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说:

当阳光照到脸上时,她睁开眼睛。

公主蹙起眉头,无法理解身下的床垫为何如此僵硬,当她翻身看见自己裹着斗篷时一愣,吓到从地上跳起来,不少落叶从身上滑下去,她呆滞了整整五秒——才想起来昨天发生什麽事情。

魔王死了。

公主无奈扯扯嘴角,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什麽咒语,居然不是在高塔内乖乖等勇者上来,而是跟着女巫跑出去——等等,梅菲尔跑哪了?公主想起那抹黑色身影才注意到人不见了,她四处张望,旁边只有熄灭的营火,完全不见女巫的踪影。

「梅菲尔?」

一发现人不见她开始紧张,即使刻意压抑情绪,也忍不住用手指梳理头发,这地方放眼望去不是翡翠绿草就是深褐高树,如果梅菲尔真的跑了那她死定了……完全没有野外经验的人哪可能独自活下去?即使往梅菲尔昨天离开的方向走,她也不觉得那里有路,对方很明显就是会传送阵,方向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只要知道位置就好。

「梅菲尔!」

依旧没有回应。

公主又气又急的踱步,梅菲尔要是故意开这个玩笑,那她……其实也无法做什麽,毕竟目前东西都是梅菲尔弄来的,她只负责待在原地张嘴吃饭。

「这样跟高塔有什麽区别……」她咕哝着坐在地上,发现旁边的草有些不同,像是被什麽东西遮住导致颜色不一?公主愣怔半晌,抬头看见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某位女巫将自己包紧紧地躲在树上睡觉,看她动也不动,想必是还没睡醒。

公主此时很庆幸自己的反应还算镇定,不然吵醒梅菲尔会得来一阵嘲笑吧?她紧紧盯着树上的女巫,对方将半张脸埋入斗篷之中,只露出那双此时看不见笑意的眼睛。

随意拉拉裙摆就地而坐,她不确定吵醒睡觉中的女巫是否正确选择。导师曾说过魔法带给精神上的压力很大,要成为厉害的魔法师,睡眠品质绝对要好,不然容易变成精神错乱的疯子,或是拿法杖打人还比较有用的废物。

所以现在要等梅菲尔起来吗?

公主扯扯嘴角,当她想乾脆躺回去发呆时,头上传来喳喳声,只见一道黑影跳到自己身旁,梅菲尔面无表情地把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一甩,变成昨日下午所看到的霜色。

「我好饿……」她说完就跌坐在地上,任由斗篷披在大腿。

「你怎麽了?」公主惊讶地瞪大眼,梅菲尔的气色非常差,整张脸发白。她伸手拍抚梅菲尔的手,对方有气无力地反握住,从掌心传来刺骨的寒冰,「天啊!昨晚发生什麽事情了?你怎麽变成这样!」

她记得自己昨晚睡很好,完全没听到任何杂音,结果梅菲尔却白了一张脸,像是不久前抵挡了一只恶龙般,只见一副快死的女巫笑了笑。

「低血压。」

「嗯……蛤?」

「低血压。」梅菲尔再次重述了一次,「我早上都会这样,阳光会让我的身体不舒服,进而影响血液流动,你也感觉到了吧?我的皮肤会这麽冷就是因为低血压,血的流动过慢。」

「那要怎麽帮你?」公主一愣一愣的,她不清楚低血压是什麽,可是能使一个高傲之徒变成这副德性——

「梅菲尔,所谓的低血压有传染性吗?」她严肃地看着女巫,并不是她说有就会被丢下,而是得找解药,避免以後自己的人民得到这种病时无解,到时就糟了。

「没有。」梅菲尔看到她认真就忍不住勾勾嘴角,「只是会让我很没精神而已,所以早餐就拜托你啦!只要能吃就好,别焦了啊!」

「唉?」她瞬间僵住,梅菲尔趁机抽回自己被握住的手,公主低头一看手上居然抓了一根面包,感觉是昨晚吃的那个,看回梅菲尔的方向她已经在翻布袋,从里面又拿出几样东西。

「这是奶油跟腌火腿唷!不要一次全部弄完,让我看看高贵公主的智商吧!」

「梅菲尔……」公主无言了,对方是把她当成笨蛋吗?虽然这世界的笨公主很多,但不代表每个都没常识,更何况她从小到大吃最多的早餐就是面包,还曾经无聊到研究哪种面包配什麽东西会好吃。

「请给我一支刀子,小型的那种。」她冷哼一声,接过昨晚被拿去切肉又切面包的小刀子,握住把柄时她才发现一个问题。

刀刃不是锯齿状,很难切开面包。

偷偷看梅菲尔一眼,对方正懒洋洋的靠在树旁,脸色依旧非常差,公主抿紧嘴唇,努力将刀刃部份插进面包里後锯开,露出里头柔软的部分,在上头涂层奶油後夹点腌火腿。

「这个奶油该怎麽保存?」

她不敢拿太久,感觉奶油会融化。

「你不会结……喔,我忘记了。」梅菲尔搔搔头,她从口袋拿出粉笔在掌心画了咒语,「放上来。」

公主将奶油放上去,原本已经开始瘫软的奶油瞬间连着包住它的纸硬化,变成一颗硬梆梆的石头,梅菲尔随手把石化的奶油丢到布袋里,「这样就可以了,等下次碰到它会自动解开。」

「嗯,老实说你的魔法不管看几次都很惊人。」她心里感慨着,拿起刚刚加工完的面包塞给梅菲尔,「而且这几样食材非常有品味,除了面包像是随便挑,奶油跟腌火腿吃起来的口感很棒,奶油的味道甜而不腻;火腿腌的入味,这种恐怕得花上一枚银币吧?」

公主边说边舔刚刚沾到奶油的手指,因为国王不能碰这类型的奶制品,所以她只有在邀请外宾或者办宴会等等重大节日时可以嚐到,只是梅菲尔的奶油不知道从哪里买的,感觉奶味比较浓密又甜,没有常见的酸咸味。

「那是我自己做的。」

「什麽!」

公主惊讶看过去,梅菲尔正努力嚼着面包,「不过这是矮人的教法,他们擅长乳制品,不管是奶油还是酒或腌制品,刚好都跟我喜欢吃的口感差不多,如果你也喜欢就好办了。」

「嗯嗯。」她听完频频点头,看梅菲尔吃完後又合上眼睛……

「梅菲尔?」

「再让我睡一下。」

「喔。」

等到她们离开森林时,已经是中午後,梅菲尔觉得自己快被吵死了。

「梅菲尔,为什麽这个水袋里的水喝不完呀?我捏它感觉只剩一半,可是拿起来喝却没有变少的迹象!」

「因为它连结到我家水缸的位置,所以不代表里面的水能无限使用,你或许能考虑换颗脑袋,都看过我用同样的连结魔法几次还记不住。」

「那、那这些食物也是连结到你家?」

「不是,这是要回去拿的,我顶多下咒减缓它的腐败速度,所以你别一次吃太多,回去拿很麻烦。」

「好厉害喔,梅菲尔,你的传送魔法真的好厉害!」

「是连结……算了,你这只小麻雀除了很会吱吱喳喳,脑容量也小,说了恐怕根本也记不住吧。」

「哇,风好凉快!」

梅菲尔微笑的嘴角越来越僵硬,她真心觉得带公主出来是错误的选择,不过看对方开心成这样……也是无所谓了,至少,真的是至少,这位公主远比她听过的其他公主还要好伺候。

「这是因为你身上有保护咒,不然早就发抖了。」梅菲尔抬头看着天空,刺眼的光令她拉紧斗篷的帽子边缘,「艾丝翠,你喜欢这样的世界吗?」

「这样的世界?」

「各大种族相互牵制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