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思悠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有反抗的余地,拉她搭地铁,去了尖沙咀一间戏院,挑了一套浪漫的爱情电影。他不肯定这是否清清当年跟他看的那套,只是依她的品味去挑。她一向喜欢看肉麻的爱情片,所谓的电影心得流於「男主角长得很俊,女主角不够漂亮」之类的,而且每次看电影,都要买一大堆爆谷、零食,半场电影都在吃。

清清见他捧着一大桶焦糖爆谷,当真头大起来:「我只喝了一杯水就出来给你送书,你这是要我吃爆谷当早餐?」

「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甜不拉叽的。」

「就算喜欢,也得看时间。」她苦着脸:「你又何必呢?这种生生死死的爱情电影,不合你的口味,要看倒不如看犯罪片。」

「你一向最喜欢看爱情片。」

「我……」清清认命地合上眼,吃了一把爆谷:「是的,我喜欢看。但你不喜欢,就无谓勉强。」

开场後看了不够廿分钟,滕思悠感到肩膀一重,清清倚着他的手臂。他心中又充满了恨意与嘲讽——就算水清澄扮得多麽滴水不漏,骨子里还是一个愚蠢低俗的女人,一旦有天她累了,便会摔破假面具,堕落如故。过了一阵,他听到一阵极微的鼻鼾声,才发觉她的呼吸绵长得有点不寻常,仔细一看,她原来合上眼,菱唇半张着,分明是睡得熟了。

「喂,你!」他拍拍她的脸,清清浑身一颤,睁开眼,连忙退开,低说:「啊,对不起。」

滕思悠说不出心底的焦躁是怎麽回事。若水清澄还是原来的水清澄,他照样可以不加留情地报复,这次他会做得更精明,绝不让她再有机会杀他一次。他未必再拿水冬阳来开刀,因为他的目的只是对付水清澄。但这样的她令他难以下手,他必须时刻想起她以前做过的事,才能让自己狠心。

清清坐直身子,捏着大腿的肉,慎防自己再睡着。滕思悠的泰半心神都放在她身上,没怎麽看电影。然而,他时而发呆、时而想着上一辈子的事,回神过来,竟见清清的身子倒在她左边的男人身上,那男人不时瞟着她的脸。滕思悠猛地扯过她的身子,她这下子终於清醒了,来不及道歉,他就拉她离开戏院。

「电影……未看完。」清清两手插着口袋,跟他隔着半个身位的距离,规矩得令他不习惯。

「还看什麽?你睡得像猪一样。」

到底要用什麽方法,才能令她露出狐狸尾巴?他可不相信,她死过一次就忽然大彻大悟地改过。说不定她跟那个小雅的丈夫做过什麽协议,她这辈子若要活下去,就要老老实实地过活。

「我真的很想睡。」清清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不如回家吧?」

看了她一副伪善的脸,他就倒胃口。滕思悠认定水清澄骨子里仍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毒杀亲儿的事都做得出了,她还有什麽事做不出来?他不想再看她做戏,又暗自恼恨过去曾经相信她的演技:「随你高兴。」

这辈子,他不一定要以牙还牙地亲手杀死她,却要以另一种手段置她於死地,捣毁她一心想要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