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议事监卿正曹瑞辛的府邸,曹瑞辛正在书房里等着侍仆将刚上门的客人迎进来,刚刚御史台首席御史大夫来拜访,由於有要事要谈,曹瑞辛让人把御史大夫给领到书房来。

「曹大人。」

「秦大人。」

两人互相一揖後,曹瑞辛挥手遣退了侍仆,这才请了秦文玉到几案边坐下,那里,已经沏好了一壶茶,只是不知为何却备了三只茶杯,曹瑞辛先拿出两只茶杯,为两人各倒上一杯。

「曹大人,我可完成你的托付了。」

「那日听到陛下交代要封七皇子为端王我便知道了,这一回多谢秦大人相助了。」

「要说相助……其实秦某受之有愧,皇陵一案,蒹葭先生所绘图纸的确没有问题,是肃王自己引火上身,秦某可从未火上添油,只不过就是『禀公处理』而已,要说起来,外人看此案,还觉得刑部立场更偏颇些呢!」这倒不是谦虚,秦文玉的确在这次的计划上没启到什麽作用,但另一点可是当仁不让:「但要说喉舌,秦某可就不辱使命。」

简单几句话提醒一下陛下七皇子在端州做了什麽,在皇陵案中牺牲了什麽,这麽煽情的话向来是做御史的本职啊!

曹瑞辛知道不用担心刑部,是因为刑部长期被肃王党羽把持,底下的人除非附逆,否则永远出不了头,如今头顶上的乌云散去了,露出了朗朗青天,这些刚冒出头的官员怎麽可能不好好表现,自然不会去奉承一个皇子,就算不是肃王也不会轻纵此案。

「将近一年前……蒹葭先生来找我时,我还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呢!」

秦文玉也点了点头,对於蒹葭同感意外:「你这老狐狸,对外总是八面玲珑,满朝皆知你与易相交好,你也能端出一个中立的样子,在易案发生後,屹立在你卿正的位置上。」

「说我?秦大人,若我是老狐狸,那你就是成精了,这满朝文武,有谁知道你与易相交好的?」

秦文玉没对成精的狐狸这话做什麽评论,但倒是认同了蒹葭的本事。

他身在御史台,天生的就与许多官员无法成为至交,但位居大夏左右相的内史令易禄光及议事监卿正曹瑞辛却是例外,他们三人相交多年,曹相及易相的交情那是满朝皆知的,他的事却不为人所知,而蒹葭却能知道。

一个十六岁小女子,她背後的势力及人脉不可小觑。

蒹葭初找上他们时,曹相还在猜疑她,不肯为她引见秦文玉,蒹葭便直接把请帖送到了秦府,秦文玉看了请帖,本是抱着听她给一个说法走走又何妨的心态前往赴宴,竟没想到在那隐密的包厢中,还会看见曹相来赴约。

一个突然出现、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说要查清易氏一案为易氏洗冤,说要助七皇子回京重新得回太子之位,还要扶持他将来继承大统,这时机敏感得不得不让他们怀疑,但她只是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计划告知,请他们所做的也是看似是小事但放在关键之处举足轻重,就算出了事也不被牵连的动动嘴皮子的事,出了事害不着自己、不会陷七皇子於危机,成了又可助七皇子回京,两人当下就想,那麽试试也无妨。

当时蒹葭就说,这是她献上的诚意,到时他们可以决定是否帮她。

其实蒹葭再聪慧也只是个年轻女子,若换上其他同龄女子甚至是初出茅芦的年轻官员不一定想得出这样的计策,但曹瑞辛及秦文玉不是想不出来,只是没有足够的人脉配合,而蒹葭她碰巧就有。

「肃王没了工部这个钱囊、折了彭远侯、刑部,又被贬去了皇陵,还让代王吃了亏,蒹葭这个诚意可说十足啊!」秦文玉说来是佩服的,若是让他来办,身分敏感暂且不说,要找齐这些人脉,就不是一年之内可以办得到的。

「她送来一封信,说了她的下一步计划,还说她的诚意是否足够,应该要换我们帮她了。」

「喔?什麽事,倒让秦某好奇了。」

曹瑞辛没有回答秦文玉,只是转头说了一句:「出来吧!」

一名男子由书房内室走出,虽身着常服但仍不掩一身英气,秦文玉见了,瞪大了眼:「修、修将军!你没死!」

当年的案件真是环环相扣,先是西境驻军查到有人偷运粮草资助西境敌国西济,接着查出出资人乃是当朝内史令易禄光,不料朝廷都还不及处置,当夜就有人大开城门助西济攻城,地方驻军勉力阻挡,才盼得修文骞持皇帝兵符领十万大军驰援,修文骞本是当朝战将,却与西济战得两败俱伤,原来是驻军出了奸细,驻军副将费尚麟早被易禄光策反,见资助粮草一事事蹟败露,当夜大开城门的便是他,接着又助西济获取军中情报,所幸修将军英勇,虽战得两败俱伤,至少还是把西济大军给打了回去,还擒捉了一名敌将。

後来,西济大军退回休整,费尚麟逃入西济,修文骞在费尚麟军帐中找到不少与易禄光往来的书信,内容都是谋反通敌的证据,还说他能掌控一名皇子成为傀儡皇帝,西济攻夏大事一成,要助他挟持那名皇子成为摄政王。

再接着,修文骞打听到费尚麟的去向,带着几名亲兵潜入西境要缉拿费尚麟归案,几日後,有两名亲兵回营报讯,说是修文骞途中遭遇埋伏,投身入湖躲避追兵,却被湖中杂草缠足,不幸溺毙。

最後,通敌的证据被送回京,那名被俘敌将为了保命供出了易禄光谋反的旁证,易禄光的谋反罪便定了案。

「我这条命是保住了,但保得凶险。」修文骞走上前来,曹瑞辛请他落坐,接着便为他送上一杯茶。

「修将军,把当年的事对秦大人说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