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常佳嘉又躲了起来,这次躲得地方是办公室旁的大树里,她心想这次应该不会被发现,谁知,又被发现了,「你这是在做什麽?」

她轻松地跳下去,着地後,迎来的是与她身高差距很多,挺高的男人,她歹抬头仰望他,早已经想好必须说的台词,脑海里流荡着许多台词,就这麽决定是这个了。

「我在散步!」她自信满满的挺胸。

「啊?」这怎麽看都是变态吧……

张楷柿抓住她的双肩,抓了挺紧,常佳嘉警觉到,露出凶狠的眼神,宛如一头野兽,注定要吃了一只小白兔,然而眼前并不是小白兔如此简单,抓了她手臂,「走吧,我们去警察局一趟!」

她眼看事情不对,赶紧压低气势,用力甩了手臂,「等等!我不是变态啦!我是……」

「管你是什麽,偷窥就是不对的!」

她想解释,可是这男人完全是个死脑筋,她的力气可以直接把这男人打飞,但是这麽一打,岂不是真的要进警察局了。

她无奈地赶紧拿出西装外套里的证件,那是专属保镳的证件,上头写着她的名字、专属公司、需要保护的人。

赶紧在他面前挥了辉,他不看,甚至打掉,她的证件就这麽掉到地上,那个视如己命的证件,不能就这麽掉了,会被爸妈给打死,一定。

「很抱歉,是你的错。」她狠狠的用右脚踹了他的屁股,张楷柿就这麽跌得狗吃屎,屁股翘得高高的,双手铺平,脸朝地很惨。

她不理他那麽不明事理,赶紧冲回去拿起证件,拍拍沙子,张楷柿用力站起来,「你这女人,别太过分了!」他用力一吼,她插着腰转身,轻哼一声。

「你们在干嘛……?」洪欣馨这才刚从办公室走出来,谁知道外头突然很大声,还听到张楷柿的怒吼,难得一听,循着声音看到如此场景,一看就知道大概由来,抚额叹气。

她俩看着同一个方向,常佳嘉立刻冲向前,抱住这个大救星,张楷柿一脸怎样,突然抱住他姊做什麽。

她看到张楷柿的额头有点擦伤,再看看常佳嘉,免得等等一些奇怪的老员工在找碴,赶紧拉着那两个大傻瓜逃离现场。

「我说啊,佳嘉,你该改改你的方式了。」洪欣馨打开棉花棒,涂抹着药膏,跟旁边站着的常佳嘉说。

「为什麽?」她一脸真不知道为什麽,张楷柿从刚才洪欣馨解释後,才知道她真的不是可疑人士,但从她的口气来看,他有些生气,这女人是有病嘛!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错。

「就……呃,楷柿,对!楷柿你来跟她解释。」她看那双完全天真的眼神,打了舌,很直接的全推给张楷柿,继续帮他擦药。

张楷柿一脸为什麽是我,但基於无奈,只好看着她解释着,「第一,没人会这样,如果你是保镳,更不该躲在那,反而会被人认为是可疑人士,第二,你的打扮已经很可疑了,为什麽还要躲在那,而不是跟在身边?第三,请你以後就别躲在树上,如果总经理有麻烦,你大可以通电话,毕竟……在公司而已不会有太多的麻烦的,以上。」

看她似乎懂了,听他说话点点头,他松了口气,免得以後他看到这场景还会迟疑一下到底是不是可疑人士,现在大可以放心。

「嗯,我明白了,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了吧!」她一定没明白,两人的双眼眯成一字线,无奈摇头。

「不、不,我们的意思不是这样。」洪欣馨转头看她,她点头说,「我清楚。」

「我的职责就是如此,因为雅琳姊一向独来独往,所以我们不得打扰她的生活,只好暗自保护,这是常家的原则。」

「啊……喔。」她俩被她突然的话给愣了下,明白後点头。

「那你以後要多注意点。」张楷柿撇了眼她,她撇头哼的一声,「是是,跟你一样不明事理的人很多呢,我会注意的,张楷柿先生!」

「你!」

她们俩是冤家债主吗?怎麽吵个不停啊……

洪欣馨摇头继续擦药。

常佳嘉跟洪欣馨道别後,她很快的回到白雅琳身边,这次,白雅琳马上就注意到她,对她挥了挥手,「佳嘉,坐我的车吧。」她想也是,如果说要她骑她的重机也只能勉强追到,既然雅琳姊第一次要她坐她车,何能拒绝,她点头後跟上。

她清楚,今天是什麽日子,毕竟她从出生就在白家,跟白雅琳完全情如姊妹,一直以来都把白雅琳当作姐姐,虽说没有妹妹保护姊姊,但这姊姊实在是很替人操烦,她必须保护才行。

坐上车,她俩一路上都没说话,这是白雅琳一来的作风,常佳嘉也没说讨厌,反倒喜欢如此安静,这样她才能多看几眼窗外风景。

如此漂亮的风景,她会多欣赏几眼吗?

常佳嘉撇了眼白雅琳,她没多在看她一眼,闭上双眼,嘴角上扬。

可以的,很快的。

「你不适合待在白雅琳身边,她是个人才,像你这种人不适合当她的保镳!」

「你滚,你这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值得一提,还谈什麽保护!」

「哈哈,一个弱女子,还想怎样?」

三四个壮汉,身穿着黑色西装,与自己相同,不,应该说这些人是来找碴的,在白雅琳留学期间,常佳嘉也有跟过去,国外的保镳比台湾的还想像的多,人多找碴的也多,总有人看着白雅琳的美貌、以及气场而接近她,当然常佳嘉不允许,总是暗中保护,甚至被『她们』的保镳群围着,一两个人她大可闪躲,但一次来个五六个,她也无法抵抗,就这麽被那些人打趴。

说来是为了重视,却是来找碴。

她最清楚,因为已经遇到很多次了。

每次都是负伤回到租屋处,她跟白雅琳住同一间套房,因为国外支出比较麻烦,白雅琳也不在意,所以很乾脆的就这麽租一间。

她小心翼翼地回到租屋处,深怕有其他人跟踪,找白雅琳麻烦,也怕被白雅琳看到她的伤势。

轻轻的关上大门,现在已经晚上11点多了,看了暗了的屋内,她想白雅琳应该已经睡了,松了口气,赶紧走到浴间,拿起早上已经放在橱窗里的衣物,看了眼镜子,镜前的自己满脸瘀血,头发染了黑色的血渍,她皱着眉头,眼神却是很坚定。

对着镜前的自己说,「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走廊的灯亮了,常佳嘉却没有注意到,当她回过神,才发现身旁站了个人,那人握住她的小手,看了眼她手臂上的刀伤,在看她的眼睛,「过来点药吧。」

拉着她的小手,明明可以多说什麽责备的话语,或是可以直接说她不是,说很多,但她却没说上半句。

这也是她最重视的家人,最亲的姐姐,白雅琳。

她看着替她擦药的白雅琳,虽说伤口很疼,让她紧皱眉头,让她紧握拳头,但她却笑了,轻轻的淡笑。

雅琳姊,你的幸福由我们来守护。

「佳嘉,我们到了。」意识突然变得模糊,感觉到自己似乎要从这里醒来,等到自己意识到後,视线变得恍幽,缓缓的,视线才迎来外头的风景。

「好、的,我先去买花,雅琳姊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拉起安全带,正准备开门,「不要紧,我去就行,一束花不至於。」

「哎……好。」她的回答依旧如此,但是此话让常佳嘉愣了下,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她说她要去买花,那是从那个人去世之後,第一次。

那个人,白雅琳的父亲,也是让白雅琳变成这样的一个坏人。

从她年幼时,常家每天都重复此话。

『他是人渣,辜负白董的心意。』

当然她一开始也就这样想,因为,她最清楚,那天,雅琳姊跟她在公园的草皮玩得很开心,年幼的雅琳姊总是满脸笑容,但那天,也是他让她失去笑容的一天。

明明一开始很开心,他也笑着,为什麽接了电话,他的笑容却变了样,失了温,对她们俩的温度。

「是嘛,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走了过来,说了很冷淡的话,「抱歉,爸爸歹走了。」

他走了,就在快要离开我们视线时,雅琳姊突然抓住她的手,她俩一起冲过去找他,但当她们穿过草丛时,迎向的却是那个男人跟另一位完全没见过面的女人。

那个女人,有着火辣的身材,穿着可以说多暴露就多暴露,一头长黑发,浓妆,妖艳的狐狸精,可以这麽直接的形容。

他们正在接吻,这个动作对她而言,应该只会看到父母以及周遭情侣才会的举动,那麽,那个男人为什麽会搂着那个女人的腰间,为什麽当那女人发现她俩,竟然用不屑的眼神瞪她们。

这是什麽感觉,就好像抢走似的。

她吞咽口水,谨慎的往旁边的白雅琳一看,她不是哭、更没有闹,那种平淡,她傻了,连她的父亲、那女人都傻了。

那副淡然,与平常的样貌差距极大,有着与她的母亲相同的气场,异常的冷静、那双眼,既有不一般的恐惧正压迫着他们。

那双眼,就像是说好一样,炯炯有神,宛如再多看一眼,会失去灵魂一样。

但那女人,却也不礼让似的,用力推开那个男人,冷哼一声。

「果然,跟你的母亲一样吗?」她突然走了过来,白雅琳没多退几步,只是她还是握得很紧,她的手,握得很紧。

像是要她别松手,其实,还是很怕。

「一样的冷静,无情吗?就算我抢走了……」

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抓得很用力,她痛得往後瞪了一眼,露出很恶心的笑容,他连看她一眼都没看,看往白雅琳,她俩似乎对上了眼,沉默半晌,他拉着那个女人,头没再转过来,「你走吧,我不想伤害你,我会离你很远很远的,放心吧。」

「啊?你说什麽傻话,不是说好的嘛!喂!」那个女人似乎听懂什麽,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大堆。

他们就这样走了,离开这里,没再回来。

再次见到他时,是在他的丧礼。

为什麽,为什麽她意外的冷静,没有哭、没有闹,那个她最熟识的白雅琳,是从什麽时候,变成一个没有表情、感情的机器人。

白雅琳的冷静,很可怕,似乎有很多她不明白的地方。

她看着白雅琳刚买完花走了过来,她赶紧下了车,一起走到那个男人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