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上的插曲让俞初心差点就乱了脚步,但好在的是下午司允信有不少临时会议,让人忙不过来,等到她回神都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她将每日必整理的电话留言整理好後,敲了敲门却没得到反应,这才发现司允信竟然累得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人总是那麽无害。

她忘了是谁说过这麽一句话了。

此时的司允信平静的像一幅画,那完美的脸部线条像一个艺术品,以及那双修长的手,不知道那双手已经做出多少经典的广告。

她有时候,光是看着他的广告,就会觉得心痛,那不是悲伤的痛,而是被这麽充满情绪与意境的广告,给揪心的隐隐作痛。

「真是难得一见的鬼才。」欣赏完鬼才的睡姿,她轻轻放好资料就带上门离开。

而司允信则是慢慢的睁开了眼,事实上他根本没睡着,只是还在为早上的事尴尬才装睡的,他也不懂自己干麻这麽做,他向来不会去在乎除了广告以外的人事物。

忽然,他听到外头再次接近的脚步声,立刻做贼心虚的继续装睡,直到那人把门关上离开,他才发现桌上多了一杯热咖啡,虽然只是三合一的即溶咖啡,但他忽然觉得这份小举动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俞初心……我不喜欢喝即溶咖啡。」他边呢喃,边默默的把一整杯咖啡全喝光。

俞初心按照昨天的动线继续跟踪那个男人,这如黄雀在後的跟踪方式,可以很清楚的观察到那个男人跟踪孙兆珊的时候,都在做什麽样的纪录。

只是,她隐约察觉到那个男人今天的装备不太一样,昨天他是背着一个小肩袋,今天则是换成了大背包,而背包的重量看起来不轻,难道那里面装了什麽吗?

她躲在超市对面的超商外头,思考到一半,就发现那个男人不见了,而孙兆珊的车子还在,代表她还在里头购物。

不对啊,照理来说他应该会待在原地,死死盯着出入口才对,怎麽才眨眼就不见了。

俞初心努力在人群中寻找,最後看见孙兆珊已经出来了,却没见那男人的踪影。

孙兆珊发动机车,准备离开,在场却还是没有半个人有跟踪的可疑动静,眼看她就要骑走,俞初心只好快速骑着车跟上,一路跟到她安全回到家,这才松口气。

「你在我的位子上做什麽?」

一个阴沉的声音从俞初心背後传来。

她反射的转身,只见男人手上拿着一把瑞士小刀,眼神上吊的瞪着她。

「……」

「转过去,我让你干麻再干麻。」

俞初心冷静的照做,男人一下让她左转、一下又右转,本来这附近就是个社区,这下子他们已经走到仅只有一盏路灯的空地,空地还有许多水泥等等的,看起来是还在挖地基的一块地方,所以周遭也围着工业用的栅栏。

他们从旁边的入口进入,忽然,她被他从後头踢了一脚,她吃痛的跪趴着,发现地上有不少小钉子,这一摔,已经让她膝盖跟手都开始渗血。

「谁准你跟踪我的?」

这男人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灵敏,本来她以为就是个恶心又没用的痴汉,没想到她才跟踪了一天就被发现。

她忍着痛的重新站起来跟男人面对面,「那又有人允许你跟踪骚扰孙兆珊了吗?」

他的脸爬满了新旧的痘疤,就连头发,都油腻的全都黏在一起,上头还布满了片片的头皮屑。

男人表情扭曲的笑了,「我不需要被人允许,男人看上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我的求偶行为,是正当的行为。」

「喔?那我跟踪你也可以算是求偶了?」

男人发现才两、三句话,这发话权就要被抢走,他从包包拿出榔头,想要给她一点下马威,反正她也活不过今晚了,他要好好铲除挡在他求偶之路上的障碍,为了得到爱情,这样的考验让他很兴奋。

俞初心紧盯着他的动作,在他挥下的瞬间,迅速移动到右边,凭着多年锻链的空手道本能手刀,一下子就打掉了榔头,接着下一秒她迅速的倒退好几步保持安全距离,仅仅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让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现在非常後悔每天把运动掉的肥肉又吃回来。

回去,她一定要好好认真减肥!

「哼。」男人眼中满是不屑,眼前就只是个肥肉很多、还装模作样的胖子,他今天带的工具很多,绝对不会让她逃出这里。

他忽然感到相当有快感,那种不急着追猎物,因为知道猎物怎麽逃也没用的主宰权,让他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抽起地上的榔头,再次一步步逼近俞初心,刚刚她应该要把握时间逃的,这样他追起来一定会更有乐趣,她却死撑在那里,是害怕的脚软了吗?

俞初心仔细瞪着他的移动,每接近安全距离一步,她就退一步,在瞬间她弯下身抓起旁边的大石头就往他的方向丢,男人闪避不及被砸到了右肩,痛得大吼了一声!

她继续不停歇的疯狂抓起大小的石头狂丢,男人被这伤害力不高的攻击给砸个满脸,最後发现脸流血了才真正怒火中烧起来。

「你竟敢砸我的脸!你砸了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他疯狂的朝她冲过来,她才倒退几步又再次跌在地上。

这一刻,她已经忘了呼吸,只能看着面目狰狞的人准备要杀死自己的一瞬间──砰!

一只腿就这样划过她的头顶上方,以一个完美的弧度踢中男人的左脸,就这样被那只腿给狠狠的踢倒在地,她亲眼目睹了男人左脸被踢到歪一边、当场吐出血水与牙的瞬间。

莫言哲单用一只手就把俞初心给拉起来护在身後,男人被踢倒在地後,不甘心的爬起来抓着瑞士刀打算再次反击,莫言哲却只是以一个滑步,就轻易的窜到他右边,单手就捏住他的手臂,痛的他当场跪了下来。

「我错了、我错了!」

莫言哲无视他的哭求饶,一个反手就听见男人手臂喀擦断了的声音。

他对男人笑了笑,「不好意思,你借用我的学生太久了,我可以带走了吗?」

男人痛得只能拼命点头。

「喔、对了,如果再被我看见你出现在我学生的方圆五十尺内,可就真的得失去右手了喔。」温柔的语气与他的行为无法让人觉得亲切,只有无限的寒意,男人被那双邪气如撒旦的双眼给瞪的再也不敢抬起头,只能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莫言哲转身扫了眼俞初心在渗血的手脚,心情莫名的觉得很不好。

他二话不说的就把她拎出空地,俞初心虽然觉得脚痛的很难走,但她现在更怕被她的教练给训一顿,因为这样受伤了,训练就得暂停了吧。

但她万万没想到,踢腿虽然在拳击场上无法使用,而那一脚的威力还是那麽震撼,那跟跆拳道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莫言哲的脚步比平常慢上许多,走了五分钟後他直接开门进入一间透天厝的屋子。

俞初心什麽也没问的就跟着一起进去,忽然莫言哲没好气的转头瞪着她。

「怎、怎麽了?」

「你就是这样刚刚才会遇到那种人,你怎麽可以随便进去陌生人家里呢?」

「可是教练你不是陌生人啊。」

他叹口气,从抽屉拿出一大盒医护箱,手势很轻又很专业的先帮她的伤口消毒,还用小夹子小心翼翼的夹起伤口上的一些小钉子。

从头到尾,俞初心都没有喊过一声痛,但双手却紧紧的捏握着,脸色还有点惨白。

「你不是偶然遇到那个人的吧。」莫言哲用聊天让她分散疼痛感。

「对,他是……我跟踪的人。」

「为什麽跟踪他?」莫言哲涂上了芦荟胶後,慢慢用纱布包起来。

「说来话长,那个人他跟踪我同事半年了。」俞初心慢慢的说起孙兆珊的事,一放松下来讲别人的事,那一直被她压抑的害怕才得到放松。

莫言哲始终默默倾听,并且还顺便帮她泡了杯咖啡,听完了所有的原委,他更觉得刚刚只是扭断男人的手,还是太轻了。

瞥了眼脸色还是很苍白的俞初心,他咧嘴一笑,「我的学生怎麽会这麽勇敢。」

「咦……」俞初心愣愣的看着莫言哲的笑容,很奇怪,她的目光老是会被那单边的酒窝吸引,明明是这麽轻浮的笑容,却反而没那麽有压力。

「但是,这样抢教练的风头可不行,让我也加入你这保卫同事的行动吧。」

「可是……你不是每天都有很多训练吗?」

「保卫同事是傍晚不是吗?而且这过程刚好也可以当作你的体能训练。」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因为,从没有人像他这样,不但没有过分崇拜她的全能,反而是加入她想做的事,每次她对别人说交给她吧,一直都是自己去完成的,因为她无法丢着那些人不管,但每个人却也都习惯的依赖着她。

「你肚子今天怎麽还没咕咕叫?」

突然被提醒这件事,她莫名的不好意思起来。

「我来煮饭。」

「你来煮?不要。」拳击手的冰箱肯定都是一堆兔子才喜欢吃的食物吧,她现在惊吓过後需要的是肉啊。

「你嫌恶的脸可不可以不要这麽明显?好歹我家也有肉。」

「可是……」一定是煮什麽少油少盐的吧。

莫言哲再次笑了起来,「真奇怪,为什麽我好像都读的懂你脸上的表情?今天会煮正常油盐而且有肉的晚餐,你啊,就好好休息一下,嗯?」

「谢谢……」

俞初心难得的听话,紧绷的肌肉也慢慢舒缓下来,这个人虽然偶尔很轻浮,但事实上却是个温柔的人,连上了战场出手出脚,也依旧那麽优雅,就跟维基形容他的拳风一样,像个艺术家。

或许就是因为他个性总是这麽没有侵略性,才让她特别得容易安心吧。

「就像麦麦。」

忙着切菜的莫言哲随口一问,「谁是麦麦?」

「我上司的猫,你跟麦麦好像。」

「……」

「啊、我的意思是你让人很舒压啦。」

莫言哲愣了几秒,又笑了笑的继续忙着,心情不再像刚刚看见她满身伤那麽不好,反而是想着,以她的食量该煮多少义大利面才能让她又饱又能不超过热量。

而俞初心的肚子,总算开始咕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