支撑着头、快要倒下的那个瞬间,坐在我隔壁的白裕阳摇醒了我,让我从半梦中惊醒──

他摇头叹气,而我则是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明明是该道谢,但我却比了中指给他。

下课,他立即站起身子,靠到我的位子上来,告诉我:「你刚刚睡觉的那张脸真的超经典的。」

「喔,谢谢你告诉我上课的时候你都在注意我。」我哼了一声,将数学课本与讲义收到抽屉,然後将下一节课要用到的书拿到桌面上来。

他做出了感到恶心的表情,我白了他一眼,话题就这麽结束,因为张理蔓她们过来了──

「子寒,你们在聊些什麽?」张理蔓两只手都搭上了我的肩膀,头靠在我的左脸旁边,笑着问我。

「没什麽,只是在说一个偷窥狂的故事。」我回答时,看了一眼白裕阳,笑得得意。

听见我的说法,对方明显感到不服,下巴抬得高高的,跟着开口回答,「什麽偷窥狂?明明是大睡猪的故事吧?」

「大睡猪你个鬼!」

「我才偷窥狂你个鬼!」

最後我们两个都哼了一声,结束这场小战争。而张理蔓和徐纪雅看我们俩斗嘴,似乎感到很有趣,笑了起来。

「明明才刚升上高中不久,子寒就跟坐在隔壁的同学感情变得这麽好!」张理蔓说完这句话,双手还住了我的脖子,又说:「子寒不可以被抢走,子寒是我们最要好的朋友!」

最要好的朋友吗?每当听见她们这麽说,都没办法有真实感。我怀疑我自己能不能跟她们做朋友……应该说,有没有资格和他们做朋友。

从国中开始,张理蔓与徐纪雅就是班上的核心人物,与大家都相处得相当融洽,直到升上高中、在这个班级也是如此。她们就是特别招人喜欢,而我只是沾着她们身上的光芒,在班上勉强还有其他人能够说话。

虽然白裕阳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白裕阳是我国小就认识的男孩子,从没有同班过的我们,却一直是同一个补习班的邻座,直到现在也是这样──他阳光、开朗,也是一样特别让人喜欢。

我的身边,都围绕着这样「与我不相同」的人,而我也不知道,何时会失去他们所给予我的光芒。

「哈哈哈!我不会抢走你的朋友的,张理蔓。」

「哇!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啊,开学都已经三周了,怎麽可能记不得?」

他们能成为朋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物以类聚。

「我怎麽看你一直在恍神?」徐纪雅一开口,我就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她。她将垂到脸旁的长浏海拨回原处,又对我说:「是有什麽心事吗?」

「没、没有……」

她真的很漂亮、很有魅力。

直到现在,我都还是不习惯与她们相处,还是会感到疑惑,想着她们为什麽会搭理这样的我……而且,她们从没有问过我,当初作弊的事情是不是我去告状的。

是因为早就判定是我了吗?还是早就知道不是我了?又或是一点都不在乎呢?

可是怎麽可能……是徐纪雅呢。

当初,把我从平淡的生活中硬生生推入了深渊,又拉入天堂的他们,怎麽可能与我真心做朋友呢?

「真的吗?如果有什麽心事要说喔,因为我们是朋友嘛。」徐纪雅笑着对我说,後来,又多补了句:「你啊,就是太没有自信了。」

她就像是看穿我了一样,让我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