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果荒草逢春 — Chapter1 三月的少年(2)
「抱歉，借过一下。」
思绪被後方传来的声音打断，杨日和下意识侧过身，站在身後的男孩面无表情，语调和外表一样冷傲孤清。
他浑身湿透，汗水沿着发丝向下滴落，狼狈中带有一丝韵味。
男孩越过她进到录音室里，马上迎来一声：「邱邱来了！」
「你刚该不会在练习室练舞吧？」
「嗯。」被称作邱邱的男孩走到角落放背包，默默拿出水瓶，仰头饮尽。
「是下午节目的表演还不熟吗？怎麽不叫上我们？」
「……我自己练就可以了。」
「你别这麽孤僻，大家一起练比较好啊！」
里头吵吵嚷嚷，杨日和杵在门口找不着时机进去，暗忖着该若无其事还是故作潇洒，该营造出威严还是与大家和乐融融？
从未和一群少年合作，心慌挣扎的模样全入木城的眼底。
他薄唇弯起，柔和轻唤：「进来啊，是制作人吧？」
话一出，屋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目光迎向伫立在门口的她身上，充满好奇的视线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少年们一脸呆滞，不敢置信眼前的年轻小姊姊是音乐制作，其中一位先行起身鞠躬招呼，其他人才纷纷跟着点头致意。
「你好……」
「不用这麽拘束，大家放松点吧。」为了缓解生疏的气氛，她一脸泰然自若，将门带上，「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你们这次专辑的音乐制作人，杨日和。」
少年们自动自发站成一排，如同在电视上看到一般，数完拍子後比手势喊口号，活力朝气地打了招呼：「我们是ASE！」
「我是队长兼大哥，庄旻恩。」方才先行动作的人，具有领导力的大哥。
「我是小罐的维他命补充剂，游松霖！」朝气蓬勃的小个子，感染力不错。
「What’sup，这里是来自ASE的EK宋易楷。」一头脏辫的嘻哈小子，浑身SWAG。
「我是舞蹈担当，许正浩。」周灵欣赏的家伙，舞蹈底子扎实，身材最为结实。
「我是何妖精，何于凡。」确实长得标致，名符其实的妖精美少年。
「我是主唱，邱育佐。」被称作邱邱，不苟言笑的孩子。
「我是王牌老么，木城。」不需要多作介绍，就是众人认同无所不能的Ace。
逐一自我介绍完，队长领着少年们一同鞠躬道：「请多多指教！」
没有意料到他们会用在电视上的方式向她自我介绍，连招呼都整齐划一，不愧是经过长期训练的偶像们，拥有新人的青春卖力，显得可爱。
但一下子要记住七个人实在头疼……
「你们都怎麽称呼彼此的？我就和你们一样喊吧，这样比较好记。」
男孩们显然慌了，队长先行开口：「可是杨老师……应该比我们都还年长吧？」
「嗯……」她翻了翻手上的资料，「队长也才二十啊，那是比我小，不过别在乎这些，工作方便为主。」
整合大家你来我往的称呼，终於定案。
「队长、二哥、老宋、阿正、小何、邱邱和木城……嗯，就这样吧。」她做完笔记，一屁股落在办公椅上，「我这有已经做好的曲，先给你们听听看吧？」
「好——」
将复印的歌词稿递下去，杨日和放出音乐。
为了给男孩们做示范，她前些日子找了歌手朋友录制好demo。
大家沉浸在前奏中，跟着节奏打拍子，直到熟悉的歌声入耳，在场的人惊讶不已。
「喔！这歌声……」二哥忍不住喊出声，「这是……蔡安达吗？」
杨日和轻轻颔首。
「老师你认识蔡安达吗？」小何眼睛瞪得不能再大。
蔡安达的歌广为人知，大街小巷都会唱上两句，在场的人都是听他的歌长大，是令人敬佩的大前辈，也难怪他们这麽难以置信。
当初接到他的合作邀请，她也是吓得不轻。
「之前合作过的朋友。」
见她神色淡然，队长细声道：「老师居然是大人物，但我却没听过杨日和这名字……」
「你们当然没听过，我不是用本名在作曲的，还有，别喊老师，怪有压力的。」
队长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先点头应诺。
待大家差不多熟悉歌曲，为了分配桥段，请每人都进录音室唱一遍。
分配完每个人负责的部分，马不停蹄地开始正式录制。
和方才的氛围截然不同，一旦正式上场，杨日和的眼神多了几分锐利，浑身散发强大的压迫感。
原本潇洒有亲和力的姊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虎视眈眈的猛兽——
「尾音不要飘，收尾乾净俐落一点。」
「真假音转换去哪了？两句都是假音啊。」
「这两句是连起来的，中间不要换气。」
「我觉得你状态不好，再试一次吧。」
在杨日和严格要求的连续轰炸下，同一部分重复唱了几十遍，男孩们身心俱疲。
听了一轮下来，她不甚满意，就目前状况来评断，不管唱几遍都达不到她的标准。
光是副歌开头一句「Fly」，她怎麽听怎麽不顺耳。
「这首歌是充满能量的，粉丝的支持爱戴化成春风，让花足以随风飞扬，你们就是花，到各地散播力量让大家一起展翅翱翔……我是以这样的心情在作曲的，但在你们的歌声中却感受不到力量。」
录音室登时被她搞得乌烟瘴气，大家相互乾瞪眼，只能噤若寒蝉。
站在後头的木城探出头，轻轻唤了声：「姊姊。」
在场的人蓦地僵住，老宋转过头瞅他，「虽说不要喊老师，喊姊姊会不会太……」
「不要紧，喊什麽都可以。」杨日和扬了扬下巴，指名木城，「有什麽问题吗？」
他跨一步挺身向前，语出惊人：「能请你示范一下吗？」
正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这小子年纪轻轻，胆子却不小啊！
「刚才给你们听的demo，蔡安达不就示范过了吗？」
「我觉得当面感受会更深，亲身体验会更有所领悟。」
「……」好啊，这小子压根想给我难堪是吧？说得还真有一番道理，就是不想留一点台阶给人下是吧？
杨日和唇角扬起邪魅的弧度，冷笑两声，眸底燃起的火苗清晰可见，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