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同桌不好當 — 參之五：誰能搶我們蘇姊的位置？
最终结果，考前那阵子大哭大闹、演得像是跟大家接下来得生离死别的潘佳扬没有离开班级，反倒是原本成绩在二十一名的同学往後至少一个月不会跟他们在同间教室度过人生中一小段青春岁月。
离开班级会有大哭大闹的举动，其实只是潘佳扬一边挖苦自己、一边调节班级气氛的行为。真正从高分班级离开的人脸上都是一副心知肚明，毕竟自己努力多少，收获就有多少，早在上考场检测成果的过程中就可能预计到这样的结果。
不过要他笑着说再见也不太可能，他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同桌静静地帮忙一起整理课本，看他一个人从教室最後方拿出个大箱子，装进所有一班回忆，独自孤单地抱着往理科的第二班，高二五班走去。
大家心底有点庆幸──只是五班呀，自己的同学并没有忽然掉落在五班感受大落之情，也不会像要从八班那样拉起来那麽不容易。
「好，想来你们会很好奇是谁来我们班？可惜我们的前同伴走太快，不然我也想让他知道谁把他挤出去了。」彤彤耸耸肩，继续说：「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个人，可是一进来就直接到第二名。」
是的，谁不知道呢？
当所有人移动完位置，要将唯一空的课桌椅填补空缺的时候，大家一起发现，那个空缺正是苏釉染离开的属於第二名的位置。
苏釉染比之前不知道自己名次的时候还要紧张，紧紧盯着自己前面的座位，竟然有点害怕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
方裕鸣不正经的外表下，跳动的小心脏其实挺贴心，反正他改成跟苏釉染当同桌，把原本的同桌赶走以後就把自己的位置搬过去，让苏釉染只要往後移就可以。
苦了宁玮，後桌成麻烦怪。对此，他皱眉回头，在看到苏釉染的时候强迫自己压平眉头，别让前同桌有了压力跟愧疚。
「第二名同学原本教室离得有点远，我们可能得等等他。」彤彤走到前门探头出去看了下空荡荡的走廊，回头对着心脏悬在半空中的学生说。
「我有点紧张，谁能抢我们苏姊的位置？不会又是一个跳级生吧？」方裕鸣紧张到都可以自言自语、胡乱猜测。
宁玮回过头来把方裕鸣从异想天开的世界里抓回来，字字命中关键说：「你以为那种事情可以放到开学一个月之後大家才知道吗？」
苏釉染觉得有道理，虽然自己说显得不太好，但她那时候真的挺轰动的，所以不至於有人突然空降，他们没有人知道消息。
「那总不可能是──呃，总不可能是他吧？」方裕鸣起先情绪激动地要回宁玮，余光注意到苏釉染的时候，本来霹雳啪啦就可以吐出来的字句突然纠缠在一起，找不到可以贴合事实的，只得跟宁玮打哑谜。
所幸宁玮听得懂，侧过头瞥了眼苏釉染，淡淡地回：「搞不好真是。」
苏釉染有点茫然，他们说的到底是谁？感觉起来，跟自己心里的人选不是一个人？那还会有谁？
除了苏釉染不懂，好像听到方裕鸣说话的大家都懂他的欲言又止指的是谁，至少那个大家包涵彤彤。
彤彤又走出去看了眼走廊，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巧听到方裕鸣这边的讨论，点点头，比起打开天窗说亮话更似继续卖关子，让人得拐个九弯十八拐才会知道云雾里隐藏的真相。
「对，就是你们想的那个人。」
苏釉染希望那个人赶快出来，她跟其他同学的频率是不同的啊！对不上啊！只有自己十分纠结，其他人都是了然於心。
好在不负众望，过没多久频道在一个线上的同学的心脏就有那麽一点预感，纷纷往後看去，至於不在线上的苏釉染感受到同空间其他人的举动，後知後觉跟着转过头去想探望庐山真面目。
装满课本的箱子先从後排第一扇窗出现，箱子的位置有点高，可想新来的第二名也有点高，第二名长腿一抬，神秘面纱被风一吹，倏地揭开。
如果空气会说话──可惜不会，说话的是无情汲取它的人类。
「恒哥！」
人群之中，声音爆发。有点吵，又有点整齐。
见道陆尽恒以後，苏釉染竟然先想到的是原来自己跟大家的频率一直是一样的啊，心底的激动才表现到脸上，才感受到恒哥真的考回来了，没有骗她！
她的新同桌，方裕鸣激动了几秒钟就回归平静，这股异状持续一阵子，苏釉染从激动中稍稍抽身方察觉到。
方裕鸣脸上有点复杂，他看着宁玮，担心地问：「恒哥怎麽突然回来了？」
宁玮没有他有的情绪，拍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安抚了下，「他一向有自己的安排，离开也好，回来也霸，他不是会受到环境影响的人。」
「……是这样没错。」
苏釉染听得雾里云里，仅能猜测跟陆尽恒当初离开资优班有关系。
他的步伐不慢，众人愣神之间显得更快，没一会儿，苏釉染就看见他站在讲台上。
上次看到陆尽恒穿制服是什麽时候了？还是根本没有看过？脑中都是他穿常服的样子，乍然之下，不太习惯。
苏釉染不太想承认自己看陆尽恒看傻了。
台上的陆尽恒忽然眼皮动了动，一闭一开间准确对上苏釉染的目光，乌贼墨色的眼眸沾染上一丝显而易见的笑意。
苏釉染小脸蓦地一红，慌张地低下头，回避这道有点灼人的目光。
彤彤轻敲黑板让底下克制不住兴奋情绪的大家静下心来，朗声说道：「看来大部分人都认识我们第二名，那就不用多加介绍了，釉染你跟他就是前後桌的关系，现在有问题除了宁玮以外还有这个选项，开心吗？」
……苏釉染拒绝回答。
带过他们一年的彤彤了解陆尽恒在这个班级是什麽样的地位，贴心留五分钟让班上同学展现自己的热心跟想念，替陆尽恒摆好从八班带来的读书用具。
陆尽恒坐下以後很自然地侧着身子，脸朝着宁玮，方裕鸣跟苏釉染都可以见到他的侧脸。
方裕鸣选在这时候点了下苏釉染的左手，先指了陆尽恒，再指指她，「陆尽恒，苏釉染。」
虽然记忆有点遥远，加上中间也有太多其他相遇的情况，苏釉染费了点劲才想到在学校是有遇见过的，是看过恒哥穿制服的。
她装作没跟陆尽恒见过几次面地跟方裕鸣说：「我知道，我们在女厕门口前见过。」
宁玮猛然转身，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尽恒。
方裕鸣脸上浮现尴尬，陆尽恒脸有点黑，忍了忍，还是转过来曲起食指往苏釉染的脑袋敲了一下，「不要记这些没营养的。」
苏釉染生理反应上的惊呼了声，右手摀住从中心点开始泛麻的额头，不满地说：「事实！」
彤彤冷漠的声音适时出现，像是绷紧的弦，在多一些刺激因素就可以断裂、爆发，「喔，你们也见过啊，那互相认识的时间就省了，我们不如把握仅剩的时间讲点课？」
陆尽恒捉弄的动作让她不小心忘了现在身处教室，而不是只有三个人在的自习室，她心虚地不敢看另外两人探究的眼神，绝望地算着离早自习结束还有多长时间。
还好，还好只剩五分钟，撑过这五分钟就好，她可以的！支持彤彤开始上课！
不过彤彤显然只是说着玩，接下来完全没有动静，大家按捺住兴奋的心情等待下课，唯有苏釉染一边还能感受到更绝望的情绪。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钟声响起，苏釉染马上挺直身子，戏做全套，从抽屉里拿出卫生纸抽了两三张，退开椅子猛然站起，一个华丽转身就离开教室。
尽管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但就算只是一时她也想躲！
躲这一时的後果，就是回来之後新旧同桌的目光又聚焦在她身上，好像从来没有移开过。
苏釉染真想对陆尽恒投以救命的目光，会有这样的情况都是恒哥惹出来的呀，他们两个怎麽不去问他啊！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很了不起吗！
可能是自己的绝望深入陆尽恒心中，陆大佬总算有点反应，转头分别看了两个人深深的一眼，方裕鸣自觉地缩了缩身子，可同样大佬的宁玮，唇角沾染一点意味深长的笑容。
同桌一个学期，竟然没发现宁玮是这样一个人，纱莎要认清男朋友啊！
所幸物理老师提前到来，虽然听过这次考卷出题老师就是他们班物理老师，出了一堆她恰好没猜题中的题目，本来应该排斥物理老师的她，在这个情况特别欢迎老师的到来。
老师一进教室就看到坐在王座特别显眼的陆尽恒，愣了愣就笑出声，心情愉悦地说：「陆同学，舍得回来了？跟昌哥讲过没。」
陆尽恒的长腿委屈地顶着讲桌没办法完全纾展，对老师却很礼貌，收敛起所有大佬气息，「还没，给他个惊喜。」
物理老师继续笑着，「好，那我就不破坏惊喜了，但得要点酬劳，不如就你给我当个物理小老师吧。」
苏釉染听见陆尽恒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带着无奈，「好。」
得到答覆，物理老师马上放大声音对全班同学说：「同学们，你们的物理小老师又回来了……釉染，如果有问题可以问陆同学，他的物理很好。」
苏釉染不太能理解为什麽每个老师都要点名她，然後自己还要尴尬地在全班有奇怪意思的目光下冷静点头，谢谢老师们的注意。
陆尽恒轻笑了声，被苏釉染捕捉到，心尖一颤。
「苏同学，欢迎问问题啊。」
这句话随後清晰传入苏釉染耳中，总觉得陆尽恒的这句苏同学彷佛说的是小姑娘，听得她耳朵有点痒，心头微颤。
老师的玩笑很快在想到教书进度下结束，让大家拿出考卷要讲错最多的几题，几个人知道苏釉染的弱项是物理，没再干扰，让她可以专心听课。
整理出来的主要错题都对上苏釉染的，认真听完以後她仍然在考卷上做注记，打算明天到图书馆再请教陆尽恒，之後再整理到自己的错题笔记本。
老师提完自己整理的错题後，照常没给上课问问题的时间，翻开讲义接续讲授第二次考试的进度。
巧的是，物理课结束後就是连续两节的数学课，陆尽恒回归的惊喜没藏太久，为了上课提前到教室的阿昌一进来就察觉到，却沉着地把惊喜藏在眼底，压制兴奋而颤抖的声线，故作沉稳地说，「没想到这个班级有新同学了啊。」
同学们给足面子，纷纷跟着笑几声，连同不太能抓住笑点的苏釉染也被感染，唇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