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霓不是不知道周子泛的心意,但两人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没改变,她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很明确,原以为周子泛已经对她没感觉了,但没想到……

她一直不去将这件事捞上台面,结果自己竟然这麽做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谈这件事,所以才一直没有向我坦白,我也很清楚我们只能当朋友,只是……说完全不在意是骗人的,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只是还有些在意,对你的感情……还是「朋友」居多。」

他苦笑道:「我甚至是希望你真的跟他在一起,这样我反倒觉得开心。」

「各位同学与社区的民众,本图书馆将在五分钟後闭馆,请收拾自身物品,并将书籍归位。」

图书馆的广播声准时响起,语调听起来平板没有起伏,好像是很久之前录下来的,至今都没有更换过。

「先把东西收一收吧。」孙霓叮咛道。

两人走出图书馆後,先是沉默一会,孙霓像是受不了弥漫在彼此间的尴尬,率先打破沉默。

「子泛。」她停下脚步,看着没即时跟着驻足,而跟自己相距一步的周子泛,说:「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虽然是因为你的家庭环境才造就这样的你,但我很喜欢你那同龄男生没有的沉稳与认真,这是我想跟你做朋友的原因。」

听到这样的话,周子泛不感到意外,他弯起嘴,说:「谢谢你,勋洋也是这麽说。」

「他?」

「他说你也一定是因为那个原因才会跟我做朋友。」

孙霓走上前与他并肩,两人继续走往校门口。

「跟戴勋洋的事,你打算怎麽办?」

只要一提到他,周子泛的表情就显得很苦恼。

「不知道……其实我觉得,他会说那样的话,好像不全是因为我不相信他的这件事。」

「怎麽说?」

「他在说那句话之前,好像还说了什麽,只是当时有个女生在跟别人玩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盖过了他的声音。」他一面说一面回想当天的事。

「你很在意吗?不管是你没听到的话,还是他所说的一切。」她转头看着已经比她高很多的周子泛。

他没有立即回答,彷佛在斟酌用词,或是在思考该怎麽表达。

「……对我来说,他很特别。」他停顿一下,说:「我不知道该怎麽形容……在他跟我说没把我当朋友看待时,我都快哭了。」

事实上,他是真的哭了。

孙霓听到他这麽说,睁大了双眼,心想,如果把这件事跟戴勋洋说的话……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我这麽难过。」他突然想到什麽,「啊」的惊呼一声,道:「许愿池的诅咒?」

两人来到校门口,像往常那样站着聊天,同时等待周子泛搭乘的公车到来。

「什麽诅咒?」她皱眉问道。

「戴勋洋跟我说的,他说他曾经捞了许愿池里的钱拿去买饮料,後来他就发生很倒楣的事。」

「还真的很像他会做的事耶……」她乾笑了几声,然後问:「那跟你有什麽关系?」

「我跟许愿池许愿过,刚转学过来时,看到池里有很多硬币,所以我就入随俗地许愿;我许了我想交到好朋友的愿望。我一直觉得能认识戴勋洋,或许跟许愿池有关系。」

孙霓感到很讶异,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感想──

「我没想到你相信这个……」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会这麽觉得,是因为我跟他的个性差太多,而且戴勋洋之前不太喜欢我,能发展到现在的关系,已经让我有不可思议的感觉了。」

「唔……对於无法合理解释的事情,推给迷信倒是很好的方法。不过你跟戴勋洋确实是会让人感到讶异的组合。」她偏头说道。

「或许是因为很难得,所以我才觉得他很特别,我希望我的人生中,能有个这样的朋友,而那个人……我希望是戴勋洋。」

「啊!车子来了!」

周子泛慌忙回头,确实是公车,孙霓帮忙举手拦车,他连忙从书包里拿出悠游卡,两人在匆忙中互相道别。

看着驶离的车子,孙霓暗自想着,这些话就算转告给戴勋洋,他恐怕也不会觉得很高兴,都已经拐个弯说那样的话了……

她猜,周子泛没有听到的那句话,可能是戴勋洋豁出去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