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和自己相遇 — 十四、我們，都是真的(3)

沉默的空间内，微妙的气氛正流淌着，但是他们仍注视着彼此。

彷佛，时间是静止的。但心脏是真实在跳动着。

当他的视线往下，落在她摊放在双膝的手，眉头皱起，同时，手机铃声响起。

回神，不舍的情绪闪过眼眸，他接起了电话，与那头的人交谈了几句後，他挂上了电话。

「我要先回剧组了。」

「喔。」于诺垂下了头，声音微弱，内心不舍的心情却很强烈。

几分钟的相处时间，如同白驹过隙。

但却有什麽情感，在心底蔓延着。

似是感染到于诺的心情，裴育瑾有些欲言又止，眼神透露出犹豫和不舍，最终只是吐露出一句。

「我送你回去。」

当于诺经过他身旁时，裴育瑾忽而开口，「伤口，还会痛吗？」

于诺的心脏猛然一跳，整个人怔在原地。

「不、不会。只是一点擦伤。」

沉默蔓延，她悄悄的抬起眸，月光底下，映照出他仅露的双眸。

若有所思、却专注地凝视着她。

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还不忘替他注意四周有没有奇怪的动静。语气急促地说，「我自己回去就好，只要走五分钟而已……你赶时间先回去没关系。」

「时间来得及。我想送你。」

尽管口罩底下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还是勾起唇，目光也在瞬间变得柔和。

于诺愕然的点了点头，尽管紧张和不自在，但也只好迈开脚步，他跟在後方俩人一前一後走在巷弄间，每走一步，于诺的余光就频频往後游移，深怕一个回眸，後方的身影便消逝了。

忽地，一没注意自己眼前的斜坡，步伐一踉。

裴育瑾心脏猛然一跳，及时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腰际，于诺就这麽撞入他怀中。感受到怀中的温热，裴育瑾感到呼吸一窒，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则僵在半空中。

心跳在瞬间变得失序了，裴育瑾一怔。

一回过神，于诺连忙站稳身子，「抱歉。」

一说完，她加快了自己前进的脚步，没注意的身後人的僵硬。

裴育瑾不着痕迹的抚上耳朵，心口的热意彷佛蔓延至耳垂。

随即，他缓慢的移动脚步跟上，最後，俩人停在一栋公寓前。

「这……是我住的地方。」

于诺一手放在门把前，心里纠结着不想掏出感应卡。

裴育瑾没有应声，目光在四周打量着环境。忽而开口，「你有和家人一起住吗？」

于诺一顿，虽然不明白裴育瑾突然的询问，但还是呐呐的开口，「我妹如果有来台北的话会来一起住，平常是只有我一个人。」

「安全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于诺一愣，胸口一暖，轻语，「应该算满安全的。附近就是学校，几乎都住学生，只是巷子里比较偏僻而已。」

「是吗。」裴育瑾垂下眼，似乎在思考什麽。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于诺抿了抿唇，虽然不舍但也只好掏出感应卡，指尖刚碰触到感应卡的时候，他忽然开口。

「以後，你要回家的时候，跟我说。」他抬起眸，「我会抽出时间的。」

接触到他的目光，于诺不禁怔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麽反应，支支吾吾了几个字後才能好好吐出一句话。

「为什麽？你……应该很忙。」

「没那麽忙。」他顿了顿，认真的说，「是，我想这麽做。」

于诺感到有些堂皇又无措，手心冒出了汗水，喉咙怎麽也发不出声音。

「小诺。」

遵循着声音，她再次对上他的眼，但却因为他眼眸的情绪，震然。

「你会怪我……在曾经伤害了你後，又奢望想抓住你吗？」

小心翼翼、不安、挣扎。望清他眼中的情绪，她心口一堵，情不自禁伸出手抓紧了他的外套的袖口，随後转而握住他的手腕。

她不喜欢看见他这样。

「我为什麽要怪你？你又为什麽要这麽不安？」她抿了抿唇，对视的瞬间，她的眼眶染上热意，「不是只有你想啊，我也想啊。」

心口一震，复杂的情感在他心口渗透。

他垂下眼睑，想压抑住这股复杂的心绪，忽然，她温热的掌心碰触至他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

她掌心的温热彷佛能传递至心口，暖意，同时包覆住胸口。

刹那之间，她眼眶的湿润一涌而上，「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喜欢你，就连现在你在我面前，我都觉得很想看着你……觉得不可思议、也很害怕是梦。」

一瞬间，他心里好像有什麽松动了。当回过神时，他微弱的声音已经从喉咙吐出。

「我也怕啊。」他垂下眼，睫毛微微颤抖着，但相握的手，却用力了几分。「小诺，对我来说……我更害怕现在的你，是梦。」

他伸出手，贴上她颊旁，她水润的眼，怔怔的望进了他的眼底。

她喉咙一紧，脑中忽而想起多年前俩人的对话，她的唇瓣微微勾起，同时泪水也从眼眶滑落。

「是真的。」她坚定地看着他，「你不是假的，我也不是假的。我们都是真的。」

滚烫的情感在他胸口酝酿，眼睛也变得酸热，眼泪忽然不受控的落下。

心脏清晰的在他胸口撞击着。

他什麽话也说不出来，却也移不开视线。

心跳，仍未平息。

她抓紧了他的衣角，哽咽，「不要讨厌自己，也不要讨厌……我那麽喜欢的你。」

他吐不出声音，唯一能做的是，再一次的张开双手，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

胸口的热意，逐渐变得滚烫。

属於他的，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