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rs。」大概是这世界最公平、公正的男人就坐在我面前,不,应该用男「神」来称呼祂。祂吃着我那黑胡桃木书桌上摆放的一盒国外进口的高级黑巧克力,动作优雅的一颗颗送进嘴中缓慢品尝,身穿低调却奢华的全黑高级西装。

「是。」我回应祂的呼唤。

祂又拿起一颗黑巧克力送进嘴中,接着翘起腿,眼前的画面美的跟一幅画一样,祂语带一丝讽刺:「还是该唤你Cupid?」

闻言,我缓缓低下头,闭口不言。

「知道你这次『又』错在哪里吗?」见我不回答,祂又问。我可以感觉到祂的目光来回在我身上扫视着,那灼热的目光感觉快在我身上穿出一个洞。

我仍低头不语。

「你似乎又『再次』忘了你是什麽人,你有多重要。要能够公正无私、纪律严明,就是不能拥有情感,这会害『死』你自己。」祂刻意强调再次和死这几个字,尽管我知道死这字的意思我永远不可能体验到。

这时,祂加重语气:「而你,却又再次忘记这些,还是应该说明知故犯呢?」

情况已经变成如此,我也没什麽好说的了,於是我开口:「我愿意承担一切後果。」

眼前的男「神」先是睁大双眼,看起来非常惊讶,随後双手紧握成拳,最後也只能无奈叹气。「你说你要承担?你要怎麽承担?你没有灵魂、没有生命是要怎麽偿还?」

就是要亏到底就对了?

「Olivia,你难道忘记你为了这个女孩,差点消失在世界上吗?为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非得要让你狠下手杀害Nicholas吗?」祂再次提起了我的第一次错误,天大的错误。

一听到祂提到她的名字,我握紧双手,痛苦蔓延全身,指甲彷佛快掐进掌心里,但我必须沉住气。

「现在,你又要重蹈覆辙?摩尔巴勒家族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你对得起你的家族吗?你对得起柏林格姆家族吗?」祂送出了一个个犀利的问题,这些问题不断的去撕裂我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拨开上面一层痂後,里头的还是尚未完全癒合的伤口啊。

「我也很痛苦、很挣扎。」我抬起头对上祂的双眼,望向那个深藏在黑暗中的男神。「你以为要痛下杀手很容易吗?我的刃上沾上死神的血我会好过吗?」

「Mors!」

「在Olivia之後,曾经有段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一度相信没有情感波动的日子才是好日子,让自己相信自己是没有感情的怪物。然而却因为如此,我好像真的成为了没有灵魂的空壳。」我一字一句清楚地说着。

「闭嘴!」祂大力拍了一下桌子,可以明显看到我那高级的黑胡桃木桌裂了一个缝,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似乎很努力控制怒火,祂深呼吸了几次,原本不断向上飙升的室内温缓慢降了下来。「Mors,我知道你不受我或是祂的掌管,从古至今,死神本就是独立的个体,但是并不代表你跟我们一样,只要人类还相信,就可以永远存在,这样你明白吗?我不怪你杀了Nicholas,因为祂已经堕落。

「但我们算是同一世界的神啊,我们不需要那种低贱的情感,那是凡人才所需要的。如果要井井有条、纪律严明、公正无私,就不能随意破坏秩序,所以必须冷酷无情,这也是我们理当遵守的原则。」

「可是——」

「尤其你!」祂微微勾起一边嘴角,「你更应该遵守。」

我咬了咬下唇。

「也不要忘了,是谁的存在才有了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以及爱恨情仇,这一切到底是因谁而起,又因谁而结束?」祂眯起眼,一股冰凉直透我的心扉。

「我没有!」

祂站起身,一边伸手扣上西装外套上的扣子,站直了身体。「所以你不但不能拥有,也没资格拥有。」祂走到我的身侧,伸出冰凉的手拍了拍我的肩,「懂了吗?」

最後祂勾起胜利般的微笑,默默地将某个东西塞到我的手心里,当下我想把那东西给烧了,最好连灰烬也不见,但却无法下手,最後只听见祂的脚步声缓慢远去,然後消失。

顿时,我站在原地大笑了出来,那笑声听起来是如此空虚,比起任何时候都还要显得毫无温度。

原来我早在不知不觉中,坠入了无比黑暗的深渊。

在那里,我什麽都不配拥有,对於我这种人,一切都只是奢侈。

我走到我的黑胡桃木书桌前,将手心里那张没有名字羊皮纸条放到桌面正中央,一边轻哼了一声,祂的个性我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

凭什麽,失去一个人只要我一个人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