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琉璃 — 第十七章 詭譎（二）
「记得。」
都说墨飞白一目十行，记忆超群，尤其石青说过的话，哪一句不记在心头。
只见墨飞白东指西比，一下子，店长手上已有七、八件裤子，不理石青试图拦阻继续拿。
石青见状不知该如何是好，拿起裤子随便看看，瞧见标价，以为眼花又看一次——仍是天价。墨飞白误以为石青喜欢这件，伸手抢过。
「飞白，打住、打住，我们还要去看看其他的，别一次买这麽多。」墨飞白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终於收手。
墨飞白拿出长夹掏出卡片，店长接过黑卡，心中甚是高兴，在时尚界磨炼近十年，才有这双「火眼精睛」，今日修得正果、痛宰肥羊，喜极而泣。
石青也想哭，看见黑卡又吓呆，说什麽再也不会被吓到都是屁话，他这阵子可真是被「吓大的」。
墨飞白、石青前脚一出，後脚楼管马上进来打包。
买完裤子当然继续买衣服。旋即，墨飞白拉着石青进入另一个专柜。他这次没问石青喜欢什麽，反问：「不喜欢什麽？」
石青头一次听见买东西问人不喜欢什麽，这墨飞白也太高深莫测，石青一头雾水，答道：「装可爱卖萌我不行。」
石青目光扫过，店内多是设计简约、剪裁俐落的服饰，只是同一款式竟有十几种颜色。
墨飞白挑了两三款Ｔ恤、衬衫给石青试穿，有的潮味十足，风格时尚；有的修身有型，更显挺拔；有清新阳光，尽显青春活力气息。
「喜欢吗？」墨飞白以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石青。
「飞白喜欢的，我都可以。」石青随口说说，墨飞白深信不疑。
「这二款所有的颜色全包了。」店员一听，眉开眼笑，嘴巴都合不拢了。
专柜人员，源源不绝拿出新品来，墨飞白也没在客气照单全收。
石青一听眉头深锁，嘴角垂直往下掉，匆忙上前制止他，「飞白，我只有一个身体……。」
墨飞白回眸凝视、深思……
石青身上这件黑衬衫，墨飞白只穿过一次，就被遗忘在角落，原因有二。其一，蓝玉直夸帅，拿着手机大拍特拍眼睛都快闪瞎了；其二，就是扮德古拉登上时装杂志，与其说不喜欢黑色，到不如说是从灵魂深处排斥。
黑色衬衫穿在石青身上，衣领微敞，露出的胸口越显皙白，独具神秘，诠释出满满的帅气洒脱和一丝邪魅狂狷。
墨飞白眼里全是笑意顺手又抓了两件黑衫。
石青眼见情势一发不可收拾，「如果我说不喜欢，那你还买吗？」眨眨黑白如星辰的双眸，装无辜道。
「不买。」墨飞白毫不迟疑地答。
煮熟的鸭子飞了，店员欲哭无泪。
但是，墨飞白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全都消失，如寂静的黑夜，无半点星光。
石青见状马上改口：「你挑的我都喜欢，可是……」
「可是什麽？」
「我好像……好像……比较喜欢黑、白、蓝这三色，其他颜色不买可好？」
店员心情如洗三温暖，石青心情如搭云霄飞车。
墨飞白再次拿出黑卡，眉头也不皱一下。
三种颜色衣服加起来就算不洗也能穿上两个星期，更何况管家天天来送洗。
「飞白，从头到脚都买了，我们……」墨飞白听见关键字，眼神闪过一抹光芒，石青惊觉自己又说错话。
走进运动用品店，石青终於提起兴致很认真地挑选，墨飞白见状很开心，打算把整间店都扛回家。石青忧心忡忡，莫非真的是创伤症候群，性情明显改变，狂买发泄压力。
「飞白，我知道你很有钱……」
墨飞白开心地点点头，只差「你喜欢的哥哥全都买给你」这句话没说出口。
「可是……有钱不是这样花的。」石青小心翼翼道，毫无说服力，尤其是对墨飞白这种贵公子说。
「嗯！」墨飞白竟觉得石青说的十分有道理。
石青挑了两双最喜欢的。
「飞白，要不你也买一双？」
墨飞白也挑了两双，其中一双和石青的同款，只是颜色不同。接着买了……越买越少，石青倒吃甘蔗很开心，一开心肚子突然觉得饿了起来。
「我走不动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吃吃东西？」不能让墨飞白再「瞎拼」、再逛下去，石青一双腿就要废了。
走到餐厅门口，服务生走来，「请问是墨少爷吗？」就要带他们入坐，但服务生的脸色很难看却又不敢开口，墨飞白察觉有异，请服务生稍等他们，去去就回。
石青实在走不动，又想起老管家的叮咛，就算腿废了，用爬的也要跟上。「飞白，等等我。」
墨飞白回眸一笑，停下脚步。石青终於懂了，餐厅太过高档，而他们的服装不合格。
「飞白，我们换间餐厅好吗？」
「不好。」墨飞白整个脸垮下来，不满地说。
「好吧！只不过是换套衣服有何难的……」石青一脸无耐苦笑地说。
一道藏青、一道乌黑的身影从西装柜位走出，引起旁人侧目。石青虽有些自恋但不致行步顾影，一路走来越是低调，越是引人注目，只能说长得好看真是个了不起的绝技。
下午茶时段，餐厅内坐满盛装打扮的贵妇名媛，引起不小骚动。二人走进包厢，窗外风光无限。
「想吃什麽？」
「随便，我饿死了。」
服务生送上两杯水，石青拿起，一口喝光。
「你一直盯着我看是……」墨飞白问。
「没事，看你帅，多瞧两眼。」墨飞白突然笑出声来，石青第一次听见墨飞白的笑声，竟吓呆了，果然，不太正常。
「你也很帅。」听见墨飞白赞美如沐春风，石青的双颊染上两抹绯红，心中小鹿乱撞。
墨飞白道：「你不舒服？」低沉的嗓音比平日多了几分暖意。
石青道：「不是，这……」指着整桌的杯盘刀叉，愁容满面，吃顿法国大餐竟比登天还难。
「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不用拘束。」
听墨飞白这麽一说，石青瞬间整个人松懈下来。
餐点送上，二人愉悦地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聊天。
「钱，该怎麽花比较好？」墨飞白很认真地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傻傻地笑，想含混过去。
当时为了阻止墨飞白胡乱说了这麽一句。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一颗掷出的球，无论是好球或是坏球，都被墨飞白全垒打，石青输得一塌糊涂。
「如果，你很钱，你想怎麽花？」墨飞白换种说法问。
石青从未想过这类的问题，很认真地思考起来……。想了很久，终於开口道：「买一堆自己喜欢的东西……」
墨飞白听见答案又笑出声音。石青这个说词和墨飞白刚才乱买的行为有何不同。
「我刚刚瞎说的别当真。……找个地方度假、买辆超跑、买栋豪宅……，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大概这样吧！」
假如终究是假的，如果变成真的，石青也不知道那时候的他会想做些什麽事。
说完，石青继续品尝料理，「飞白，这个很好吃，你吃吃看。」一边说着一边叉起食物，递到墨飞白眼前，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正要缩回手，墨飞白身子往前一倾，一口吃掉叉子上的食物，笑着说：「真的很好吃。」
石青再次被墨飞白的举动吓呆。这真的是墨飞白本尊吗？
「飞白，你会如何花呢？」像墨飞白这般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会想做些什麽，石青可是好奇的很。
「陪陪喜欢的人，他喜欢什麽买什麽，喜欢做什麽陪他做什麽。」
听到这样简单的答案，石青莫名感动，呆呆、傻傻、痴痴地凝望对面的人，许久、许久。
甜点送上，石青照吃不误，享受到最後一刻，神情十分满足。
墨飞白拿出黑卡买单，石青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笑着说：「钱，就该这麽花。」
二人笑着走出餐厅，背後传来一声，「墨少爷！」
他转头，一贵妇一名媛，递上名片自我绍介，墨飞白看了一眼，并未接过，「请问何事？」
「没事，只……」妇女谄媚道。
「无事，甚好。」墨飞白二人飞步疾行，留下错愕的两人。
一人英姿飒爽、一人风度翩翩，信步而行，所到之处，无不花枝乱颤，频送秋波，这身服装太招摇，不只招摇，还招蜂引蝶，石青有点吃不消，提议换下……
行经3C手机专买店。店员走向二人欲开口……
石青看见手机猛然想起重要的事，掏出手机滑了滑，一阵铃声响起，墨飞白接起电话按下储存。
石青说：「天啊！限量版，颜值爆表，飞白，这是什麽颜色？」
墨飞白沉思一会道：「魅海蓝。」
「颜色是量身定作的？」石青羡慕之情溢於言表。
「嗯！」墨飞白轻快地道。
「颜值高、名字美、机皇配贵公子，绝配。」
「喜欢！送你。」墨飞白把手机递给石青。
「飞白，别闹了！等我手机摔烂了再说。你传个讯息给我。」
墨飞白：图案（两只鸟在蓝天飞翔）
石青：图案（箭靶红心插着一枝箭）
石青问：「这图案何意？」
墨飞白道：「自己想。」
店员看见墨飞白的手机。全球限量版，下个月才上市，而且只有黑白两色，默默退了两步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
二人无视店员，信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