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关系,我去上班的时候第一件事又是狂灌一杯咖啡。只不过我的身体疲累,精神却是雀跃的。

只要一想起她放心地在我床上熟睡的面容,心里就会流过一道暖流,即使星期日中午非常非常忙,我却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好像这些辛苦不辛苦了。

只不过,在员工餐的时间,我突然想到我不能任由这种感觉在心里还有脑海里横冲直撞,这样太危险了。

她不是我的谁。我们顶多只能算是朋友,我的雀跃只是我的自以为是,不管是什麽原因,她晚上过来找我都不可能是常态。

压抑心里的喜悦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可是这让我回到没有她的房间里时,没有之前那麽失落。

「欸,在干嘛?」朋友家营突然传来讯息。

「没啊,午觉睡醒在写小说,干嘛?」

「要不要出来吃晚餐?」

星期日我们通常都不会打球,因为球场不会有人。

「不用陪女朋友吗?」

「她回家,今天吃完晚餐才会回来。」

「所以才会想到我,死马子狗!」

「就是马子狗怎麽样。」好啊,这麽理直气壮就对了。

「马子狗,叫两声来听听。」

「汪汪。」

算你狠…

我们约在成大附近的小吃摊,随便点了面跟小菜。

「啊你跟那个美女最近如何?有没有再巧遇?」

「她昨天跟前天晚上都睡在我房间。」

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唬烂嘴。」

「真的。」我认真地说。

「真假?」他看我完全没有笑,也愣住了。

我点头,「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靠北,还真的勒,小说家不好好写小说,改行当演员喔。」

我叹了一口气,「我每次讲干话大家都觉得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我讲认真的你们反而都不信。」

「好啦,可以了,多了,不过看在刚刚差点被你骗的份上,等一下茶魔我请。」

「普洱奶一分糖去冰谢谢。」我不甘心,又说:「如果是真的怎麽办?」

「哈?」

「如果那个女生真的睡我房间,怎麽办?」

「如果是真的,你爸我请你吃一年份的国荣肉燥饭啦!」

「好。」

提着饮料回到家,我第一件事不是回到电脑桌前写小说,而是到枕头边寻找她的头发。

只不过,或许她有打扫过,除了枕头上残留的一点发香味之外,我找不到任何一点她曾经待在这房间的痕迹。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种行为太荒谬了,真的证明了又有什麽用?

我坐回电脑桌前,收拾好莫名的失落,我专注在光北高中的奇妙旅程上,努力地一个字一个字追寻梦想,萤幕右下角的时间不知不觉间从九点变成十一点半。

我呼出一大口气,无力地往後靠在椅背上,觉得今天产出的量很够,很满意。

我关掉台灯,却看到依然搁在桌上的新小夜灯。

她现在在干嘛呢?

如果我把小夜灯拍给家营那王八蛋看,说了昨天晚上的事,他大概会说:「不愧是小说家,真的很会编故事耶,拍拍手。」

她把旧的小夜灯带走,新的小夜灯留在我这里,是什麽意思?会不会是旧的突然可以亮了,所以就把新的留下来吧,看她昨天慌张的反应,旧的灯对她应该有特别的意义吧。

我摇摇头,决定不再想她,把床垫塞回衣柜旁边,新的灯则放进我鲜少打开的抽屉里,避免一看到就会想起她。

我走进厕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刷牙洗脸,思考接下来小说剧情该怎麽发展比较好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叩叩两声。

嗯?难道我机车又停错格,隔壁的成大生过来提醒?

我漱口後快步走到门前,开了门,「歹势,我等等就……」

不是邻居,是她。

她穿着宽松的衣服,身体散发出刚洗完澡的香味。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盯着她看好一会,连忙问,「嗨,怎麽了?」忽然想到,「等我一下,我拿小夜灯给你。」

当我快步从抽屉里拿出小夜灯,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她走进房里了。

我把小夜灯递给她,「来,这里。」但是她没有接。

她直直看着我,「我今天可不可以睡你这里?」

「怎麽了,旧的灯还是不能亮吗?」

她摇头,「在你这里,我睡的比较好。」再问了一次,「可以吗?」

「你常常睡得不好吗?」

「嗯。」她点了头,看着地上,「我可以打地铺没关系。」

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麽,但我最後还是拖出床垫,「我睡地上没关系,但是你睡我这里,不会觉得不习惯或不好睡吗?」

她立刻摇头。

我一头雾水,自己的房间不好睡,为什麽偏偏跑来找我?我不懂。

但是我没有想太多,再见到她的喜悦甚至盖过了疑惑与不解,特别是看到她坐上我的床,双脚钻进被窝里,好像把我房间当成她房间一样,让我有种甜蜜感。

我说:「如果你不习惯我的枕头跟棉被的话,可以带自己的过来。」

她又摇头,「不会。」然後说:「你都什麽时候休息,我不想打扰到你。」

我实在很想跟她说,你已经打扰了……

而且打扰的不只是我的时间,还有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