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当初找你们真是找对了!我好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以前照镜子都会觉得很自卑,现在照镜子怎麽看怎麽美,真是太神奇了!而且我跟你说喔,我这次的面试很顺利,终於被录取了!」舒语迎的客人──周小姐雀跃地说道。她大约在两个月前给白昱晰做了双眼皮、隆鼻及垫下巴的手术,术前的她因为相貌的关系对自己非常没有自信、求职不顺,术後的她变美了,显然对手术的成果非常满意。

客人满意,就是舒语迎最开心的时候。连她也觉得很神奇,周小姐整个人脱胎换骨,五官变得更立体,气质出众,但并没有失去她原本的特色──没有变成复制人,她想,这就是白昱晰厉害的地方吧,让客人美得自然、美得浑然天成。

「现在的您真的很美,看您这样,我也想给白医师修修脸了呢!」

「舒舒,你已经够美了!不用再做了啦!」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很少有女人会觉得自己已经够美了。通常是好,还要更好!」

「你说的没错,爱美是一辈子的事!太感谢白医师了,白医师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想亲自跟他道谢。」

「白医师目前正在手术,可能不太方便。不然这样吧,我们约下次,您时间比较不固定,再line我。」

「好啊。不晓得白医师有没有在喝茶,我今天带了我们家乡特产的阿里山茶叶要来给他,再麻烦你了。」周小姐将一个纸袋交给舒语迎。

「没问题,我会帮您转达谢意的。」

等白昱晰下刀後,舒语迎逮到空档去诊间找他。「白医师,这是客人周小姐要给您的,她很感谢您帮她做得这麽好,里面是茶叶,希望您能收下。」舒语迎将袋子递给了白昱晰。

白昱晰将袋中物拿出来看了一下,「是阿里山的乌龙茶,还不错啊,我有时候会喝,你们的院长更喜欢。她上次回诊恢复得不错,怎麽没来让我看看?」

「您刚刚在手术,她赶时间先走了,会再跟我约。」

「好啊。」

「白医师,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便当在休息室,要记得去吃。」

「好。对了,舒舒,你明天有上班吗?」

「明天……我应该是休假喔,有什麽事吗?」舒语迎问。

「也没什麽,就是……我这边有两张电影票,是明天下午的时间,这本来是我爸跟我妈要去看的,但他临时有事,就把它给我了。我明天刚好没诊,你刚好也休假,要一起去看吗?」

──什麽!?白昱晰他他他……居然邀她去看电影!?她有没有听错啊?舒语迎倏地羞红了脸,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想太多,这不是约会。就是你跟我刚好有空,如果没事就去吧,不要浪费电影票。」白昱晰一本正经地说。

「谁谁、谁跟你说约会啊!我都还没跟你说我有空呢!哼……」

「所以你有事吗?」

「是也没有啦……本来想在家里休息的,如果有免费的电影能看,不去多可惜啊!」既然他敢约,她就敢去,谁怕谁啊!

「这一部是喜剧片,评价还不错的样子。我就当你要去罗。电影是下午一点半开始,我们就约下午一点,在信义威秀影城,你如果坐捷运的话,要坐到市政府站。」

「喔……好……」

──等等,她为什麽莫名其妙就答应了!?

舒语迎走回谘询室,脑中还一直在想白昱晰约她看电影的事。

他为什麽会约她呢?难道他对她有意思吗?

舒语迎猛摇头──这不可能,他一定是随口找个人问,刚好问到她休假,如果他今天问的是别人,肯定就约别人去了。

没错──不要想太多,就当做是与合作对象促进情谊的一种方式!为了让往後的合作能够更加顺利!为了往後更丰厚的奖金!没错,就是这样──

舒语迎的内心不断地进行自我对话,心情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隔天,舒语迎睡到快中午的时间。不知道为什麽,她昨晚睡得不好,阖上眼睛却怎麽也无法入睡──她失眠了,一直到天亮才慢慢睡着。她不愿去想可能是因为要跟白昱晰出去的关系,人家都说不是约会了,她却因此而失眠,那她不是跟蠢蛋一样吗?

她赶紧漱洗,随便啃个昨晚买的面包当午餐。虽然很不想化妆,但一夜没睡,黑眼圈深的像熊猫一样,总还是得遮瑕以免被发现。她换上T恤及牛仔裤,速速出门去了。

其实,她已经不太记得上次看电影是什麽时候了,好像是之前的联谊对象请她看的那一次,但那也是一两年前的事了。在她心目中,看电影这种行为就是情侣或暧昧对象才会去的,自己一个人,她多半都是看网路上的影片,而如今──她竟然要跟白昱晰一起去看电影!?这是什麽奇怪的神展开啊……

她准时一点抵达信义威秀,在一楼门口,她看见白昱晰已经在那儿等了。他身穿墨绿色西装外套,里面是白色的素T,配上黑色牛仔裤及全白的帆布鞋,即便是这样休闲的装扮也能凸显出他的气场。平时在诊所的他总是穿衬衫加西装裤,但舒语迎不得不说,以他的脸蛋跟身材,穿什麽都别有韵味。

舒语迎向白昱晰打了声招呼。两人头一次私下会面,有种奇妙的感觉。

「你吃午餐了吗?」白昱晰问。

「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我们先去楼上等吧,你有需要买爆米花或饮料之类的吗?」

「呃……应该不用,我觉得在看电影的时後吃爆米花还挺吵的。」

「我也这麽觉得。」

「这样啊……」为了怕尴尬,舒语迎觉得应该要找点话题,「对了,你昨天说是喜剧片,我还没问你片名是什麽?」

「《高年级姊妹会》。」白昱晰回答,「我看过预告片,好像是四个老女人的爱情故事。」

「噢,听起来挺有趣的。」──才怪。听起来是很冷门的片,院长的口味还真奇特,如果是两个熟男的爱情故事就好了……

「这一部不是很热门,但也不是热门的片才是好片。你可能会想,如果是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该有多好,看开一点吧,就当作是来这放松心情的。」

「我怎麽会这麽想呢?」──奇怪,他怎麽都知道她在想什麽!?好恐怖的男人……跟他在一起怎麽可能放松的了啊……

「我是说“可能”,并没有说你一定这麽想。」

「好喔。」她的老天啊……她还能找什麽话题呢?舒语迎绞尽脑汁地想,「你平常,会很常看电影吗?」

「当然不会啊。平常都忙着工作,休闲的时间也很常要整理paper、准备报告,但我今天是真的想休息,所以把整天都空出来了。」

「当医师真的很辛苦呢!一定累积了不少压力吧?」

「不管是什麽工作一定都会有压力的,或多或少,你做谘询师压力也很大吧?一个月要扛几百万的……」

「压力确实是不小,不过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才要懂得适时纾压,不然每天面对这麽多客人,接收这麽多负能量,哪受得了呢?」

「那麽,你的纾压管道是……?」

「跟朋友聊聊天、偶尔去运动一下、看看书……之类的。」书指的是BL漫画及小说,舒语迎不好意思说。

「嗯──我大概知道是哪些书了。」白昱晰意有所指,他瞟了她一眼,眼底藏着浅浅的笑意。

「……」什麽啊……他又知道什麽了?明明自己也会看……她可没忘了他也是个腐男……

差不多到了开演前五分钟,已经可以进场了。可能是平日加上不热门的关系,舒语迎发现他们要看的这一厅并没有多少人。他们的座位在第六排最中间的位置,他们前面的位子没有人入座,这让舒语迎觉得有点包场的感觉。

前面的预告结束後,电影正式开演。一开场就是其中一位女主角的自述,用字遣词诙谐逗趣,让观众们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舒语迎也不例外,她认真地观赏角色之间的对白,此时此刻,她感到非常的放松,完全忽略了身旁有白昱晰这件事。

剧情是在述说着四个熟龄闺密,从年轻时便组成了一个读书会,每个人会各自分享一本好书,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位姊妹带来了畅销全球的情慾小说《格雷的五十道阴影》,刚开始大家都不太能接受,而随着她们翻开书本、开始阅读後,四个人也各自有了意想不到的感情际遇……

片长约两个小时,有趣的电影总是让人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两人步出了电影厅,舒语迎先开口发表了感言:「真是有意思的一部电影,幽默风趣,又发人省思。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话:“不要害怕追求快乐”,即使到老了,也是有追求快乐的权利,应该说,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气之前,都要让自己过得快乐,不要把自己给束缚住了。」

白昱晰只是静静地听着舒语迎说话,没有回应。

「喂,你觉得这部电影好看吗?你好像都没有在笑。」舒语迎问白昱晰。

「你怎麽知道我没有笑?你偷看我?」白昱晰一脸惊讶。

「──我才没有咧!我只是没听到你的笑声。」

「笑一定要发出声音吗?我可以笑在心里啊。」

「你还真奇怪!就是要笑出来才能放松啊……」

「好……我也觉得这部电影还不错,四个有历练的女人讲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不过,没想到你也会喜欢这种电影,我以为你只看那一类的,就是腐女爱看的。」

「并没有好吗?我也满喜欢看上了年纪的“男女”爱情故事。少了年少轻狂,却多了深思熟虑,不再只是靠着年轻的冲动,思想更为成熟稳重,又是另一种精采。」舒语迎说,「我是喜欢看BL,但并不会只看BL,其他的题材我也会涉猎。倒是你,明明也是个喜欢看BL的腐男,怎麽说得这麽见外?」

闻言,白昱晰皱起眉头,看着舒语迎,「真是误会大了,我并不喜欢看那种东西,也不是什麽腐男。我那天之所以会去买那个本子,是因为受人之托,并不是我要买的。」

「哦?」舒语迎挑了挑眉,「真的吗?你可别不好意思,现在喜欢看BL的男性不在少数,这跟性向也没有关系,你就老实一点承认吧!」

「我说的是真的,信不信由你。」白昱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是吗……」

舒语迎还真不相信。一般人会为了帮别人买那种东西一大早起来排队、在那里人挤人吗?笨蛋才会这麽做吧?他肯定是因为害羞才否认的。也是,要白昱晰堂堂一个整外医师承认自己爱看BL,确实是有些难度,更何况腐男们通常都比较害臊、脸皮比较薄,和她这个腐女不一样。算了,就体谅一下人家的心情吧……

「现在时间还早,你有想要去哪里吗?」

「嗯,才三点半而已。要去哪儿呢……」

「既然没有想法,就跟我去“做蛋糕”吧。」

「──做蛋糕!?」

「是啊。现在有一种店铺,会帮你准备所有的材料,然後教你做,只需要人到那里就可以了。前提是,你喜欢吃甜食吗?」

「非常喜欢啊!蛋糕、面包类的我都爱。怎麽会有这麽有趣的店?我还是头一次听到。」

「这已经流行了一阵子好吗?我说你,真的是七十几年次的吗?」白昱晰狐疑地看着舒语迎。

「什麽啊……这跟我的年龄有什麽关系?你三十八岁了吧,也算是大叔了,一个大叔会去这种地方才奇怪吧?」舒语迎也不甘示弱。

「拜托,我也是看别人的网志才知道的。你平常没在滑手机吗?」

「不好意思喔,我刚好不喜欢滑手机,怎麽样?」

「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当然要去啊──」

白昱晰被舒语迎逗笑了。见白昱晰笑,舒语迎也忍不住唇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