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告白之後，死去的我們 — 間章：戀初
慕晨清醒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半，手机铃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他扶着床沿坐起身来，头痛欲裂，脸上还残存着未乾的泪痕。
在感受到脸上的湿意後，他短暂停顿下，伸手抹了抹，才接起电话。
「有事？」慕晨坐到沙发上，给自己点了根菸。抖下的菸灰在深色地毯上留下不起眼的白点。
「吵醒你了？」电话对面的简宇轻笑了一下，毫无诚意地说：「那还真是抱歉。」
「嗯，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先别挂！我还有事要问！」听见慕晨的话，简宇赶忙阻止。
「……说。」慕晨按着抽痛的太阳穴，抬手把没抽几口的菸给熄灭，向後一躺，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
也许是头痛的关系，简宇的声音让他烦躁异常，像有无数的蚊子在脑袋里嗡嗡作响。
「上星期我给你的游戏玩了吗？」简宇带着笑意问。
「什麽游戏？」
「就我们公司今年推出的那款《恋初》，上星期一晚上连同游戏体验舱寄到你家，记得我让人给你安装了。我这麽说，你想起来没有？」
恋初？
慕晨捏了捏着鼻梁，大脑稍微清醒後，他想起遗忘在书房的那台机器。
「喔，记起来了。如果你指的是销量平平的那款，那麽我还没玩。」
简宇上星期让人送来那款全息游戏，美其名曰是提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实则从他身上收集游戏数据。不过接下来一个礼拜他公司出问题，忙得连游戏说明书都没时间打开。
「销量平平？哈哈哈，直接就这样说出好吗？这麽不留情面果然也只有阿晨你了！」简宇笑了几声，接着话锋一转：「虽然比起历代推出的游戏，《恋初》的销量说不上亮眼，毕竟市面上题材类似的游戏要多少有多少……不过送你当礼物的这款，我让人特别给你改过。虽然不保证你喜欢，但保证你玩过後绝对不舍得不玩。」
「我会不舍得？」慕晨嗤笑一声，对简宇的话不以为意。「你知道我向来对这种全息游戏没甚麽兴趣。帮你测试产品没问题，沉迷游戏那是不可能的。」
「这我当然知道。但我敢打包票，如果你知道手上那款游戏里有什麽惊喜，你就一定会玩，而且恐怕会相当沉迷。」
「你希望我沉迷？」慕晨挑眉。
「总比你现在这个死样子要好。」简宇意有所指。
「谢谢，不过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慕晨挂掉电话前，简宇笃定地说：「翻翻游戏指南，看完你一定会玩。」
——你一定会玩。
随着头痛加剧，这句话很快被慕晨抛之脑後，他吃了几粒止痛药便躺回床上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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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简宇的那通电话，他睡着後梦见一个许久没见的人
梦里他休假回老家，正靠在沙发上看报纸，窗外台风天的暴雨像是讨债泼漆似的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
他在财经版随便翻了翻後，把报纸塞回储物柜里，正准备去厨房张罗午饭。
门铃忽然响了。
“叮咚——”
慕晨关上冰箱门，走回客厅，按下对讲机问：「喂？请问哪位？」
「是我。」对讲机那头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熟悉又充满活力。
慕晨总感觉在哪里听过这嗓音，却又一时想不起这道声音的主人，只觉得这声音让他莫名得移不开脚步，感觉自己一旦离开，就会後悔。
後悔什麽呢？
他摇摇头，被自己戏剧化的想法逗得轻笑一声。
「请问哪里找？」他又问了一句。
「快开门啦。」门外的女人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娇嗔似地要求道。
「所以小姐你是？」
「阿晨，别整我了！我就找你一个人啊，不然还能找谁？」外头那个声音急了，还伸手拍门：「今天台风，外面雨好大，你快放我进去。」
「你是……」他心中一震，记忆中的某个身影正拨开云雾向他走来……
「我是叶可心啊！」因为时间流逝，而掩藏在迷雾中的脸孔一瞬间便得清晰。
“喀擦”
慕晨打开门锁，记忆里的人影推开大门走向现实。
她还是那样，穿着他们高中的校服，柔顺的长发精神地竖在脑後，黑白分明的眼珠湿漉漉地盯着他，那水红色的唇让他一瞬间有想咬上去的冲动。
「你真过分，要我顺路帮你买菜还把我锁在外面。」叶可心把手里的塑胶袋往他怀里一塞，就蹲下身来脱鞋子。
「真是的，你怎麽突然就爱上做菜了呢？以前看你做其他事也没那麽积极。外面得雨大到雨伞都撑不住。」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把鞋子收进鞋柜里，然後跑去他家沙发躺着。
一双白嫩的腿搁在扶手上晃啊晃，他自制力差点就给她晃没了。
「谁让你之前嫌我做菜难吃。」他喉头滚动了一番。
慕晨这句话的由来，出自高二某天看到她和隔壁桌的同学换菜吃，就也心血来潮地做了便当和她交换，没想到却换来她的一脸嫌弃。
他还为此单方面和她冷战了一番。
不过当时认为值得甩脸色的事，如今隔了十多年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太不成熟，要是早知道之後她会离开，他根本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浪费时间和她置气。
「可心。」
「嗯？」她翻了个身，面向他的方向。
「先吃这个，午餐马上就好。」慕晨走到她身旁，从塑胶袋里找出一颗苹果丢给她。
「谢罗～」叶可心准确地接住，随便用袖子擦拭，就咬下一口。
「嗯，不客气。」慕晨说完正要转身去整理食材，衣角就被她给拉住。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就看见她侧躺在沙发上吃苹果，其中一边脸颊被压扁的样子，白嫩的皮肤平掉一块，活像一粒变形的白麻糬。
他忍不住对她浅笑了一下。
「你今天怎麽对我那麽好？」叶可心咬着苹果，口齿不清地说着，舌尖偶尔伸出来舔拭果汁。
「我本来就这样。」慕晨分心地盯着她的唇。
那小巧的唇瓣被苹果汁打湿，像擦了唇蜜一样的晶透，在柔和的灯光下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才不是，你明明每天都对我臭脸，上课臭脸，放学臭脸，出去玩也——」
在她惊讶的眼神中，慕晨弯下身咬住她的唇瓣，总感觉滋味比他想像中的更甜美。
正当他扔下塑胶袋，一手抵住她的後脑勺，俯身想加深这个吻时，耳边却传来一阵闹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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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晨面色不佳地关掉手机闹钟，上头显示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
头痛症状是减缓不少，但从美梦中被吵醒，心里的不舒坦却是加重了许多。更雪上加霜的是他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还饿的难受。
他起身去厨房随便煮点东西果腹，然後着手处理一星期份的垃圾、清扫屋内，接着去往书房准备检查工作上的邮件。
一推门，横在书桌旁的游戏体验舱便印入眼帘。经过早上简宇的电话，他很难再继续忽略这个体积不小的东西。
自从简宇公司派人来家里安装游戏舱的那天过後，这大概算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台机器。
那是台米白色胶囊状的机器，大概两米宽的长度，机体的右侧有一排控制按钮，是时下比较热卖的机种。
《恋初》的游戏指南就放在上头。
像个棺材。他看着游戏体验仓如此想着。
这也是为甚麽自从全息技术有了重大突破，各类全息游戏开始风靡世界後，他却对此兴致缺缺的原因之一。
但既然先前答应过简宇会帮忙测试游戏，就不好放着不玩，况且因为刚才那个让他心神不宁的梦，他现在迫切需要找点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慕晨思索半晌，一手搭在机体上，另一只手拿起游戏指南翻阅。
只是个普通的游戏罢了，和其他时下流行游戏没两样。
慕晨这麽想着，直到翻开某一页後，他猛然扔下游戏指南，顾不得打电话给简宇，颤抖着双手打开游戏舱门，并按下起动游戏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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