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皇子皇女,以及嫔妃等因为此时融洽,逐渐将气氛说热起来,恰好舞姬助兴也告一段落,徐贵妃适巧扫了宴席一圈,除了年纪尚幼、不满八岁的皇子、女,先行离席外,便只有南宫洛不在席上。

徐贵妃与皇上耳语几句,只闻他往南宫洛的位置看去,半晌皱了眉後,才颔首。

小锦华状似垂眸不察,其实心若明镜。等了半个晚上,就埋伏在这儿呢。

「听闻宫主来此是为择夫婿,相中的还是我们四殿下……这酒席之後适逢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不若让四殿下邀宫主到御花园走走?顺道培养培养感情。」徐贵妃一脸精致妆容,比起小徐贵妃的娇柔俏丽,更加端雅大气。此时,正一边与她笑语,一边看向南宫洛的位置──

空无一人。

徐贵妃一怔,面色有些不好,但仍是维持着高雅的笑容。「这孩子……怕是见着宫主花容月貌,害羞下酒喝多了,才离的席……宫主不要气恼。若宫主不嫌弃,让淩儿为四殿下赔罪,陪宫主去御花园逛逛?」

小锦华轻轻一笑。

自她进宫以来,没人见过她脸上这样的笑意。

轻轻的,如风月红尘中秀丽朦胧的山水,瞬间被水气润泽开来,含着薄雾迷蒙,又清晰明媚。

在场众人皆一愣,木木地看着她。

她身侧的皇长子见状,一瞬忽觉耳尖发热。

明明早晓得四殿下提前离席,可这一怔住恍然的模样做来一点也不含糊,仿似才看到似的。

──这双徐贵妃啊,一个个都不是令人省心的。

想拿她做筏子,也得问她愿不愿意。

「本宫的四殿下害羞也是情由可原,毕竟本宫花容月貌在此,娘娘也说了的。只不过,玉虚宫内宫有训,为妻者当恪守温柔解意,本宫自不会与四殿下计较。」她笑了笑,又言:「不过四殿下自幼丧母,教养之事本就随养母本心所致,若有什麽不周之处,本宫也能体谅一二,贵妃娘娘也不用过於自责。至於三殿下……三殿下与四殿下乃是血缘至亲,贵妃娘娘可曾听闻,未婚男女议亲之时,女子还与旁的男子过从甚密?既没有,也请娘娘不要为难本宫。」

她的话说得太快太突然,瞬间就把徐贵妃的打算,扼杀在摇篮中。

徐贵妃、小徐贵妃呆若木鸡。

小锦华微眯眼扯了扯唇弧,方才的笑意收敛的一乾二净。「本宫脾性不好,但尊着两位娘娘,乃是四殿下名义上的母妃才让着,若要再得寸进尺,别怪本宫不客气。」她话一扔,又朝座上呆愣回不了神的皇上道:「天子是一国之君,想必比後宫这两位娘娘更能明白,本宫何出此言是不?」

皇上这时兜头的酒意散得乾净,背後不禁在她的目光下浸出薄汗,勉力维持他帝王的架子,点头称是,还整了整嗓配合。「这是自然,宫主不愿的事,哪有让人强迫的道理。」他扭头,对徐贵妃直言:「你怎麽说话的,惹得宫主不快,还不道歉赔罪!」

状况急转直下,徐贵妃有点懵,虽心有不甘,犹忍着怨忿给慕锦华敬酒赔罪。「是本宫好心办坏事了,还望宫主原谅。」

小锦华杯盏未端,只扬了扬下颔。「行。娘娘乾脆认错,本宫便受了。」语落,她直接站起身,素手一抚,整过一片裙摆。

金阁被收敛的艳光霎时绽放,美不胜收。

「开阳尊者还未回来,本宫去寻一寻他,顺道离席了。今晚一宴,多谢天子款待,本宫不陪了。」

说罢,也不瞧殿内众人是何脸色,转身领着瑶光离开大殿。

殿中的南宫淩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朦胧的眼中明明暗暗──辨不清。

瑶光从头到尾将一切尽收眼底,一开始虽没反应过来,也在片刻後明白,方才的烟硝味有多重,又有什麽样的阴谋直接兜头罩来──瑶光气得不住发抖。

待两人离远了些,瑶光才道:「这徐贵妃好大的胆子,要斥喝四殿下失仪,藉此由头拉小徐贵妃下水,却要用宸君当筏子!若不是宸君对四殿下多有包容,今日就被她给算计了!」

瑶光实在气恼,小锦华还没说话呢,又倒豆子般地说了一串。「再者,就算宸君与四殿下婚事不成,与他们又有何关系?竟然想李代桃僵?哼,这接风宴敢情是她在作主,说一不二呢!不要桃子还硬给咱们塞李子,没门!」

「……」小锦华默默停下脚步,仰首望着她。

发现自己太过激动的瑶光回过味来,略脸红地低下眼。「瑶光放肆了,请宸君恕罪。」

小锦华拍了拍她的手臂,走到一处回廊边的栏杆上坐下。「没事,唤开阳一声吧。顺道问他南宫洛怎麽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