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十一、皇帝不朝的问题

迹部舒服地伸个懒腰,骨碌打个滚,一把搂住靠坐在床上看书的手塚。

“本大爷记得你爱早起晨练,陪本大爷赖床难为你咯,啊嗯~”迹部带着刚睡起的鼻音闷闷道。

“你自小爱赖床,可十几年了都得早起,难为你了。”手塚翻过一页书,打开迹部乱摸的手。

“那是!小时候天没亮就被你抓起来读书,现在天没亮就得起来备着上朝,诶你说,这朝廷要一天没皇帝便转不了,也算不得个好朝廷吧?”

“眼下这朝廷还没好到那份上,所以你别想偷懒。”手塚被迹部烦得看不下去,干脆丢开书下床,“今天是例外,好了,起来。”

“陪本大爷赖一会儿么,本大爷十几年没赖床了~”

迹部死活箍着手塚腰不撒手,生生把他拖回床上。

手塚无奈妥协:

“只一会儿。”

迹部喜滋滋抱着手塚开始赖床,手塚给他拉拉被子,理理头发,然后下意识的拍起迹部的背。

手塚这才想起,自己经常能把小时候的迹部在第一时间抓起来读书,就是因为他当年爱和自己一个被窝睡。

但他一和自己钻被窝便兴奋得扯东扯西睡不着,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还是迹部的奶娘告诉他:要给小王爷拍背,拍着拍着便睡着了。

看看果然又睡着的迹部皇上,手塚嘴角勾勾,也合上眼。

今天就陪他赖个彻底吧……

寝房外的小团子挥个手,招呼端了面盆茶水一溜东西准备侍起的宫女太监回去歇着。

这一时半会儿是起不了了……

至于等不到上朝便散朝的大叫“国将不国”的朝臣们,自然是又到候朝房开会。

“今日除‘告病’的皇上,‘告病’在皇上寝宫的左相大人,真田将军,不二大人也都‘告病’在家哪。”

“不对。”

“怎么不对?”

“不二大人是‘告病’在家,真田将军是‘告病’在幸村府。”

“啊?”

众臣看向在场的唯一立海之人——翰林学士柳生比吕士。

柳生点头。

众臣抽气。

“我就说那俩人有问题么,来来,钱来。”

“什么就钱来,在人家府里住一宿就一定有问题么?”

“那吾说左相大人在皇上寝宫住一宿也没问题,成吗?不带你这么赖账的。”

“汝汝汝……”

明显在拿真田幸村之事开赌局的众臣又“奔流到海不复回”地跑了题,深感额角发胀的尚书令榊太郎唤来小太监……

“白石大师,您看这……”

玄武卫指挥使橘桔平有些不安地问正研究“证物”的白石藏之介。

玄武卫接了调查“烤番薯”事件的令,橘桔平虽面上沉稳如常,心内却是一直“噗通”着。

不二裕太、不二周助、真田弦一郎、幸村精市、手塚国光。

这疑犯是一个赛一个的了不得。

就算姑且不论这个,不二府背后是汉臣,幸村真田背后是立海,手塚背后是皇上。

不管怎么查、查到什么都是个麻烦。

玄武卫又多是汉人,亦不能叫胡臣趁机动作得大便宜。

橘桔平着实觉得这差事是“刚烤出来的番薯——烫手”。

而这四天宝寺主持白石,是天还没亮便被橘桔平两个心腹手下,神尾彰与伊武深司从禅房里挖起来带走的。

“什么佛门清净,这国寺就不清净,这主持自己就不清净,房里不光躺个小姑娘,还躺个大和尚,跟小姑娘大和尚睡一起的主持会清净吗,所以天下哪有什么佛门清净,这国寺就不……”

“深司!”

“知道了……”

橘桔平使个眼色,神尾忙把伊武拖开再给他解释第八遍:

“都说了那小姑娘是那大和尚千岁的妹妹,才七岁,害病发高烧,人家俩大师才把她搁主持禅房轮流守夜照顾的……”

橘桔平连向白石赔不是:“他就这毛病,大师莫跟他一般见识。”

“橘大人您可千万不能让他到处这么讲……”白石笑得有些僵。

“绝对不会!大师放心!那这……”

橘桔平指的是摆在桌上的证物——烤番薯用的叶子、烤番薯剩的叶灰、凤长太郎没吃的还带着棕叶泥巴的半拉烤番薯。

白石叉起双手:“在下且就这么信口开河?不用取些典籍于大人您确认?”

“白石大师乃仙逝老国师嫡传弟子,人称‘圣书’,毒草研究之精深冰帝无人能及,我等信得过大师。再者……”橘桔平俯身低声道,“取典籍什么的算后话,此事皇上急要个底子,才点名要的您,否则我等没有皇命哪敢深夜叨扰?”

“所以皇上有底子前便不上朝了?”白石玩味道。

橘桔平无奈一笑:“若上朝,便不得不得办啊……”

白石点头,伸出缠满绷带的左手指向一众证物:

“此事若非有人煞费心机,那便是桩天意。”

“此话怎讲?”

手塚问正阅着橘桔平密折的迹部。

迹部走到手塚边上坐下,摊开密折给他看:“烤番薯用的灰是寿树之叶烧的,包番薯的是狮子棕叶和柿子木下的泥巴,加上挖出来已放了仨月多的番国番薯,合一块儿一烤……”

“便成了‘七步散’?”

“怎么可能。”迹部端杯喝茶,“比起蒙汗药更像是能放倒人的烈酒,西域那儿人家是烤完凉了晒干,散了烈性再切小片吃,称作‘番薯酿’。我们可倒好,刚出炉便一人一块的啃。朕问凤了,他说白虎卫那帮人当时倒前是跟喝醉一个样,宍户拉着他‘长太郎’‘长太郎’的直哼哼。”

“青龙卫呢?”

“海堂只说两下便倒了,大概青龙卫那帮恰好酒量差点?”

“那你怎么没事?”手塚细细看着密折又问。

一声瓷器响。

手塚瞥眼迹部放到跟前的盘龙茶杯:

“我不渴。”

“啧!”

“你喝过了。”

“喂!”

迹部咬牙给手塚倒杯新的:“本大爷的意思是本大爷没事是因为它!”靠,本大爷喝过的杯子有那么恶心吗!那是龙涎好吧!

“芥川贡茶?因为你边吃番薯边喝的这个?”

“嗯。”

当时,手塚怕迹部重演他八岁时狂塞烤番薯险些噎死升天的情形,命小团子备茶,小团子没多想,便弄了一大壶迹部最近饮惯的芥川贡茶。烤完番薯开吃以后,迹部啃几口手塚就逼着他喝水,正化了那“番薯酿”的药性。

“上回是他们家贡酒,这回是贡茶,芥川慈郎个臭小子家送的东西怎么都这么奇怪的……”迹部不禁抱怨起和芥川王爷那“睡不醒”儿子的孽缘。

“东西不奇怪,是你乱掺和。”手塚淡淡道,合上密折。

“什么本大爷乱掺和!成成,头一回是本大爷掺的,这回那番薯可是你烤的!”

“烤是我烤的,但那寿叶那狮子棕那柿木泥,全是你让太监宫女准备的。”

“本大爷哪儿知道他们随便一找便找得这么寸!”

“所以。”

迹部一愣。

手塚垂眼喝茶。

迹部“哼”的笑笑,抢来手塚喝一半的杯子,就着杯沿手塚刚含过的地方贴上嘴巴:

“看来朕还不能上朝。”

手塚挑眉。

“噗!咳咳咳!”

被手塚一掌打了后脑勺的迹部呛得直咳嗽。

“你干嘛!”

“别想找茬多赖一天床。”

“嘁……”迹部撇撇嘴,握起手塚的手低声道:“就眼下查出的这些,你嫌疑可没少半分,加上是你一直叫朕喝那茶,你……”

“横竖是冲我来的,晚来不如早来。”

“你别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行不!本大爷……”迹部一顿,吞下后半句,恶狠狠道,“朕定保得住你,让朕查出来是谁害你,必要他好看!”

手塚瞧着迹部阴晴不定的表情,没说话。

“乾前辈。”

“哟,海堂。”

乾贞治从一堆瓶瓶罐罐后冒出,一推方框镜:“头晕好些吗?”

绑着藏青色头巾的海堂咬着下唇,一副心中挣扎的模样。

咕噜咕噜~

乾放在炉上煮的三大锅诡异汤药沸了,蒸汽顶得盖子直跳。

“乾前辈!你……”

“嘘!”

“诶、诶诶!?乾前辈!?”

海堂被突然抱住自己的乾吓得脚软。

“嘘……隔墙有耳,房顶有人。”

“可是什么人透了你什么消息,你才过来找我的?”乾小声问。

海堂一愣,点头。

“呵,知道要骗你来套我话的人,确是有眼光。”

“果然是前辈您?”海堂很着急。

“我只是自语‘听闻拿狮子棕柿木泥包,再用寿叶灰烤出的番薯乃人间极品’,‘不巧’让路过的管事太监听了去而已。”

海堂怀疑地“嘶~”一声,乾笑笑:

“原本‘那人’是真要下蒙汗药,被我拦下,我出了这个主意,他觉着好,才改的。”

“二妃出事怎么办?!那可是龙种!”海堂不问“那人”是谁,他明白乾若要说便会说,他不说,自己便问不来。

“有你在,怎会出事。”

海堂又一愣。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区区‘七步散’可药不倒我的海堂’,‘七步散’药不倒,加个‘番薯酿’,亦药不倒。”

“他们在叽咕什么丫,这房里烧药动静这么响,一点也听不到……”

屋顶上被烟囱里冒出的绿烟熏得快抽过去的神尾嘀咕抱怨着,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到了窗边,碰碰伊武深司,抬个下巴,示意——你这儿如何?

会读唇语的伊武摇头,双手作冒烟状,指指嘴巴,再摆摆手,回答——烟太大,看不清。

至于屋里看起来是在亲亲我我的乾贞治和海堂薰……

“乾前辈,那药烧过头没关系吗?”

“没事,烧干了才好,烧剩的渣你等会儿泡水喝,很补。”

“哦、哦……”

“喝完告诉我感觉如何。”

“哈……”

“没查出什么新东西,看来朕明天还是不能上朝哪,啊恩~”迹部笑嘻嘻地给手塚夹一块鳗鱼。

手塚没言语,给迹部夹一朵菜花塞碗里。

“今晚你还留不?”

手塚思虑片刻:

“留。”

迹部心里欧也一声,一面激动一面连夹五块鳗鱼给手塚。

手塚看看自己碗里叠得跟甜糕堆一样的鳗鱼,转向迹部:

“我有条件。”

“提!”

“晚上只准一次。”

“啊?”

“再借我身衣服。”

“没天理啊你!”

“你小气什么?”

“啊不是!”

迹部咽下菜花,一屁股挪到手塚边上,一副“你要我命”的模样,道:

“朕除了龙袍不方便借,你要什么都行,可你让本大爷和你睡一晚上一早上只做一回,本大爷又不是和尚!”

手塚无语——

这什么道理,难道天天来,每天来个好几回便对了么?而且你对和尚的定义什么时候变这么奇怪的?

罢。

“不碍的,我不会和你睡那么久。”

于是第二天,朝臣们惊讶地看到迹部居然按时上朝了,但却是顶着俩黑眼圈精神颇为不振地来的。

这昨晚干嘛呢到底?

众臣疑惑眼神转向同样按时来上朝的左相手塚——站姿挺拔神情冷峻精神抖擞。

好像也不是纵欲过度哦?不然这位怎么没事儿人一样?

迹部怨气冲天地盯着堂上的手塚,心想好你个手塚国光!说一回还真只一回!做完穿上夜行衣就风流荡漾去了!留本大爷一个人过大半夜,天刚亮才回来,一回来直接换上朝服就拖本大爷起来上朝,你那良心跟番薯一样被你烤了丢你府那阿柴吃了不成!

所以对迹部和手塚那奇怪状态产生疑问的朝臣们怎么也想不到——

皇上那是欲求不满。

啊啊,本大爷今晚一定要捞回本!明天坚决不上朝!

尽管迹部这么使劲地想着,可后来也没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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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瞎掰的那个“番薯酿”配方出处:

寿树叶——拿爱心便当小点心套取别的网球队情报的北园寿叶同学,椿川学园网球部经理,她身上发生的最着名的事件便是被识破她意图的迹部部长来了一句“真碍事,母猫!”

狮子棕——手塚部长在九州治疗低潮期前来挑衅的杂鱼们来自狮子乐中学。

柿木泥——曾挑衅(调戏)手塚部长,被其瞪视的,伟大的出了N张单曲(?)的热爱绕口令的九鬼贵一同学来自柿之木中学。

于是,我就是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