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餘光》(完) — 19.你當然不在意

「……关於你班导的事？是什麽？」我问得小心翼翼。

许琪恩并没有察觉我的纳闷，只是爽朗地说道：「明天再告诉你吧！我打这通电话是因为妈妈叫我提醒你明天有课，要是聊得太久，她一定又要骂我了！」

我失笑，对着空气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明天见。顺便替我跟你妈妈说声谢谢。」

我挂断电话後，并没有马上收起手机，反而盯着它失神了半晌。

关於袁光夏的事……会是什麽？

照理来说，许琪恩只是他的学生。她想跟我分享的，应该是类似导师的糗事或是八卦而已吧？

想到这里，我才松了口气，然後想起自己答应过袁光夏要把租屋的资讯传给他。

我翻了翻自己的联络人清单，找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号码。

他之前也住在附近，不过後来搬了家，原本的房子空了下来，听说他有打算出租，但或许是没认真宣传的关系，一直乏人问津。

我打了通电话给他，问了一些详细的屋况，这才把他的电话号码用讯息传给袁光夏。

「这是我知道有在出租的地方，房东是我朋友，但不算太熟，我也不清楚屋况如何，他说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打电话跟他联络。」

我把这段讯息传了出去，不久後就得到了回覆。

「谢谢你，你帮了我大忙。」

「不客气。」我在键盘上敲下这三个字。我本还想回覆些什麽，但突然也不知道能说什麽，於是作罢。

突然，我听见门口传来解锁的声音。我抬眼看去，过了半晌，先云便打开了门。

开门的刹那，他对上我的视线，有一瞬的诧异。

「欢迎回家。」我握着手机，微微一笑，「不是说要开会吗？」

他把鞋子脱下，放进鞋柜里，然後踏入客厅，面色淡然地说道：「只是一个小会议，讨论一件小事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

「噢。」我轻轻应了一声。

然後，我们俩又再度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索性把手机搁到餐桌上，对着何先云说道：「菜有点凉了，我拿去热一热。」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颔首。

当我端着青菜走出厨房时，就赫然看见何先云正盯着我的手机看。

我纳闷地盯着他，他抬起头望着我，说道：「刚才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你有新讯息。」

我把手机拿过来，萤幕上还亮着讯息通知，是袁光夏传来的。

「我刚联络过你那位朋友了，我明晚会过去看看，再次感谢你的帮忙。」我望着袁光夏传来的讯息，微微一笑。

「袁光夏……是你那个初恋男友？」先云的声音传来。

我笑容一僵，愕然地望着他。

「嗯，对。怎麽了？」我问。

「你和他，还在联络？」何先云一双眸子直直盯着我。

我被问得莫名，微愣了半晌，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对於袁光夏，他还是第一次这样问我。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他提起袁光夏时，是在筹备婚礼宾客名单的时候。

当时，我窝在他的怀里，问他能不能邀请我的初恋男友。我以为他会问我初恋男友是谁、或是问我是否还在跟袁光夏联络。但他却没有，他只是淡然地问我，为什麽这种事要徵求他的同意？

「对，怎麽了吗？」我望着他，皱起眉头，却阻止不了心中蓦然滋长的期待——他这麽问我，是不是代表他是在意的？在意我是不是跟其他男人走得太近？

「……你知道的吧？」他开口，「我妈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藕断丝连。」

我呼吸一滞，睁大眼睛瞪着他，不敢相信他刚才说了什麽。

「藕断丝连？」我提高了语调，「你是什麽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徐馥。」他顿了顿，低垂眼睫，「我当然相信你的清白，也不在乎你和谁联络——」

听见这句话，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噢，你当然不在意啊！因为我对你而言根本不重要！」

话一说出口，我就立刻後悔了。

以前的我，才不可能对先云说这种话。我不是决定好要假装什麽事都没发生过吗？现在我却自己说了这种话……

我垂下眼睑，肩膀颤抖着，「当我没说吧，抱歉。」

他的声音传来：「徐馥，不管我在不在乎，我只是想提醒你——我妈很喜欢你，也不喜欢干涉我们的事，可是有些事绝对不能犯了她的禁忌。婚礼上你邀请袁光夏上台致词，她就算知道了，其实也不会太在意，毕竟那是我和你的婚礼。

但如果你婚後还在跟袁光夏保持联络，被她知道了，她会非常生气，这完全是犯了她的大忌，她之後不会再给你好脸色看的，甚至还会把婚礼上的事拿出来骂你、诬赖你，让你在我们何家所有亲戚面前都抬不起头。」

我依旧垂着眼睑，「我知道……」

今天何母对我的那些提醒，我都还记在脑海里，我很清楚何先云说的都是真的，但此刻我却感到一股心酸。

原来，何先云问我是否还在跟袁光夏联络，根本不是因为他在意……

不过这早就是明摆着的事实了，不是吗？我究竟还在期待些什麽？

何先云从来没有骗过我。这一切的失望，都来自於我的自作多情——我以为他爱我、以为他会在乎我和袁光夏联络。

但他从来没有。他不曾说过爱我，也不曾假装在意我和袁光夏的关系。一切都只是我单方面的妄想，然後再单方面地失望。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