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如果,时间可以永恒停在这就好了。 

私心的想着,却没办法做到。 

 

像是洗礼般洁净的吻在片刻化成交缠的情慾,谢青哲是安份的。彼此享受着和徐熙恬,於日光的悠悠逸乐。分开的时候,喘息的吐着轻烟,像是沈溺後浮出水面的第一口呼吸。 

 

又来了,爱情的野兽。 

占据整个脑袋让人无法思考。 

 

「你的表情这麽无邪,有点邪恶。」 

谢青哲露出斜笑,对着忸怩且满脸通红的我开始调侃, 

「该不会又在想什麽色色的事情?」 

「想太多,不可能。」 

马上否定了春心荡漾的猜测。 

 

推开眼前这个让人意乱情迷的主谋,亟欲脱身离开。但自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粗手粗脚的模样惹的谢青哲一阵乐。 

「不理你,我要下去了。」 

「噎,等等我啊。」 

谢青哲面露出浓浓的笑意,跟随在我的动作之後。两小无猜的过往又在不同的时空被复制贴上,嘻笑打闹。 

「你小心,脚伤刚好。」 

他在後面叮咛,我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 

「知道了啦。」 

只是就在下一秒,就有人替我与谢青哲接话。 

 

「林凡柔,你那一脚要是真的踩空,一定会挂彩。」 

我抬起头去寻,原来与谢青哲望着同方向。眼前的赵孟伦摆出先知般的姿势,双手抱胸歪着身体,对我们露出诡异的神情。 

 

赵孟伦,你怎麽会在这里?! 

硬是吞下去,没冲出口。 

 

谢青哲见有别人来,也没再多耗时间在我身上。他俐落的往一旁跳下,落在较为平坦扑满落叶的泥地上。接着赵孟伦也不甘示弱,马上走上前,与早已伸出手来扶我的谢青哲一起,把我小心翼翼的牵下简易木板搭建的阶梯。 

 

因为太不好意思,只好低下头,不说话。赵孟伦也没多在意,迳自转过头与谢青哲交谈。谢青哲只瞄了我一眼,两人就走到远处一些的空间去抽烟。 

 

而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的走到摆放让人休憩的椅子旁。经过谢青哲身边时,他正低下头,熟练的去护着嘴上叼着香烟尾端的火。赵孟伦知道我在注意,在与我擦身而过时抓住我的手臂。 

 

瞬间,全身神经紧绷,寒毛竖了起来。只能在第一时间忍住高涨的情绪,勉强着自己带着笑容与礼貌,说出正经八百的话。 

「啊,怎麽了?」 

我眯着眼,对着眼前的赵孟伦露齿微笑。 

「你今天穿这样很漂亮噎。」 

赵孟伦上下打量我的穿着打扮,一边吐着白浊的浓烟。 

「好像变得很有女人味。」 

「啊!谢、谢谢你夸奖。」 

支支吾吾,反而显的不知所措。 

「不过,」 

赵孟伦把烟叼在嘴上,用嘴意识着我肩膀, 

「肩带的花纹有点明显。」 

忍住惊呼,马上把双掌交叠在肩上,试图遮住。被逼的紧张的连冷汗都冒了出来,还时不时瞥到谢青哲稍微变得红润的脸。 

「要是你们在约会,穿这样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哭么。」 

谢青哲终於忍不住斥责,并推了赵孟伦,惹的他哈哈大笑。 

 

「不要装了,你们在交往对吧。」 

赵孟伦一针见血的结论,让我别过头,没有立场可说谎话。 

 

谢青哲, 

……你会怎麽回答呢? 

 

「都把林凡柔带到秘密基地了,这里也只有我跟谢青哲的家人知道。我看起来很傻吗?」 

赵孟伦举起手去夹香烟,食指与中指纤细的像珍贵的象牙筷。谢青哲率性的扔掉了香烟,踩熄在湿黏的地面。抬起头时,两人眼光对上。 

 

「要不要说实话?」 

赵孟伦再度抛出球, 

「你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说出口吧。」 

这句话传递到耳里,逼的我不得不抬头与赵孟伦四目相接。 

「…我,我。」 

「该做的都做了。」 

谢青哲说的斩钉截铁,我的脑袋已经瞬间空白。 

 

「难怪喔。果然没错,两个人变得这麽骚包,我就知道有问题。」 

赵孟伦白了我一眼,才又转过去与谢青哲交谈。 

「我打给你,又打到你家里,都没人接。骑车无聊来这里看,原来在这里幽会。」 

「找我干嘛。」 

谢青哲伸了一个大懒腰,彷佛对赵孟伦的话题不感兴趣。 

「打撞球啊,阿杰约的。要去吗?」 

只是话还没问完,这两个男生又不约而同往我这看。 

「啊这只咧,要带去吗?」 

赵孟伦也扔了手中的香烟,歪着头观察我的表情,想知道我的反应。 

「不,我要回家了。」 

把头别的更往反方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做才不会觉得尴尬。 

 

两人沉默,我眼神飘忽不定,出卖了自己的畏缩。谢青哲与赵孟伦彼此默契照会,最後谢青哲做出决定。 

「她也带去吧。」 

「什麽?!」 

我大声惊呼,根本无法置信。 

「你终於决定好啦。」 

「嗯。」 

赵孟伦雅痞的戏谑,看好戏一般斜视我。谢青哲则是像是慎重思考过,冷静的回覆。 

「等等,我没有说我要去啊。」 

我急忙撇清,连忙拒绝。 

「不能丢下她。」 

谢青哲再度重申立场,坚决的像是宣告。 

「我也这麽觉得,这样做人就太没格了。」 

赵孟伦如此搭腔。 

 

「你们不要擅自决定,听听当事人的意思好吗?!」 

现在已经不是跳脚可以形容我的慌张。 

「你惦惦,现在有车的最大。」 

赵孟伦扬起下巴,用食指指着我,要我认命。 

 

「在这等我。喂,载我去骑车。」 

谢青哲转过身就走,赵孟伦才停止幼稚的审判,挑衅的向我暂时道别,留我在原地惊慌失措。 

「拜罗。」 

「喂,喂!什麽跟什麽。喂!我没有要去啊!」 

一边小跑步的追去,对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大呼小叫,但却於事无补。 

「…喂!喂!!!」 

最後只能大吼,使尽力气的呼喊,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谢青哲的决心。 

 

最後,任性的两个大男孩留着我, 

只能站在原地跺脚,对於无计可施而懊恼不已。 

 

 

§撞球场§ 

 

当我直楞楞的恍惚穿过隧道时,一朵朵成串的葡萄旁延伸出来的卷卷触须,时不时的在头顶上触点摇晃。我抬起头,伸手去摸那些可爱的青涩果实,在叶片透过来的温度中发现,这里没有黄鹂鸟,书上写错了。这里也没有出现儿歌里勤奋的蜗牛,彷佛认知所有的一切皆是荒谬。 

 

所以现实与童话,是对立存在的。 

 

意识的想起曾经,那些日子爸爸还在身边的时光,带我去田间小路两旁的小圳沟里捉蝌蚪。站在柏油路上的我看着他缓慢的坐在一旁,卷起裤管。我还天真的以为,蹲下依偎着父亲,『会不会受伤,感觉好可怕。』就揪着他的上衣扯着不放。 

 

那时,爸爸笑而不答。不懂的,就在他从容要我安心的拨开我的小手後,从踩踏在泥泞中的小水流弯腰一捞,把塑胶杯里的蝌蚪递给我看的霎那间迎刃而解。 

 

展开笑颜的问,可以养牠吗?期待的有求必应却得到摇头的答案,因此失落持续了好几年。直到在书里学到青蛙的变态过程後,才胆小的连翻阅蟾蜍的图片都害怕起来。 

 

人的脆弱,对想像中的美好的脆弱。 

迟早认清,似乎也不是那麽罪过。 

 

一不小心也晃到了出口,才要蹲在田边去看福寿螺成堆的粉红色卵发呆,两人偕伴而来。对於他们的疑问,我有点吃惊,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刚才等待时我的想法。直到谢青哲把我抱到後座,便惹来赵孟伦阵阵调侃。他嘴巴就是念念有词, 

「唷,我就没看过你对谁这麽温柔过。」 

 

每说一次,我跟谢青哲的脸就又要抹上一层红晕,只能靠不应答呼拢过去。最後机车一前一後发动,往目的地去,我的心跳就越是加快。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阿杰本人, 

说不定还会见到更多自己意想不到的人。 

当然,可能也包含苏姿颍。 

 

因为太紧张,双手指尖都变得凉冷。中间,谢青哲放下手把上的手来触摸我几次。像是安慰我,却又像是提醒我,不要在意。摩拓车停放时,我抬头望去,招牌上冷光线卷曲延展成几个草写的英文字。下方几个简单的星星图形,周围包覆着氖气的玻璃管映出萤光色,吸引目光到深夜。玻璃自动门一半以下全贴满了增加隐密效果的静电纸,成交叉排纵的菱形图样一直拓展到其他落地玻璃窗。隐约能见的,是卧在撞球台上的寥寥人影。 

 

赵孟伦先下车,站在一旁帮着牵我,要溜下摩拓车座垫。谢青哲拔了安全帽後,才跟着站在旁边扶我。这时自动门往左右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皮肤较白,身材精壮,浓眉黝发的男生。脸上因为有点雀斑而让人感觉为人随性。此人毫不犹豫就往我们的方向而来,开口就是熟稔的台语。 

 

「喂,咱等足久咧捏。」 

谢青哲与赵孟伦见状就迎上前去说话。我则留在磨拓车旁,悄然将两人的安全帽挂上车子挂环。 

 

三人不知说了什麽,一来一往之间,我总觉得无地自容,只好站在面向马路的方向看车来车往消磨尴尬。等到自己听见有人呼唤时才转过身,谢青哲早已入内,只剩赵孟伦还留在原地等我。 

 

「走喔。」 

赵孟伦见我没有动静,只好匆然走到我身边要带我进去。我轻皱眉头,扭开了他的邀请拒绝,他便凑近说话。 

「你放心,我有说了。虎霸母虽然在里面,你是我带来的,跟谢青哲没关系。」 

「真的吗?」 

我的担忧全写在脸上,带着一丝恐惧,不知怎麽面对里头的苏姿颍。 

他轻推着我的背往前, 

「别想那麽多,进去吧。」 

 

我畏懦,茫然失措。忐忑的走到自动门前,敞开的大门将里头的空调卷出户外,扑面而来一股尼古丁与芳香精混和的怪气味。因为瞬间的威力太过於呛人,忍不住掩鼻,赵孟伦乾脆一个箭步往前,绕过人群快速开道,引着我经过柜台,往右手边最深处的位置走去。撞球桌旁站着几个人,谢青哲还在用砂纸磨着顶端准备开竿。阿杰双手叉腰,站在拿着球竿准备的苏姿颍的左後方,研究桌上的剩余的号码球该如何推打跑对预设球线。 

 

沿途低着头,没多说话。赵孟伦先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才拍拍旁边的位置指示我坐下。眼前的苏姿颍见状,突然摆起了架子,青着一张脸说严肃的话。 

 

「她在这里做什麽?」 

 

金黄色细链在香肩两侧服贴,白色素面直条细纹的小可爱从胸口只遮蔽到腰间之上。胸口挤出一道沟,弯腰时低腰的牛仔短裤都出卖了两端系绑着黑丝带的内裤。纤细的腿挺直,在楔形的拖鞋上更显美。 

「专心打球。」 

上次出现的乾哥坐在对向的位置,盯着手上店内提供的八卦周刊杂志瞧。漫不经心的说话制止苏姿颍。 

 

「他跟我来的,都是同学有什麽差?」 

赵孟伦口吻稀松平常试图缓颊,现场浮现出苏姿颍正在无理取闹的氛围。 

「她什麽都不会,」 

苏姿颍索性连竿子都摆下了,双手抱胸交叉着, 

「来这里乾等吗?」 

 

「见识一下啊,发挥同学爱。」 

赵孟伦见苏姿颍都快七窍生烟,就越是得意。 

「你女朋友?」 

阿杰走在赵孟伦旁边坐下,贼笑着弯下腰要探我。 

「乱说啥,我会吐。」 

苏姿颍高调的出声讽刺。众人见我头低的更下,就没人理会她说的话。 

 

「女的就是女朋友,男的就是男朋友?那我早就千人斩了。我很专情,好吗?」 

赵孟伦耸肩,藉机轻拍我的肩膀,让我抬起头不要乱想。 

「他很好相处的,认识一下。」 

我这才悄悄的挺直身体,转过去,眼神直接对上,看着阿杰。 

「哈哈,这也算是有缘份啦。真没想到跟我交换的会是个女的。」 

阿杰露出让人安心的微笑,使我也忍不住会心一笑。才正要客套的回话,苏姿颍的声音又尖锐的从远处冒出来。 

「这场打完,让林凡柔跟我打一场。」 

 

瞬间,原本低下腰准备拉竿的谢青哲震了一下,他机械般转着头,盯着苏姿颍。不知道为了什麽原因,全部的人竟突然开始对苏姿颍的高姿态感到十分不耐烦。 

 

「我跟你打啦。」 

赵孟伦这时跳出来维护我,早已不管任何情份就回瞪了苏姿颍,口气也变得轻率。 

「我是发挥同学爱要教她打,你懂什麽,不要乱。」 

 

苏姿颍也不甘示弱,回敬了愤恨不平的眼神。最後乾哥叹了长气,阖上了杂志便扔到沙发旁,站起身来对着赵孟伦说话。 

「你带小学妹走吧,她又来了。」 

「我怎样?」 

被点名的苏姿颍非常不满,傲慢的眼神投射在乾哥身上。 

「恣意妄为。」 

乾哥毫无畏惧,双手撑在撞球台上,眼神直视眼前自大的女孩。 

「都是同学,打一场不行吗?」 

苏姿颍再度回嘴,乾哥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许多。最後赵孟伦终於忍不住,难听的话都脱口而出。 

「你现在是怎样啦,没事要找事做就对了?」 

「现在都针对我捏,跟同班的女生打也有事?」 

没有道理跟逻辑的回嘴,硬是让一旁的阿杰都了翻白眼,冷笑的哼声。 

「搞什麽,根本就只是在耍脾气。」 

「竿子放下,跟我走。」 

乾哥走到苏姿颍身旁,伸手去拉她的臂膀,却被一拐子甩开。 

「不要碰我!」 

气氛瞬间凝结,旁边几桌在撞球的顾客都忍不住被吸引。 

 

竟然会,闹到这种地步。 

……,早知道就不要来了。 

不对,是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最终的结果,不。 

一开始的下场我其实早就预知了,还来做什麽。 

 

「没关系,我走就好了。」 

努力挤出笑容,化解现在的气氛。 

「那我也要走了。」 

谢青哲挺起身体,把球竿放到一旁的固定架子上後双手抱胸。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後退,试图靠近我,才拿出烟来抽。 

「现在是怎样啦,都要怪我就对了。」 

苏姿颍见谢青哲竟然要离开,一时间慌了手脚。原本强硬的模样也逐渐消逝。乾哥见她态度软化,露出一丝讶异。 

 

「道歉。」 

阿杰歪斜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对着苏姿颍发号指令。 

「呵,我为什麽要道歉?」 

苏姿颍不情愿撇过头的模样,名副其实的活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贵族公主。 

「你做的太超过了。快跟人家道歉。」 

乾哥搭腔,并抱着苏姿颍的肩哄着。 

「做不到。」 

 

一时间,只剩下乾哥还有耐性。其余的人心有灵犀,用沉默代替继续表态。 

「……,疯婆。」 

赵孟伦也发出冷笑,满腹的不屑,低头细语只剩我听见。 

「载她回家,我就可以当作没事继续打。反正我就是不想在看到她。」 

 

苏姿颍妥协了。 

对於谢青哲的离开,不舍、不愿,不想。 

这样的喜欢,强大的不只忌妒的力量, 

也是足以影响她放下执着,包容异己的力量。 

 

「要闹事,我不打了。」 

谢青哲在一来一往的吐烟中,悄然从容。赵孟伦此时笑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口吻像是拔老虎的触须。 

「对,你自己继续。」 

「吼,才刚来就要走?」 

苏姿颍急了,像是情人要离去的忿忿不平。 

「喂,谢青哲,你不准走。」 

谢青哲抽完最後一口烟,把烟压熄在白铁筒上的烟灰盘内。没回应的几秒空档,乾哥跳出来缓和了一切,走到我面前堆起笑容,压低音量。 

「对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样的眼神我从没看过,因为那不是我能拥有的。对於独生女的我来说,有一个哥哥般依靠耍赖的成就绝非旁人能有。更何况,还是这种,如此百般呵护人的兄长…… 

「不,我没事。」 

唇齿间挤出勉强自己的回答,除了让人安心的作用之外,没人听得出弦外之音。 

「谢谢你,你应该明白我妹妹就这样的坏脾气,拉不下脸跟人道歉。你是她同班同学?没关系,改天再聊,让阿伦带你去透透气吧,这里有个太后还在作怪。」 

 

苏姿颍的乾哥脸上的面具从隐形慢慢具体,让我瞬间产生幻觉,以为伸手去抚摸,就能一把拉下客套官腔的虚伪。 

「那,我先载她离开。」 

谢青哲挪了身体,往我与乾哥之间靠拢。 

「哥。我答应过她妈妈,要平安送她到家。」 

「她妈妈?」 

乾哥脸上的面具开始有了裂痕,诚实的答案快从缝中挤出来。 

「我姑姑。」 

赵孟伦瞄了对话间的两人,站起身,掏出口袋的钥匙。 

 

「那苏姿颍怎麽办?她今天是特地约出来。打算给她难看?」 

从乾哥头上缓慢冒出,生长了血红色的角。 

「再见,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我颤抖身体,忍不住失控。在不想听到令人恐惧的对话之前,快步的走出让人窒息的空间。彷佛我走得越快,就越难甩掉羞愤的情绪。 

後头钥匙串交互敲击的声音逼的我步出门口後躲在机车旁掩面痛哭。 

 

对不起,我真的没用死了。 

对不起我自己。 

 

谢青哲是被约出来的,有一个人正在等他,那个人叫做苏姿颍。 

苏姿颍那麽爱他,那麽喜欢他。 

所以防备的比谁还厉害,扞卫自己的情感。 

最後,醉生梦死的人是我,还在装傻装可爱。最後面临到这样的结局,不能怪任何人。 

 

「喂!你不能就这样走掉啊。」 

 

赵孟伦在後面追上来,左右压低身体想看清我的脸。机车座垫上的泪水一滴一滴洒成了水花朵朵,他一下就意会到了答案。 

 

「喂,不要哭啦。我最怕女生哭了…。你振作一点啦。」 

手足无措之下,赵孟伦跑回店内,跟柜台拿了几张卫生纸,扳开我的手塞在早已沾湿的手掌心。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背上,轻抚着安慰我。 

「哇咧,几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喔?」 

赵孟伦烦恼的抓了几下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後跑回店内,没多久又跑了出来。在我身边关心,等候了片刻才开口。 

「我载你回去吧。让谢青哲载你,恐怕是没办法了。」 

 

没关系,我不在乎。 

我只想要快点回家就可以了。 

说不出口,抽噎着上下起伏的胸口。 

 

点点头,代替了千言万语。 

赵孟伦咬唇,似乎是同情我的可怜。他把谢青哲摩拓车上我的安全帽拔起来,交到我的手上。 

 

只是,此时此刻。 

有关於谢青哲的一切,我都不想碰。 

 

赵孟伦空腾在空中的安全帽好久,最後叹了气做结尾。他像是替我表达了不甘心般,把帽子砸个老远替我出气。随後一把抓着我就往机车上放,嘴巴还碎念不停, 

「妈的,垃圾人。糟蹋别人最厉害而已还会干嘛!喂,坐好了!」 

在我往後抓紧後面扶手後,赵孟伦迅捷的跳上车,左右注意来车往後退。离去前瞪着玻璃窗内的人一眼,刚好谢青哲刚推完球竿,起身时三人对望。 

 

紧缩的喉咙,心里一阵酸。撇向另一侧, 

是因为我不知道要用什麽心情面对你。 

 

赵孟伦皱着眉头,像是在怪罪谢青哲的懦弱。最後在说不出口的义愤填胸中摧紧油门离去。我坐在他身後,泪水不停的往後飘。要说我胆小也无所谓,其实我没资格怪罪谁。这场游戏原本就不公平,苏姿颍明白先来後到的道理。更何况没人知道我跟谢青哲之间发生了怎样的感情,因为…… 

 

一切都只是,童话故事的反面,现实的幻影而已。 

 

我不知道回家後,要怎麽独自收拾这些情绪溃提。赵孟伦不是谢青哲,不讲好听话。但是我多感激他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体贴。 

 

是该自己应付单相思与单恋还有欺骗的爱情,混杂的关联, 

好想砍掉自己对於感情这麽优柔寡断的脑袋。 

 

到底还要哭多久? 

为了什麽要一直掉眼泪? 

我凭什麽有不甘心的感觉?没有任何人对不起我, 

谢青哲早就知道苏姿颍的心意,所以没有人该对我解释这一切。 

 

是,我幼稚。 

我真的没办法假装我不痛。 

 

嚎啕大哭吧。 

脑子里的声音一直在温柔劝说, 

懦弱就懦弱。 

 

反正终该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