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堂鳥 — 第三章 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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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的第三天，期末考的成绩排名就出来了，在班上我的名次依旧在前三名，校排也像平常维持的一样，因为考的比较多科，大家都得把心分散给其他科目，所以这次的校排名次还有点小前进。
放假前老师让我们填了分组表，我始终举棋不定，反观余倩，她一直以来都立志要走法学院，所以选组的时候几乎没什麽犹豫就下笔了。
「反正理科我是一概不行，你也知道物理、化学每次段考我都是靠背讲义的答案才能及格过关的。」她撇撇嘴，「要我去二类或三类还不如直接叫我跳楼算了。」
「小曦呢？你以後想当什麽？」
「你也知道，我爸虽然是裁缝师出身，但你家有你哥可以接你爸妈的事业，我家只有我一个，所以如果没有意外，我应该之後也得学着管理家里的公司吧！」不过商科……是不讨厌没错，但我真的没什麽兴趣。
「你也可以不要接啊！人生是我们自己的，为什麽一定要听从别人的指挥呢？」余倩歪着头望着我，「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事情吗？」
我捏捏她的脸没有回答，其实我的人生一直都是这样，照着妈妈安排的走，没什麽反抗的空间，爸爸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公司，他肯定是不舍得自己的心血就这样拱手让人的。
「对了小曦！」余倩突然冲着我笑道：「你不是喜欢画画吗？虽然你们家是小公司，但也是从成衣厂做起的，现在主要做代理，不如你之後选设计系吧！反正和商管一样都是社会组，你和我一起填一类，到时候填大学志愿你再瞒着他们填设计系就好啦！搞不好以後还有机会扩展或转型啊！你自己设计然後由你家自己生产，多好呀！」
然後我竟然就这样被余倩说服了。
暑假期间，我几乎每天都去图书馆，早上经过小学旁还能看到穆玗晋和安洐澈在打球，我坐在一旁吃着刚刚路边买来的鸡蛋糕。
「今天还去图书馆吗？」他们中场休息，安洐澈在一旁喝着水问。
「嗯。」我拿起放在一旁的後背包笑笑。在家里要一直面对妈妈，不如泡在图书馆里。
余倩一放暑假就出国了，他们全家一起去北海道玩，说实在我挺羡慕她的，至今为止，我都还没有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国玩过。
爸爸总忙着公司的事，妈妈则是觉得现在不是玩的时机，多读点书比较重要。
有时候安洐澈打完球会和我一起去图书馆，穆玗晋偶尔会跟来，但就算去多半时间也是在一旁睡觉，而且待没多久就走了。
「他似乎很忙。」看着穆玗晋离开後，我淡淡的开口。
坐在对面的安洐澈抬头，「阿晋有打工啊！他没跟你说吗？」
我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转着笔，看来他的家境真的不太好。
「对了，我下礼拜可能不能陪你来图书馆了，因为我得去外县市参加比赛。」
「没关系。」他本来就是义务陪我来的，我轻笑，「比赛加油！」
我平常在图书馆里都待到关门了才回家，安洐澈已经先走了，我肚子有点饿，便把东西收一收，打算去吃点东西再回来。
下楼时，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牵着脚踏车从门口走过，我眨了眨眼，那不是穆玗晋吗？
我偷偷的跟着他，拐了几个弯，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後，我躲在路灯的後面，看见他牵着脚踏车走进一间老旧的透天厝，这……是他家？
这附近的屋子看起来都挺破旧的，应该是很老的老房子了，我偷偷趴在外面的围墙往里面望，因为他家没有汽车，所以变成空出一个小院子，地板上摆了几个大袋子，里面是分类的回收，而一旁停着他刚刚骑的脚踏车。
我还记得安洐澈有说过，穆玗晋每天固定时间回家，就是帮爷爷捡回收去。
房子的窗户外面有铁栏杆，不过看起来都已经生锈了，但透过窗户我能看见里面的吊扇还在转着，发出吱哑吱哑的声音，可我始终都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奇怪，他刚刚不是进去了吗？
我又往那个院子的小木门靠近一点，躲在那个有点旧的信箱後面，结果才一探头，就觉得头顶似乎有个黑影把我罩住，然後我就听见那有点冷漠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麽？」
我抬头对上那双眼，说话有点结巴，「我……我……」
「你跟踪我？」穆玗晋的声音有些微怒。
「唔……」算是吧！
一个老人从後方慢慢走过来，他的背上扛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塑胶袋，嗓音有点沙哑，「阿晋？」
穆玗晋转过头喊：「爷爷。」他快步走过去，把老人肩上扛着的大塑胶袋搬到自己的身上，然後走回来推开小木门，看也没看我一眼就进去了，我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你是阿晋的朋友吧！」爷爷慢慢走了过来，对着我慈祥的笑道。
我愣了下才回答：「您好，我叫叶函曦。」
「爷爷，您别理她。」穆玗晋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我默默的低下头，他果然生气，可是我就只是好奇嘛……
蓦然，一只大手温柔的在我的头顶上拍了拍，「没事，阿晋从小就是这样，进来吧！」爷爷打开小木门走了进去，他没有把门关上，於是我也跟了进去。
「你进来做什麽？」穆玗晋的语气有些冷，但我也不甘示弱，「爷爷让我进来的。」
「出去。」我有点傻眼的站在原地，他又说了一次，「出去。」
「阿晋！」爷爷走出来敲了下穆玗晋的头，然後他突然就不再说话了，爷爷朝我招招手，和蔼的道：「饿了吧！来吃饭吧！」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两样菜和一盘肉丝炒豆干，屋里的灯光有点昏暗，穆玗晋帮我盛饭後就当我不存在，自顾自的自己扒饭，爷爷夹了菜到我的碗里，我连忙道谢。
我们谁有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没多久穆玗晋吃完就走出去了，我咬着筷子问：「你去哪里？」他没理我。
「阿晋去整理外面的回收，等等要拿去卖钱的。」爷爷朝我解释道。
透过窗户，我看见穆玗晋弯着腰把袋子里的瓶子一个个压扁然後分类丢入一旁的大袋子，我迅速的吃完饭後起身，「我去帮忙。」我走过去打开一旁的黑色袋子，学着穆玗晋把里面的瓶子压扁分类。
他的声音低低的从旁边传来，「你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这种有钱人，这种事你还是别勉强了。」此时的他就像只刺蝟，竖起浑身的刺把所有人拒於门外。
「我没有看不起你和爷爷，你不用这样。」我默默的继续做事，「不是所有有钱人都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光鲜亮丽，有钱人也是人，捡回收又怎麽了？靠自己的努力赚来的钱有什麽好羞耻的？」
穆玗晋的动作一顿，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感觉那浑身的刺似乎收了起来，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咄咄逼人的赶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