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晨的第一道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了我的房间,一向浅眠的我被阳光这麽一照,缓缓睁开了眼眸,下意识将手臂伸向了身旁,却只摸到一片冰冷。我这才想起,吴邪离开我一段时间了,我悲伤一笑,起身将窗帘拉开,看向窗外的天空,天空一片蔚蓝,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我推开房门,就对上了一双棕色的双眸,果然是那孩子,那孩子似乎被我突然开门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慌慌张张地开口,「教,教主大人,我不知道您今天这麽早起,想着要在门口给您放个换洗衣物,打,打扰了。」随後他将换洗的衣物放在了门边的小椅子上,匆匆地离开了。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拿起了小椅子上的换洗衣物,看向了他离开的方向,「这孩子,竟然连我的习惯都知道。」

拧开浴室墙上的开关,莲蓬头洒出的热水洗去了我刚才一身的悲伤,我任由热水打湿我的身子与脸庞,直到左肩的麒麟纹身缓缓浮现在上头,我才关掉热水走出浴室,看着床上折叠整齐的蓝色连帽衫,我的思绪又回到吴邪还在我身旁的时候。

总是这样,我习惯起床後再淋浴一次,不单是为了清理掉前一夜与吴邪发生情事所留下的痕迹,也是因为淋浴能提振精神,吴邪知道这点後,总是在前一晚我与他发生情事之前,将连帽衫折叠整齐放在床头,并且笑着对我说,「小哥,这样你早上就不用多走一趟拿衣服了,我都帮你摆好了。」吴邪总是这样体贴的爱着我,而我却连他十年的天真都护不了......

思绪被一声电铃声拉回现实,我匆匆地穿上床上的连帽衫,走出了房间,然而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却让我觉得不太对劲,张家长年的训练让我对危险有着十分高度的警觉性,这种警觉性一直到现在都还未曾消退,尽管我再也不下斗了,我微微皱眉,『南瞎北哑,东邪西花』现在早已是道上的传说了,甚至这四人还有谁活着都没人知道,没有理由还有人想要取我们的性命,究竟是谁?汪家的漏网之鱼?

糟糕!那孩子不清楚汪家这件事,想到这边的我赶紧跑向了门口,果不其然,那孩子伸出的手已经将门拉开了一点缝隙,「小心!」我将那孩子往旁边一推,随手将门用力压上,就这麽一秒,一把短箭钉入了我们身後的柱子。那孩子似乎惊魂未定,爬起身颤抖的看向钉在柱子上的短箭,问道,「教主大人,这是怎麽回事?」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的看向柱子上的短箭,随手将它拔了下来,看着箭头上沾着不明的液体,微蹙眉,箭头有毒。还好,刚刚反应够快,不然後果不堪设想。我看向那孩子,淡淡说着,「有人要我们的命,虽不清楚是谁与是什麽目的,但保险起见,这段期间别乱开门。」我看着握在手上的短箭,心里拿定了主意,看来得去找黑瞎子一趟,解雨臣离开这个世界後,解家现在是黑瞎子坐镇,借助解家的情报网应该可以查出一些线索。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曾经的『南瞎北哑,东邪西花』到如今也只剩下两个了。

回头看向那个孩子,「飞,我要出去一趟,这几天不会回来,你也暂时不要待在这里,收拾一些东西,去外面暂住。」那孩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回答「教主大人,我知道了,但教主大人您不会有危险吗?」我轻轻摇头,「不会。」

将那孩子平安的送出了家门,我看向架着黑金古刀的柜子,伸手轻轻抚上了封刀的布条,自从我不再下斗後我就没再动过它了,知道黑金古刀煞气甚重,那时吴邪还特意花了一笔钱买下了这个写满咒文的布条,据说能镇压黑金古刀的煞气,我慢慢的将上方的布条拆下,握上了黑金古刀,它还是一如既往的称手,将它背到了身後,转身出了门。

解家古宅,我抬首看向门口高挂的『解』字,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告知门口夥计自己来的目的,不一会儿,解家的夥计就带着恭敬的表情来请我进去了,夥计领着我一路来到了解家最里面的书房,告知我「黑爷就在里面,您们慢谈。」随後就离开了。我踏进书房就感受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头轻轻一偏,闪过了这一脚,熟悉的戏谑语调响起,「呦!哑巴,你身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还以为这几年你早退步了呢?啧啧啧,今天是什麽风把你给吹来了?」我伸手拿出包好的短箭递给黑瞎子,淡淡说道,「瞎子,帮我查一下这把短箭的来源,短箭上的毒液是鸡冠蛇的蛇毒,虽然量还不致死,但有能力用到这种蛇毒的家族,不多。」

「哑巴,你这箭哪里来的?」我看见黑瞎子的脸色微微一变,刚刚吊儿啷当的态度也消失无踪,似是知道一些线索,我便将早上的事大略说了一遍,「瞎子,你知道?」黑瞎子轻轻摇了摇头,回答,「不是很清楚,可是解家最近几个小堂口出了一些事,死了几个夥计,现场都有这类的暗器,这种巧合我觉得不是很妙,吩咐了一些人调查,只查出可能是汪家余孽搞的鬼,但具体是谁,目前也还不清楚,他是冲着你去的?」我点了点头,随後又摇了摇头,「目标是我,亦或者是吴邪,汪家并不清楚吴邪、胖子和解雨臣已死的事,所以采取了投石问路的这种手段。」听完我说的话,黑瞎子问道,「报复?」,我点点头,暂时同意了他这个猜测。

接下来的日子我暂时住在解家,天天被黑瞎子拉着喝酒,说什麽兄弟叙旧,不醉不归,尽管我并不是很想理他。我依旧在想着汪家报复的这件事,都过多少年了,究竟为什麽一定要现在才动手?是单纯的报复,还是另有其他目的?汪家做事一向是有目的的,说他们只是报复那我是一定不会相信的,黑瞎子也不相信。

直到几天後,解家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这天我同意黑瞎子的主意,来到墓园祭拜吴邪、胖子和解雨臣,我们将他们三个葬在同一片墓园,我看着吴邪和胖子墓碑上的照片,将手里的花放到了两人的墓碑前,心里一阵酸楚,尽管黑瞎子说我面无表情,甚至一滴眼泪都没落下,过於无情,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曾经铁三角一起下斗的回忆在此刻一幕幕涌上,与吴邪的点点滴滴也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我曾以为凭藉着时间能够忘掉一些,然而事实证明我错了,时间只带给我更深的记忆,我忘不掉他们,而我也不愿意忘掉,我看向身旁早已落下眼泪的黑瞎子,我知道他的心情跟我一样,解雨臣对他来说是爱人,也是他看着一步一步成熟的孩子。

就在气氛如此低迷的情况下,一声「当家的」响起,划破了这死寂的气氛,我看向来人,是解映含,解家新出道的小辈,据黑瞎子所说,解映含是这辈最有出息的孩子,对解家十分的忠心,其父母也对解家忠诚不二,不曾做过背叛的事,故黑瞎子常把一些重要的事交给解映含,例如这次的变故,现在来报必是事态有所进展。

黑瞎子擦去了自己的眼泪,推了推墨镜,看向了单膝跪在旁边的解映含,道,「查到了什麽?」解映含起身朝我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随後回答,「稍早,我的堂口遭到汪家余孽的暗算,因为当家您吩咐我们要提高警觉,所以这次只死了一个夥计,汪家余孽看情势不对,就逃跑了,我派了几个手下前去跟踪,却在一间废弃的实验室前失了踪影,敌暗我明,我也不敢在贸然深入,遍让手下们撤退,办事不利,请当家降罪。」解映含说完再次单膝跪了下来。「不用了,你做的很好,回去好好整顿你的堂口。」黑瞎子笑了一下,接过解映含手上的地址,挥挥手让解映含离开,解映含离开後,黑瞎子晃了晃手中的地址,笑道,「怎麽,哑巴,你探不探?」「探。」

根据解映含的地址,我只身一人来到那间破旧的实验室,实验室早已没有了人烟,室内只有满地碎裂的玻璃器皿,重要的资料早已被销毁,这结果并不让我意外,以汪家人谨慎的行事风格,离去前必定将自己曾经的痕迹清理乾净,然而,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不在实验室表面,那必定还有些难以带走却藏的很深的线索,何况这次他们走得如此匆忙,资料不可能完全销毁,我伸出自己的右手摸索着墙上的机关,果不其然,在一个极其隐密的地方我摸到了一个不明显的凹槽,轻轻按下後,墙上露出了一条细缝,再用力一推,隐藏在墙壁後的空间就显露了出来,空间不大,但足以存放一些资料,我看向散落着灰烬的桌子,却在灰烬中看见未烧尽的纸片『终极、青铜门、麒麟血、张起灵、吴邪,死?没死?』汪家的目标,是我和吴邪,我抓起纸片,匆匆的离开了这破旧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