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雨茫茫 — 第四章 年歲（3）

「我当然没事，我就是在水底休息会儿。」

「休息？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溺水了？」

我可是水神，怎会溺水呢？在陆地上被晒死的机会还大一点呢，苍什光凭一眼就奋不顾身跳水想救我，连定神思考都顾不上，他发觉自己的担忧十分可笑，转过头去不敢看我，这举动让我觉得可爱。

上岸後，苍什问我：「你背上的伤碰水可有影响？」

「无妨。」

「那便好。」苍什转身打算离开。

「你没话跟我说吗？」

他依旧背对着我：「很多话想说，却没想好如何说。」

「要说当神仙有什麽好，便是时间多，我来泡壶茶，你慢慢想，想好了再说。」

苍什尚未学会「去水咒」，在我准备茶具的期间，我让他先回房把湿衣服换下，等我端着茶具到他房中时，他已换好一身白衣，不过头发仍是湿的，他一边用布巾擦拭，一边时不时窥视我泡茶。

「喝吧，暖暖身子。」我将茶杯递给他。

苍什嚐了一口，微笑道：「果然还是你泡的茶最好喝。」

「你不气我骗了你吗？」

「气啊，装作小仙使放松我的戒备，甚至套了我那麽多话。」

他是指他喜欢我的事？

「我可没套话，那都是你自愿说给我听的。」

「说不过你。」苍什一直不敢正眼看我，言谈也不如从前伶牙俐齿。

「你是不是怕我了？放心，你把我当成小仙使的事我没放在心上，天帝那边我也会去求情。」

苍什望着我欲言又止，我也不催他，慢慢等他整理好思绪。

沉默许久後，他终於开口：「我本想让你见到我最好的一面，可这三百年你却将我的恶习看得一清二楚，在你面前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得了。」

苍什羞红了脸，十分坦白的诉说自己的羞愧，我能理解这种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现优点、隐藏缺点的想法，可这是不现实的，隐藏的再好，缺点终有败露之时。

苍什确实有不少缺点，但在我看来他仍是个好孩子，我也非完人，哪有资格去批判他的行为呢？不过从苍什的自白中，我再次感受到他的真心。

「苍什，你的情我心领了，你还年轻，不该浪费心力在我这个老人家身上。」我想最好同他把话说明了，免得他蹉跎大好时光。

「我知道你的年岁，我不在乎。」他的态度坚定而真诚。

「现在不在乎，将来呢？你欣赏我的容颜是因为我看上去依旧青春，但我没了十万年修为，想来这身躯也会逐渐衰老，那时你还能信誓旦旦说不在乎吗？」我相信众生皆有爱美之心，苍什喜欢我若是源自外貌，那便趁早死心方是解脱，我看苍什没有回话，便接着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当懂得。」

「你拒绝我是为了河伯吗？」

这和雨嘉有什麽关系？我听不明白。

或许是我的疑惑全写在脸上，苍什向我说明原由：「河伯十分在意你，你也信任他，他甚至挑明要我远离你，你们是否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