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千槿!」又回到了朱千槿。

「朱千槿──!」已经不会再有人叫我小桑了。

林薇用手肘推了推我的手臂,将我从昨天的懊悔里唤回,她靠近我耳边低语,「朱千槿,你在干嘛?快把酒杯举起来啊,全部人就等你一起向新娘新郎敬酒了。」

「嗯?」

我抬头一望就对上了新娘笑到僵掉的笑容,这才彻底回神过来,着急地将盛了香槟的酒杯举到空中,「抱、抱歉,不好意思可以开始了!」

让新娘新郎难堪之後,我後来的酒席吃得可专心了,我把秋田犬收到外套的口袋後就全神贯注在无聊的婚礼上,就怕我又因为发呆而搞出什麽蠢事。婚礼结束之後,林薇说要去厕所就让我先在门口等,等得发慌时我摸摸口袋想将秋田犬拿出来把玩,结果我只摸到一团空气。

……什麽时候不见的?

我当时的脑袋塞满这句话,最後大概花了一分钟才缓过来并着急的踩着跟鞋走回婚宴会场,这时已经一堆人员在场地回复了,我随便拉了几个人询问是否有看见一只像柴犬秋田犬玩偶,每个被我问的人都摇头,我只好不断地抓人问、被摇头、再抓人问,直到会场所有人都被我抓过之後怅然若失的站在角落发楞。

「你怎麽在这里?」右臂被轻轻抓着,我愕然回头。

「我找你找好久,不是叫你先去门口等我吗?」

啊,是林薇。

废话,当然是林薇,皱着眉看起来很担心的林薇,不然还会有谁会摆出这种表情来找我?

「林薇。」

意义不明的轻唤了她的名字,就猛扑到她的怀里,不过就大概八分钟等厕所的时间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八百年没见了,就连林薇本人也都有些被我的举动吓到。

「怎麽啦?又迷路了?」林薇也将双臂往我身上圈,她轻轻拍着我的背脊,「还有啊,这只狗跟这条手帕是不是你的啊?我刚刚发现在我的外套里。」

我瞅向她掌心里摊着的两样物品,是秋田犬玩偶和我送子方的手帕,这才让我想起方才因为穿裙子会冷的关系,林薇就将她的外套借给我穿了,所以仓促之下我把东西塞到她的外套里,而不是我的。

白痴。

我真的是白痴。明明丢了两样东西,我却只想起来一样我不过拥有不到一天的玩偶,而不是那张好几年的手帕。失焦似的盯着那两样东西,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麽,童话固然美好,但面对现实不才是我最该做的吗?

「千槿?」我的名字每被呼唤一次,就像再次提醒我该继续面对朱千槿的人生了。

「嗯,是我的。」

我点点头,却不敢看向她,怕被林薇发现我的异样,我抓下那两样物品塞进我的外套口袋,「这边的厕所实在太多了,刚刚想去厕所找你结果就迷路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走回刚刚那边。」

林薇没多说什麽,只是笑着我的行动总是不经过大脑,我完全没否认,因为我根本没有在会场迷路,我其实是在自己的心里迷了路,明明知道路还不想走。我想我是不愿面对出口会是谁在等我。

或者该说,会有谁在出口等我?

会不会最後一个人都没有。那我为什麽还要向前走?

这些问题,从那天以後就一直困扰我到现在已经从冲绳回到台湾一个多月了,我当回专业级的鱼干女,整天无所事事,想这些对人生及未来一点帮助都没有的问题,重点是也没想出什麽有建设性的答案,就是不断的浑噩,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