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烨打开房门,率先映入眼底的就是陆星儿那一脸心虚被抓包着表情。

要不是因为整屋子的凌乱,以及床上那正玩着礼物盒的儿子,他有一刹那以为自己是来捉奸的。

「邯太太,我们,这是被打劫了?」

邯烨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狼藉和围绕在凌乱之中的女人,有些无语。

女人站起身,跨过不少包装盒,一脸喜孜孜、讨好地站在他面前。

「这个,邯太太本来是想说买点礼物来给老人家您赔罪的,这一不小心下手就冲动了些。於是,邯太太正整理着一屋子的好东西呢。」陆星儿说话时手中还揣着一件刚摺到一半的衬衫。

「这些...都是给我的?」

邯烨什麽大场面没见过,就是被竞争对手暗算、集团出现内奸,他都没此刻傻眼讶异。

他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是高兴的,不得不说,被讨好是会上瘾的。

「对!」陆星儿摊开手里的衬衫比在自己身上。「看,这件衬衫上面的细条纹和剪裁有修身效果,邯先生有健身,这件衬衫穿起来一定更帅、更好看。还有,」陆星儿又回头拿起另件毛衣:「搭配这件米色毛衣,看起来高贵优雅又不会过於暗沈,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工作效率大大提升。」

邯烨朝她伸出手,才刚要开口,又见她转头咚咚咚跳过地板的大小盒子,然後左手捞起一条摊在床上的领带,然後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麽,只见她低声说了一句:「原来你在这。」然後右手拿起套在儿子身上的另一条领带。

「我看过了,这两条领带的花色你没有,所以说,邯太太今天虽然是败家了,不过败得很值得,看来你的服装师还是百密一疏啊,是吧?」

不再让她继续瞎转,邯烨直接大手一捞把女人圈在自己怀里,陆星儿抓着领带的手下意识抵在他热烫的胸膛上。

他温热的气习吞吐在她脸上,让她清丽的脸上马上就染起一丝微红。

「你、你怎麽了?」

「为什麽突然对我这麽好?良心发现?」

本以为他要跟她算败家的帐,没想到他是这麽一问,陆星儿就更有理由了。

「我想了想,陆念情那件事情真的是我太冲动,还害你受伤了。」虽然听说另外那几个男人才是真的重伤:「而且,虽然你做的事情也很过分,还骗我,但我再怎麽冲动,也不应该提...离婚。」这就跟吵架把分手挂嘴上的人一样,很没品。

陆星儿认错是认错了,但还不忘把他自己做的事情拿出来讲一遍,明着就是在告诉他:你也有错,哪有我一人承担的道理。

邯烨提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她几乎能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读出一股正在酝酿的慾望。

「儿子...儿子还在床上。」

邯烨眼神一敛,陆星儿马上又自动说:「叫保母、我叫保母来。」

几乎同时,保母还真识相地出现在房门口。

「邯爷、夫人,天色不早了,我先带小少爷下去歇息吧。」

「呵呵,保母,您还真是会看时机出现啊。」陆星儿有些无语地凉凉一笑。这地上有洞吗?保母从哪窜出来的?

保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迅速进房把邯天铭抱了起来。

这难得的,邯天铭这次没乖乖地任人为所欲为,经过父母,他眼明手快地伸出手抓住了邯烨的衣服。

两夫妻都是一愣,陆星儿的母爱爆发,率先回神过来,笑着摸摸儿子的头。

「铭铭,是不是舍不得你爹呀?」

邯烨听了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轻柔了下来。

被人打扰跟老婆的亲密时光总是让人很不爽的,但儿子难得主动拉着他,他心里就忍不住暖了。

陆星儿才想开口让儿子再留一下,和他父亲共享天伦之乐一番,结果邯天铭却眼神往她手上一看,伸手就把她手上的领带给抢了过去。

幼儿在抢东西的时候是不省力的,那力道连陆星儿都晃了一下。

「……」

两夫妻又无语地看着拿着领带就头一转,朝他自己房间的方向比了比的儿子。

好像是在和保母说:该拿的都拿了,咱们走吧。

孰不知他才刚转头,手上的领带马上又被人夺走,他震惊地回头,就见他爹一脸冰霜地瞪着自己。

「臭小子,长大叫你自己媳妇买。带下去。」

小铭铭嘴巴一扁,一脸委屈地趴在保母肩膀上,愣是不敢哭。

他就是个怕爹的没错。

「噗嗤。」

儿子走远後,陆星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邯烨,你都几岁人了还和小孩一般见识。什麽媳妇,铭铭才几岁哪听得懂呀?」

「反正你送我的东西只能我用,以後也只能给我买领带,别的男人都不准。」

像是为了确保二十年後她不会给儿子也买,他还再加上後面那条。

陆星儿就更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跟自己儿子还计较,有你这样当老爸的吗?」

「有没有我这样当老爸的我不知道,但你很快就可以知道我是怎麽当老公的。」

房门一甩上,里头就传来陆星儿的惊呼声,没多久又传来邯烨一脚踩在硬物上的闷哼声。

「以後不准儿子在地板玩积木!」

翌日一早,邯烨在准备出门时,还特地把陆星儿给叫了起来给他系领带。

这男人,人高马大在外头风声鹤唳威名鼎鼎,怎麽在她面前净会做些幼稚事?

陆星儿洗把脸出来,就见邯烨已经换好衣服,刚系好皮带抬头看了她一眼。

认出他身上穿的都是昨晚她才洗烫好的衬衫和西装裤,她觉得又是害羞又是高兴。

自己送的礼物看见别人使用,总会有一种被认可的感觉。

而且,她眼光真正好啊!

丝滑的衬衫贴在他那精壮的胸膛和手臂上,让原本就帅气的他更多了分性感。

她的高兴很快地就过去了,因为她想到,这男人就是个会走路的费洛蒙,这一出去肯定又不知道招来多少蝴蝶。

陆星儿脸上忽明忽暗的脸色,让邯烨看了觉得很是好笑。

「不好看?」他低沈的嗓音滑过她心头,让她不由得抬眼回应他的注目。

邯烨捞起一旁的领带递向她,陆星儿有些不情不愿地走向前接下,双手绕过他高大的肩膀,专心给他打起领带。

他的手也没闲着,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滑动着。

「你还没回答我。」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不知道谁买的太有眼光!」她没好气地说。

「嗯,我老婆眼光确实很好,不然怎麽会跟我结婚。」

陆星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手上用力,把领带结往上拉,邯烨喉头噎了一下。

「咳、咳......邯太太,你想谋杀亲夫?」

陆星儿皮笑肉不笑,不想理会他,转过身就要离开,邯烨一把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怎麽了?」

「没事。」

「有事。」他眯起眼。

她不肯说,他只好自己猜。

这才刚起床,什麽也没做她就生气了。

「没睡饱,生气了?」

陆星儿瞥了他一眼。

「我才没起床气!」

她说这话的模样,就像一个嘴角沾满巧克力的小孩嚷嚷着自己没偷吃巧克力一样。

「嗯,你没有,是我太早叫你起来了。」他好声好气地哄着怀里满脸不悦的小女人。

若是以前,对於要这样哄一个闹脾气的女人,他会觉得不耐、没必要;从来不知道有一天哄女人对他而言,会是这麽让他心甘情愿的事情。

「你不说,我怎麽知道我哪里做错了?」邯烨继续哄着,顺势将小女人的头按进胸膛。

突然发现就这麽抱着她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他的温柔和宠溺让陆星儿着实气不起来,不过,她总还是要想想办法宣示主权的。

「你先下去吃早餐吧,我等等下去再和你说。」

「一起吃。」

「你先下去,不然我真生气了。」

她莫名的坚持让邯烨觉得奇怪,不过为了让她不生气,他也只好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然後松手先下楼去。

过了一下子,陆星儿才换上休闲洋装走下来。

整顿早餐吃得很安静,但邯烨一点也没敢松懈,不停地往她碗里夹小菜。

吃饱了,见他要出门,陆星儿似乎才气消,起身送他到门口。

临走前甚至伸出手环抱着他的脖子,一张脸埋在他肩颈,好一会儿才放手。

「好了,不气了。」

邯烨挑眉。

「这就不气了?」他食指轻轻滑过她鼻尖:「那邯先生能不能了解一下,邯太太这是为哪桩?」

陆星儿眼珠子转了转,调皮一笑。

「不能说,你必须答应我,今天晚上回来也都不许跟我生气,我就告诉你。」

「这什麽逻辑?」邯烨脑子完全接不上线,面对这女人第一次觉得自己智商不足了。

「我的逻辑。再不走你就要迟到了,大老板。」

「反正就是这样,你答不答应?不答应就是要我继续生气了。」

「行,我答应你就是了。」

这小女人闹起脾气还真够任性的。

「晚上别乱跑,带你跟儿子跟几个好朋友吃顿饭,认识一下。」

「好朋友?谁啊?男的女的?」这男人除了兰翊非那家伙,还有其他朋友啊?

「都是男的。」他好笑地轻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胡乱想什麽。」

「知道了。」

「走了,外面凉,进去吧。」

陆星儿目送他离开後,走进家门就一边哼着歌一边上楼逗儿子去了。

嘿嘿,任务达成!

邯烨刚走进公司时,起初还没什麽感觉,随着员工一个个跟往常一样和他问早,他才发现这一个个人脸上都带着奇怪暧昧的笑。

走进电梯,邯烨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和领带。

也没那麽难看吧?他觉得老婆挑的挺好的啊。

接下来不仅仅是早上的时候,就连开会、高阶主管汇报资料时,每个人看他好像都没有以往恐惧严肃的眼神。他倒也不是希望员工都怕他,但整间公司明显地不再有人当他这老板有威严,这可不是好事。

白风昨天出了差到今天下午才进公司,他风尘仆仆地拿着资料正要走进总裁办公室,却被秘书给叫住了。

「白特助,你...等会儿可千万小心啊,刚刚企划副理进去之後被执行长给轰出来了,生了好大一顿脾气。」这都怪她们,实在是忍不住啊!今天这画面,可不是每天都能看见的。

「这是怎麽了?哪个案子出了问题?」

「呃...也不是。」秘书凑上前,在白风耳边耳语了几句。

白风听了,嘴角抖了抖。

「没人跟老板说吗?」

「谁敢啊,怎麽说都是人家闺房趣事,我们...就是说不出口又忍不住笑。」

白风脸上三条线,突然很想再出差个两天。

他们不敢,他这个做特助的,还是得提醒提醒。

夫人,您怎麽留这种摊子给咱们啊?

白风叹口气,硬着头皮敲了敲门,获得里头应允才打开门走进去。

一走进去,白风也没先汇报这几天的状况,直接就立正站好在桌前。

邯烨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

「干什麽?」

白风深呼吸一口气。

「老板,您的领子上好像有东西。」说完,白风马上就撇开眼神。

邯烨蹙眉,站起身走进厕所去照了下镜子,这才发现领口上有一个粉红色的唇印。

那张原本就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搭配这麽一个画面,看起来完全像是个纨裤子弟一样,昔日威严全部尽失。

他先是一愣,想着这是哪来的,然後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脸。

这女人,难怪早上没头没尾的。

站在外面本以为即将要迎接一个地狱罗刹,没想到竟看见老板走出来後明显心情变好了。

他老板,是不是被置换灵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