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道尔面露两难,其实他也想和她一起去游乐园,但大致上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尤其七月是最主要的阶段,如果这时候临时变更的话或许会造成指导老师与组员们的困扰,他不喜欢麻烦,更不想给其他人造成麻烦。

思考片刻後,江道尔说:「抱歉了,没办法陪你。」他轻轻牵起的嘴角披着歉然的衣裳。

闻言,汪恩派的脸大大写上了失望两字。

半晌,她用力蹬着地面,秋千被反作用力荡得高高的,一瞬间,超过了横杆。

「喂,你别荡太高,会受伤。」

江道尔注意到她的力度大到甚至连自己的秋千都开始微微晃动,警告意味浓厚地出声提醒。

但汪恩派像是赌气般越荡越高,直逼两百度,甚至好几次都快要飞出去。

「你是故意的吗?」

江道尔猛地站起身,看见汪恩派明显摆出「我不高兴」的表情,他也开始有些愠怒。

「我知道我没有守约所以有错在先,但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不怎麽样!」荡到与夕阳一样高度的汪恩派提高些音量如此吼道。

她一直很期待的。

其实她一直有个小小心愿,当她第一次和家人到游乐园玩的时候,在摩天轮上看着底下的点点星光,她暗自心想,她以後一定要和道尔哥哥一起来。

「任性也该有个限度。」这瞬间,江道尔的语气冷淡如冰霜。

汪恩派顿时一声也不敢吭,因为他不如往常的冷淡愤怒,让她此刻才感到後悔,但却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转身离开,消失在被橘红色覆盖的转角。

这时候汪恩派又才发现,公园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正在散步的爷爷奶奶以及戴上耳机慢跑的年轻男女还有遛狗的一家大小。

她双手紧紧握着秋千,泛着薄薄水光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地上孤零零的影子。

公园里并不宁静甚至可以说是喧闹,但她却觉得此刻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周遭全是寂静的噪音,吵得她耳膜阵阵发疼。

她知道那不是他能控制的,她也明白自己是真的太任性了,任性到连自己都觉得作呕。

是因为太喜欢了吗?是因为太过依赖了吗?所以久而久之好像任何事情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直到夕阳完全坠落至地平线,橘红色的光芒彻底被夜色吞噬,她才独自一人离开公园。

後来,汪恩派与江道尔完全没有连络。

甚至汪母叫汪恩派把她新学的红酒炖牛肉拿一些到江家给她的烹饪老师江母试吃时,汪恩派极度罕见地摇摇头拒绝说不。

汪母顿时傻眼,心想女儿该不会是发烧生病了?

因为以往每当汪母需要一个小快递送东西到江家时,汪恩派总是第一个跳出来主动说要当,甚至偶尔汪恩妮心血来潮也想活动活动筋骨时,汪恩派就立刻朝她丢出一个犹如猎豹般的杀气腾腾眼神,汪恩妮既傻眼又毛骨悚然於是懒得跟她争,就随她去了。

几天後的傍晚,头上夹着鲨鱼夹的汪恩派提着两包垃圾走到社区路口等待垃圾车,而这时江母也刚好从转角的便利商店走出来。

「阿姨晚安。」她礼貌地朝江母莞尔颔首。

「你好呀。」江母亲切地摸摸她的头。「对了,这是道尔今天早上出门前叫我拿给你的。」她从口袋掏出一盒巧克力,道:「我问为什麽不自己交给你就好,但他什麽也没说。最近他一回到家就倒头就睡,我想可能准备展览弄得太累了吧。」

「……」汪恩派盯着手掌心中的巧克力。

「这阵子你都没来玩,总觉得家里好像乱安静的,有空的时候来坐坐吧,道尔也会很开心的。好啦,我得赶回家煮饭了,再见。」

「……阿姨再见。」汪恩派赶紧收回心神与江母道别,而垃圾车也恰巧抵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