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神都聽見了嗎？》 — Ch08.又見紅紙
到达清川医院之後，袁日霏、于进与凤六很快地找到了戒毒门诊。
「赵晴？我知道啊，她是我的病患。而且，她戒毒的意志很坚定，是难得一见的优良患者，负责她的心理技师也对她赞不绝口，要是每个成瘾患者都能和她一样就好了。」赵晴的戒瘾医师──吴医师如此说道。
「吴医师，我需要了解赵晴使用美沙冬频率和剂量的详细情形，但是今天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向局里报备，明日我会向长官申请发函，索取赵晴的就诊纪录和病历资料，届时再请您协助办理。」说话的当然是袁日霏。病例调阅毕竟和口头了解不同，需要正式申请。
「好，等刑警局公文来，我一定配合。」吴医师点头。
在戒毒门诊服务的吴医师颇有年纪，接触的成瘾患者众多，已经不是第一回遇到刑警侦办案件，很多细节都是心照不宣，见到袁日霏与于进来问案，并没有太多疑问。
「请问……赵小姐她怎麽了吗？」但立在一旁的年轻护理师小姐显然并没有吴医师的见多识广，忙不迭发问。
「我们怀疑赵晴与一起案件有关，她似乎又开始吸毒了。」于进语带保留。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向来习惯只说明局部状况，探探虚实，以避免打草惊蛇，而眼前的吴医师与护理师两人看来似乎都不知道赵晴已经死亡，可以暂时排除在清查对象之外。
「赵小姐又开始吸毒了？怎麽会？」护理师小姐一惊，和吴医师相视一眼，十分遗憾地道：「幸好小季医师不在，要是他知道，一定又要胃痛了。」
「小季医师是谁？」于进立刻反应。
「季光奇，是院内一位十分年轻优秀的一般外科医师。因为一般外科有两位医师都姓季，而他比较年轻，所以就被称作小季医师。」吴医师回答。
「小季医师和赵晴关系很好？」于进继续发问。
「是啊，交情不错，很关心赵小姐，每回赵小姐门诊，他都会过来看看。」吴医师点头。
「我之前也遇过几次，小季医师和赵小姐在医院附近的餐厅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还有一次，赵小姐不知道为什麽哭得很伤心，小季医师就坐在旁边很有耐心地安慰她。」护理师接话。
「他们是男女朋友？」于进很自然有这样的联想。
男女之间有纯友谊？他是不太信啦！更何况，赵晴胎儿的父亲都还不知道是谁呢？或许就是这个小季医师也说不定。
「不是，小季医师好像有说过以前和赵小姐是同学还邻居，我忘了。不过，小季医师是有女朋友的，下个月就要结婚了。」院内八卦自然是年轻护理师的守备范围。
「请问，这位小季医师现在人在医院里吗？」沉默了好一会儿的袁日霏开口。
「我不知道欸。」护理师和吴医师同时摇头。
「可以麻烦你查查门诊班表，或是打电话去一般外科问问吗？」袁日霏问。
「好啊。」护理师小姐立刻拿起桌上电话拨打。
与赵晴交好的外科医师，下个月就要结婚的外科医师……怎麽想，总觉得这人就是不太寻常。袁日霏和于进两人交换了个有点复杂的眼神，同时心想。
凤箫则在一旁事不关己。
「一般外科说小季医师从前天就开始休假了，休三天，明天才会来上班。」护理师向外科询问过状况，挂上电话。
前天？昨日发现赵炳南遗体时，赵晴的死亡时间推断已超过24小时，那不就是赵晴死亡当天吗？这麽巧？
「那，可以再麻烦你问到他的住家与行动电话吗？我们可能需要他的协助。」
「好啊。」护理师小姐爽快答应，先从外科问到了季光奇的电话，再一一拨打。「……都不通欸，他们给了我三个电话，住家和两支手机都不通。」
于进与袁日霏再度互望一眼，预感更加不祥，而凤箫咬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口香糖，在旁边吹起泡泡，百无聊赖。
「护理师小姐，你刚刚说小季医师会胃痛？」袁日霏问。
「是啊，小季医师时常胃痛，他有胃溃疡。」护理师看向袁日霏。
「他都在院内就诊？」
「对啊。」
袁日霏蓦然转头，奔出诊间，诊间里的人一头雾水。
「袁法医，你去哪儿？」于进急急忙忙对着袁日霏背影唤。
「他有胃溃疡，可能做过病理切片，假若有病理组织留下，我们就可以请监识组比对他的DNA，我去问问病理科。」袁日霏脚步没停，侧首说完话，人就不见了。
「她反应很快，很有魄力。」凤箫望着袁日霏消失的转角，咬着口香糖，终於说了进入诊间後的第一句话。
「是啊，你要是看见她拿刀挑掉遗体生殖器上情趣用品那股狠劲，会更觉得她有魄力。」于进不禁夹了夹大腿。
「比你适合当小队长。」凤箫话说完又吹了个泡泡。
「对，比我……不对！去你的！那是她的专业，她当然有魄力啊！还说袁法医暗恋你咧，我看你才暗恋人家吧！」于进差点没伸手将泡泡拍到凤六脸上。
「护理师小姐，可以请教一下小季医师的办公室在哪儿吗？」可恶，他这就拿出小队长查案的魄力！
「于警官，一般外科办公室在E栋17楼。」护理师答道。
「好，我明白了。吴医师、护理师，谢谢你们的协助，我们先走了。」为了证实自己的魄力，于进风风火火地拉着凤箫便走。
走到一般外科办公室途中，于进手机通话没断过，非常忙碌。
「对，我在医院了，先将季光奇列入清查对象。」
「打电话去问问他的家人，看看他最近有没有什麽不寻常，是不是要准备办婚事，和女友的感情状况如何？和赵晴是什麽关系？」
「查一下这两天有没有他的出境资料，还有，银行往来资料、保险也要。」
「你为什麽要这麽紧张？」于进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大堆电话之後，凤箫终於忍不住开口发问。于进的神情看来很凝重，刚才的袁日霏也是。
「当然要紧张啊，这种突然消失的案件关系人最麻烦了，若他真是凶手，畏罪逃跑，那虽然很呕，但也就算了，顶多是追查起来比较痛苦。最麻烦的是，若他不是凶手，而是第二个受害者就糟了，说不定在我们说话的同时，他已经陈屍家中了。等等如果还是连络不上他，家人也没有他的消息，就一定得去他家看看了。」
凤箫神情一歛，跟着锁眉，原来刑警的考量是这样。
第二个受害者吗？他确实没考虑过这个可能……妖气！
凤箫猛然停步，眯眸，停在某扇门前，门上的标示清晰写着一般外科办公室。
这麽巧？
「到了。」于进敲了敲门，向开门的医师出示过刑警证件，简单说明了来意，又简短询问了几个问题，走到季光奇的座位旁。
这时间一般外科办公室里恰好没什麽人，而方才帮他们开门那位医师，也在与他们谈完话後离开办公室，如今办公室里仅余于进与凤六。
「那个抽屉有问题。」凤箫见四下无人，二话不说地指向季光奇办公桌的左边的第二格抽屉。
「真的假的？这麽神？」于进一脸不信，显然在调侃凤六。
「我说过了，凤家人真要作奸犯科的话，你是抓不到的。」
「真没想过吗？比如撬开银行金库之类？」
「谁会做那种自毁修行的事？又不是你，这麽下流。」
「你才下流咧！更何况你修行什麽了啊？」
「说出来吓死你。」
「我好怕。」
「别废话了，于进小队长，快打开抽屉。」凤六说话的同时，指尖已经捏起咒诀，隐隐发出幽光。
于进见凤六歛色严肃，不敢大意，屏气凝神地将抽屉打开──
「妈啊！这啥？」于进惊叫，瞬间後退了好几步。
抽屉才一打开，猝然间有好几只黑蛇从抽屉内奔腾窜出，张牙吐信，模样骇人，速度飞快，敏捷朝他们攻来。
凤六起手诀落，攻势比黑蛇更快，霎时间灵焰翻涌，一举吞噬黑蛇，黑蛇在空中发出嘶鸣惨嚎，坠地化烟。
「这……这就是刘博嘉夫妇说的黑蛇?!」初次见到这景象的于进余悸犹存，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麽一想，袁日霏那天提到的墨虎岂不是更骇人？
袁法医真是个男子汉啊！他错了，凤六说袁日霏比他有魄力是对的。
「是。」凤箫颔首，眉心紧蹙。「快看抽屉里是什麽。」
于进仍然很震惊，低头正想查看抽屉时，袁日霏也恰好从外面探头进来。
「于队，我问过病理科了，季光奇之前真的做过病理切片，我已经请监识组明天来取样进行比对，不过，比对结果没办法马上知道就是了……于队？」袁日霏稍早时有讯息询问过于进位置，和于进约了在这碰头，此时见于进的模样有点恍惚，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对！监识组！病理切片！DNA比对！」于进终於真正从黑蛇的震撼中回神。
「他怎麽了？」袁日霏转头问凤六。
「不要理他，就是一些蛇。」凤六耸肩。
「蛇？」袁日霏很快意会过来。「又有了？这是季医师的座位？」
「是，我们正要看抽屉里有什麽。」
「于队，我来看好了。」看于进那麽恍惚，袁日霏凑过来，就要接手。
「不用！我可以！」干麽瞧不起他啊？他不过闪了一下神而已，正常人看到凭空窜出的蛇都会闪神啊！于进不服气地拉开抽屉，低头查找。
结果，根本不用查找，于进没两秒就翻出张非常诡异又眼熟的红纸。
红纸？又红纸?!
三人一看到，同时都拧了眉头。
赵晴──民国106年、岁次丁酉、农历二月五日、寅时
「今天是农历几号？」于进问凤六。
「二月五号。」凤箫神色异常凝重。
「是今天？」于进大惊，凤六颔首。
「寅时？我记得颜欣欣跳楼的时候也是寅时吧？颜欣欣那张红纸上也写了寅时，是凌晨三到五点，对吧？」于进又想了想。
「对。」袁日霏点头，附和于进的说法。因为很诡异，所以她的印象很深刻。
「那，袁法医，我记得你说，你发现赵晴遗体的时候，死亡已经超过24小时了，所以，赵晴的死亡时间就不会是今天的寅时了吧？那不就是今天凌晨吗？」妈的，只要看到这邪门的红纸，于进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上次是颜欣欣的跳楼时间，这回总不是赵晴的死亡时间了吧？于进听来有些赌气的愉快，只要没被这该死的红纸写中就好。
袁日霏看着难得面色深沉的凤六，抿了抿唇，望向于进的脸色有些发白。
「这不是赵晴的死亡时间……但是，这就是我们今天去赵家，发现赵晴被剖屍取胎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