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凉,但身体却本能反应的,在玄珀一松手那刻,左手往他腰间衬衫一抓,放低身段,待他被我拉向前,左腿扫他脚盘,两手再使力一推,便听见一落水声。

看了一眼躜出水面的玄珀,狼狈了抹掉脸上的水,又将浏海往後抹,正阴森的看着我。

恶寒了一把後,转过身赶紧离开。

听见玄珀从泳池爬起的轻微水声我回过头一看,玄珀将湿掉的西装外套脱下後随手一扔,恶狠狠的瞪着我,朝我快步走来,还解着领带,解完将湿衬衫一撕,完全不理会这麽粗鲁的举动让扣子全掉了,他这举动真的让我毛骨悚然,我用跑的到玻璃门前,正握住握把要拉开门时,门被一力道压了回去,使我撼动不了,高挑黑影垄罩住我,白色的湿衬衫落在我脚边,压迫感顿时爆棚。

「再跑阿。」低沈的语调,还有他头发的水滴到我身上让我打了个冷颤,心头的凉意迅速扩散到身体每个角落。

紧抓着门把不放,心想就算他拉我也拉不走,把它当救命的浮木一样。

「呵。」玄珀贴近我低笑了声,在我听起来像是嘲讽我的想法。

他结实强健的体魄贴着我,让我不由得心跳加速,身上的水珠印在我的礼服上,让我更清楚我对他做了什麽,是我推他下水的,不过也是他先有这念头的!想到就来气。

当我回过神来,发现玄珀抓着我的双手,用他的领带开始缠绑我的手腕,我大惊失色的放开门把开始奋力挣扎。

用高跟鞋使力踩了下玄珀的脚,他痛得松开手时,我抓住机会跑开,正当我跨出第一步,又被他捞了回来,顺手的抱起。无奈我的双手早被他绑死,就算怎麽捶打怎麽用力推,仍是徒劳无功,他用公主抱抱着我,稳稳的走到池边。

他这是铁了心要扔我下去......。

我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等待他将我丢落水面的那刻。

哗啦----------!

落水声响激起高高的一朵瞬刻绽放的水花,被扔进水中让我彷佛进入另一个世界,听觉完全被剥夺,视觉因恐惧而自我封闭住,身体慌乱的挥舞,想稳住身型却是徒劳,鼻子也在挣扎时吸入了泳池的水,直到沉到底部本能的用力一跳,死命用脚和被绑住的手往上游去,一出水我呛得难受,咳嗽和喷嚏不间断的接续着。

看着眼前离我最近的池边一眼,支撑着被池水冻得发抖的身体向目标游去,当构到边时,视线里出现一只着湿漉漉西装裤的脚,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蹲下来用手将我的手掰回池里,错愕的抬头惊见是玄珀,他正倨傲的看着狼狈的我,湿漉的发贴着他的脸显得很森冷骇然,不禁打了个冷颤,不晓得是被水冻的还是他的脸。

回过神後朝旁游动一段距离,刚构上池边手就被抓住,错愕的看着他戏谑的表情。

「想上来?」玄珀面无表情的问,他将抓握住的手往我这边挪了挪,大有再将我的手丢回来的意图。

『我让你下来!』唇语表达完便用力一拉,可想而知蹲着的玄珀,被我轻而易举的拉下水。

趁他跌下水尚未稳住身形,我迅速的用手肘攀上池边,双手被缠绑在一起要爬上去还真费力,前脚刚上去後脚就被抓住,此刻...我心都凉了,毫无悬念的再次落水。

用力的闭上眼睛,也早闭气做好落水的准备,但过了许久却没有像前一次落水那样的无助情况,好像有什麽环住我的腰稳住我,身後也像是有堵温暖的墙抵着。

「只要稍微服个软,我便带你上去。」玄珀靠在我耳边低语,他磁性的嗓音和说话的气喷在我耳际令我反射性的将耳朵挪离他的唇远点,虽然这话像是诱哄,但在我听来却是嘲讽,我要怎样需要看他脸色仰仗他鼻息一样?

「呵,当我夏娃?」哼笑他此刻的模样像是在诱食禁果的蛇,顽劣的恶趣味跟那条蛇如出一辙。

我可没那麽容易就相信他所说的话,推我下来的是他,接着说要带我上去?打了我一巴掌再给我颗糖摸摸我的头吗?当我是什麽了!

「你有其他选择?」玄珀嘲弄着我的倔强,凭着自己的力气比我大,欺负起我来轻而易举也就优越感骤升。

「有,我选择讨厌你!」嗓音因我口气的绝然更显低沈,是一个男生就绝不会喜欢有这样声音的一个女生,或许这也是玄珀讨厌我的原因之一,对我这麽不有善的人我讨厌是理所当然,也是他本人所期望的。「你不是希望我恨你!讨厌你?而现在你的努力有了回报,能不能稍停一下?够你开心一阵子了吧?」

我後面的嘲讽令玄珀沈默了好一阵子,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他身体有点僵硬,环住我的手微微颤栗着,当我想抚上他的手去确认时,摸到他手臂上的绷带,正要将目光移到他水面下环着我的手时,惊见水面上飘起丝丝殷红,那是...他伤口又裂开了!

「你打算这样待到什麽时候!」催促着玄珀,希望他能暂时放过我,有什麽恩怨寻求正常途径来解决,别老是这样像是小孩子的进阶版捉弄。

玄珀没说话,但我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感消失了,没有预兆的将我用力一放,我差点重心不稳栽入水中,当我稳住身形已见他上了地面,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用手肘构上池边要用力跃起时,突感一阵晕眩,视线逐渐馍糊,还有难以忍受的天旋地转,在一听见一个女声不知叫唤了什麽後便一片黑暗,还有呼吸不到任何空气。

「哥!莎华呢?」玄瑆人还没到玄珀面前就大生问,只见哥哥微微撇头示意她要找的人在後面。

玄瑆跑到她哥哥身旁手支着大腿气喘如牛,刻不容缓的便寻找起我的身影,最後拧起眉质问「没有阿!你把人弄去哪了!」

玄珀狐疑的转过头查看,顿时无来由的心慌令他身体飞快的跑回池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入水中潜下去寻找我的身影,找到後死命的游过来。倏然感觉到有什麽温润的东西封住我的唇,渡了一口气过来,被他捞起的我像是呛到似的拼命的咳嗽,贪婪的吸着空气,刚被放上岸边耳边就传来叫唤着我名字的女声。

「莎华!莎华!你没事吧!快醒醒!」玄瑆既紧张又担心的小力摇着我,随後听见玄珀从池子上来时的水声,恶狠狠的瞪向他质问「哥!莎华怎麽回事!是不是你又欺负她!」

「等等说,帮我叫宫宇贤过来一趟,我先抱她回房!」玄珀一上来便抱起我朝屋内大跨步快速的移动,他完全没想到我这副虚弱痛苦的模样会令他失去平常的冷静,内心的躁动和不安甚至於慌乱,令他拧紧眉头。

「冷...。」全身泡在泳池有一下子,而且是在没暖身情况下被玄珀丢了下去,导致现在有点失温的情况,下意识的挨近有温度的东西。

这一举动令他微愣,但并不排斥我的靠近,也就由着我。

玄瑆掏出手机紧跟在玄珀身後,搜出通讯录中家庭医生宫宇贤的手机码後拨通,斩钉截铁的交代他立马过来诊一个刚溺水的人,不待宫宇贤出声便切断通话,虽搞得他莫名其妙,但还是清楚事态的急迫程度,赶紧收拾好需要用到的工具医疗用品便赶往玄宅。玄瑆紧接着拨通管家的手机请他到大门迎接宫宇贤,并领他到我所住的客房。

「玄瑆,帮她换下湿衣服。」玄珀将我放到长沙发上便吩咐跟进来的玄瑆,随後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漱洗。

血顺着淋浴的水冲至地面,一丝一丝溶染於水流进排水孔,玄珀不知在想着什麽,双眼望着面前的墙面放空,回过神时看了一下微微渗着血的伤口,惊见上头出现蔓珠沙华的一朵花瓣,艳红的色彩就如同自伤口渗出的血色。

「蔓莎华,你竟然把你名字刺在我手上!」玄珀的语调诡异,说不上是愤怒,显然也不是开心,但想到我如果将这招施放在其他人身上,他就浑身都不赞同,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趋附在身上,尤其胸口的位置特别强烈,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拧眉关掉淋浴的出水开关,用力扯下架上的围巾随意的围住,走出浴室穿上放在床上的乾净衣物。

玄珀再进入我房间时,宫宇贤已诊断完毕正收拾着工具,栗色微卷的头发还有那细嫩的脸蛋,狭长的桃花眼有魅惑众生的本事,消瘦高挑的身板着白衬衫、浅棕色直筒裤,一看就是韩系男神。坐在床边帮我掖被子的玄瑆,见哥哥一进来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撇开头,显然是认定玄珀欺负我,才会变成现在这副虚弱的模样,宫宇贤见他进来奇怪的挑了挑眉,示意他到外面。

玄珀率先走出房门,在後面的宫宇贤将门带上,看了一眼神情不如平常平静的玄珀,宫宇贤摩挲着下颚,心中思量着他和我之间可能的关系。

「你...很紧张她?」宫宇贤试探的问,仔细的打量玄珀的表情。

「你可以直接说重点!」玄珀以命令式的口吻说,自己却没有察觉当被问那问题时明显瞠愣了下,为了逃避才急言厉色的命令宫宇贤直说出我的状况。

「是没事,但可能会发烧,毕竟在水里冷那麽久,药我搁床头柜上了,如果烧起来就喂她吃。」宫宇贤抚着下颚说,想了下继续道「对女生要温柔点,一看就不知道是谁这麽没分寸的把人恶作剧成这样,会被女生讨厌的。」

「就这样?」玄珀冷着脸问。

「你还想怎样阿哥!发烧很不舒服的!你烧过没有?」宫宇贤恨铁不成钢的抚着额,一副被你打败的样子。

「给我住下来!」玄珀爆喝完便走到门前扭开门把,在进门前补了一句「到她好为止!」

「喂喂喂!哥阿!我今天跟女朋友约好共进晚餐阿!喂......。」

回应宫宇贤的是一不容拒绝的甩门声,他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安抚女友去了,他没想到作死自己如此简单。

「哥!这到底怎麽回事!」玄瑆待哥哥一进房门就将他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愤恨不平的问,她心里肯定就是哥哥将我推下泳池,但不解的是,发现我出事时哥哥却又异常的紧张,甚至什麽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就下泳池救我,这便是矛盾所在。

「我才要问你怎麽回事,蔓莎华有什麽魅力让你这般为她?」玄珀挑眉语气不善,看了眼在床上呼吸微弱的我压低了自己声音。

「是她救了我,人要知恩图报!」玄瑆知道玄珀一进门便将注意力投注在我身上,瞧着他看往别处的双眼,抓上哥哥的肩膀,想让哥哥将注意力转回她身上好听进她说的话。

「你自己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要给人可趁之机,你不可能每个分清是真的要帮你,还是其实是看上你的身家背景想攀点好处。」玄珀看向玄瑆以客观的角度来说。

「那你总不会让她住下是为了欺负她吧!她也是救过你!」她拧着眉,深吸口气摇着他的肩膀,神情很是不舍「救一个人,她若不是真心,怎麽会在身上留下那麽深的伤疤,那时命都差点丢了!一个小孩子受那种伤该有多痛!就连本该拥有的声音也失去!这代价太大!」

「我得弄清楚那时要伤害我们的是谁,而蔓莎华可能看见了那时策划假绑架真谋杀的人,所以才导致对方想杀了她灭口,我从高三接触公司开始就在查了,一定是公司内部的高层,如果我们出事,那获益最大的就是他们,只是到现在仍然没有太大的进展,我想其背後势力一定不小。」玄珀紧撺着拳头神情凛厉,誓必将幕後党寮揪出来寸草不留的拔除。

「那哥你对人家好点不碍这事吧!一来帮助莎华想起那时候的事,二来你没事对人家态度那麽差,人家会把你当成敌人的,不要树立没有意义的敌人好吗?」玄瑆振振有词的说,说着说着无意识的瞄向盖着棉被只露出头的我,心疼顿时溢满整个胸口。

「你被一群黑衣人追杀时,有什麽线索吗?」玄珀突然提起昨天所发生的事件。

他进游戏的目的,本来是一方面担心妹妹进游戏会不会遇到什麽危险的事,另一方面当作视察游戏内部有没有出什麽纰漏或BUG之类的,没想到在收到妹妹的呼救讯息急忙赶到现场时,玄瑆所遇到的危险全被我乾净的殪灭,见到是我便临时起意,只为不再和我错身。

「没有......。」玄瑆努力的回想当时情况,但脑海中浮现的只有那时慌乱逃跑的无助感,和无边的恐惧自四面八方侵蚀着她的意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玄珀看着妹妹痛苦的神情,一抹心疼自心头掠过,他伸起修长节骨分明的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玄瑆收拾好心绪後,看向哥哥竟发现他沈默不语一直盯着我瞧,但她头上的手还继续着安抚的动作,叹了一口绵长的气,将他的手拉下轻轻拍了拍,想让他放心。回过神的玄珀本张口要说话,却被她的一个微笑给止住,她随後起身放轻脚步走出房门,小力的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