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激昂的琴声在空气中任意挥洒,乐音恣意的踏着华丽的舞步,让人彷佛看见饱满浓烈的色彩自黑白琴键中溢出。舞台上的灯光彷佛变成炽热的聚光灯,让人只能看见正在弹琴的女孩闪闪发亮的身姿,并与其音乐一同快舞。

在这样使人沦陷的美妙琴声中,雾野兰丸靠在她的肩膀上睡得极香,隐约能见水渍从嘴角流出,在黑暗的观众席留下晶莹的轨迹。井川空镇定地往男孩脸颊一掐,并快狠准的用手堵住他就要张口发出叫声的嘴巴。手感不错,她顺带评价。

在雾野兰丸委屈的目光中,她以威吓性的眼神指示对方端正坐姿,看到对方终於乖乖坐正後才将自己的手收回,准备专注在当下的演奏上。

过了数秒,一股重量又不偏不倚压在她的肩膀上。

井川空反射性瞪过去,在看见男孩熟睡的脸庞後本想再以疼痛叫人起床,几度思量後也只是无声叹气,在不惊动男孩的前提下将自己披在膝上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音乐厅里面很凉,小心感冒。她忍不住翻了白眼。

她将注意力放回舞台上,女孩的演奏正好进入尾声,长音留下令人颤动的余韵最後消逝在空气里。静待数秒後女孩从座椅上起身,转身面对观众深深一鞠躬,并理所当然得到热烈的掌声。

她看着女孩,也就是暑假前在班上被她泼水的宫和,尽管喜悦和骄傲已从眼睛蔓延至脸颊留下粉嫩的色彩根本遮掩不住,却仍挂着得体的笑容离去。还是挺可爱的嘛,她想,拍手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

神童拓人是在渐歇的掌声中上台的。看见男孩正装笔挺,她才终於意识到班上那群花痴口中的「钢琴王子」不是随口一捧:从容自若但不轻浮、自信稳健也不张扬,好像他还没演奏出音乐,本身就已经传达出钢琴欲倾诉的话语。

学习数年音乐的经验让她的监别度也有一定准头,神童拓人按下的一个音就让她的眼神不再乱飘,全神贯注在男孩的演奏上。

这是一条在黑夜中寂静的长廊。

带着兜帽的年轻女子穿梭在长廊里,高大的柱子很好的掩饰她迷茫的步伐,她在雄伟的城堡里持续走着,在这条不停往前延伸似乎没有尽头的长廊里偶尔停下脚步,像是对自己的目的地有所迟疑;她透过建筑外的树荫中隐约瞧得一丝光亮,却为那朦胧的色彩迷乱,分不清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现实。

那是一面坐落在城堡外的湖泊。

女子小心翼翼地踏上停靠在岸边的小船,慢慢滑动桨往湖中靠拢,最後乾脆伸手进湖面感受刺骨的冷意。船过卷起的水痕铺上柔和的亮光,她赫然发觉那是月色当头,翻搅湖水的同时,倒映在湖面上的月色也起了波纹,本就飘渺的色彩又多了几分玄幻。她撤手抬头,与空中那抹神秘的面纱四目相交,身体彷若要与湖面上起的薄雾融为一体,逐渐淡薄。

突然,她看见了在湖边另一头的年轻男子。她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欣喜若狂地划船靠近。男子挂着温柔的笑容,如同月色迷惑了她的视线,她拚尽全身力气滑上了岸,伸出手欲与男子拥抱——

男子轻轻消散在薄雾中,月色更盛,好似嘲笑她不过大梦一场。

这是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第一章。

井川空眨眨眼,看着神童拓人在琴键上落下最後一个音。先是寂静攫住了观众席,尔後比先前都更加激动的掌声在音乐厅内不停回荡,甚至还有些许口哨声和叫好,直到神童拓人下台都未曾减弱。

看着不远处神童拓人抱着奖盃和他的父母一起合照,井川空接过雾野兰丸还给她的外套,又对着男孩翻了一次白眼。

雾野兰丸尴尬的搔着脸颊。「唉唷…里面那麽黑又那麽冷,不拿来睡觉太可惜了。」随後又骄傲地抬起头,振振有词地说:「但是神童一上场我就醒了,我还是很专心的。」

「对啊,醒了一分钟吧。」井川空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说词。

没想到女孩看得那麽仔细,雾野兰丸有些无地自容,却还是嘴硬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我对神童有信心!我有信心他一定是冠军!」

「是是是,肯定是这样。」她随口敷衍。

眼见女孩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雾野兰丸凑到女孩旁边,低声说道:「幸好这次井川你来了,上次我睡着被神童他妈妈看见…」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差点没被她的眼神杀死。」

井川空的眼神跟着飘到一手搭在神童拓人肩膀的女人身上。「神童的妈妈很凶吗?」

「也不是…但她每次对我笑,我都觉得不是真心的。每次去神童家玩,她看我的表情就像『就是你这混蛋带坏我家小孩』的感觉。」

她为雾野兰丸生动地描述勾起了嘴角。「小声点,等等被听到你就完了。」

男孩不置可否地耸肩,「没关系,神童今天拿第一所以他妈妈心情应该蛮好的。」

井川空嘴边笑意更浓,不着痕迹地用手肘往男孩的腹部一拐。雾野兰丸吐舌闪躲,接着又是一个连手都阻挡不了的大哈欠,手还没放下却被女孩眼尖地一把抓住。

「怎麽弄的?」井川空抓过男孩的手臂,仔细查看因袖子滑落露出的大面积瘀伤,连忙收起笑脸担心地问。

「昨天下楼的时候不小心跌倒撞的,不痛啦哈哈哈…嘶!」雾野兰丸因疼痛倒抽一口气,井川空连忙将手指移开伤处,小心翼翼地捧着雾野兰丸的手臂观察,发现瘀伤旁边还有许多细小的擦伤和结痂的伤口後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很快又回复若无其事。

井川空抽回自己的手,动作是少有的温柔。「希望你没把自己的脑袋给摔坏了,等等帮你处理一下再回家。」

雾野兰丸还没接话就看见神童拓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身後还跟着一对夫妻,他只得先对眼前的大人敬礼问好,因而忽略井川空跟着鞠躬而低头藏进阴影里、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

足球队的训练并没有因暑假而暂停,相反的只在暑假刚开始前两个星期让大家放松,之後便开始为了下学期的圣光之路大赛进行集训。尽管第五院掌控着比赛胜负,但运气好说不定能碰上真正的比赛与对手一较高下,众人皆是不敢大意,只将自己的期待和兴奋藏进一天天刻苦的训练中。

久远教练结束今天的赛前会议後,井川空的手指在键盘上继续快速移动,就连突然有股重量压在背上也不影响她的动作。

「好热喔…」

她连头都没回,继续专注在会议纪录上。一旁的山菜茜探头过来笑着对濑户水鸟说:「黏在小空身上更热吧?」

「这家伙体温低,靠着很舒服。」说罢更直接抓过井川空还在工作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濑户水鸟发出舒服的长叹。被打扰工作的井川空无奈捏住对方的脸,当然用上比对雾野兰丸小很多的力气。「忍着点,球员刚练完球冷气不能太冷。」

在流汗时吹冷风容易感冒是基础的保健知识,三名经理都上过护理课程对此再明白不过,只是在热得受不了时会忍不住抱散几句。井川空天生体质易寒,手脚一年四季都维持在冰凉的温度,对炎热比较不在意;山菜茜也不是特别怕热的人,比较辛苦的是濑户水鸟,温度稍高些就会全身不舒服,因此每到练习结束就是她最痛苦的时候。

她对山菜茜示意自己的背包,女孩马上意会过来从里面拿出一把扇子,开始在濑户水鸟身边大力挥舞。濑户水鸟红扑扑的脸上露出沉醉的笑容,後来乾脆拿走自己动作,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被锦龙马拿走,气得她一阵跳脚连忙追过去。

山菜茜看着这场追逐战咯咯笑着,拿起相机一阵好拍;她则是赶紧把握无人打扰的时候完成文书工作。

说起来,她现在对这些肢体接触的抗拒明显变少很多,果然是习惯成自然吗…?

将笔电放回社办内的置物柜再上锁後,井川空无预警地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後的男孩好整以暇地环起手臂。「怎麽,神秘兮兮的想给我惊喜?」

仓间典人没吓到人反而自己先被吓了一跳,他撇撇嘴将原本藏在身後的双手伸到前方,说道:「喏,去大阪的纪念品。」

井川空的视线在他手上包好的礼物和脸上有些不自在的表情来回游移,抛出合理的疑问:「你暑假还是没长高想不开了?」

「平胸不代表你要讨厌世界,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非常不可取。」仓间典人不客气地回应。

井川空挑起眉,接过礼物後仍仔细观察仓间典人的表情,男孩倒也不闪躲继续跟她大眼瞪小眼。她机械式地回应感谢便俐落拆开那层包装纸,从盒子里拿出了——

五只作工精细、栩栩如生、彷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的玩具假蟑螂。

社办里出现新一轮的追逐战,井川空拿着假蟑螂追在仓间典人後方,誓言不把这些东西塞到仓间典人嘴里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途中还波及到原本正在聊天的滨野海士和速水鹤正,最後演变成四人混战;一旁的神童拓人和雾野兰丸看傻了眼,倒是很明智的远离战区以免自己被波及;濑户水鸟终於抢回了扇子,但在有只假蟑螂不小心落到她身上後便带着锦龙马一起加入战争;山菜茜笑得更开心了,相机的快门声一直没停。

其余人士有替熟悉的学弟妹喊声助阵的,也有害怕蟑螂而远远躲开的。暑假的雷门足球社充满了笑声和尖叫声,欢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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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开学啦(打滚)

好希望可以得到暂停时间的超能力喔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