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戚海这才知道人生是多麽的荒唐,又不可理喻。

就因为一个演唱会上没有挥着手灯,一个对到眼神的瞬间,还有她鸡婆的伸出援手,她就和日本超人气偶像团体的天泽晓扯上关系。

就算她现在站在西门町中央大喊:「我是天泽晓的朋友!」也不会有人相信,只认为这家伙迷偶像迷到嗑药精神不正常。

现在她莫名其妙的被指定为天泽晓的中文家教,不用随传随到但每天都要报到,进出饭店过於频繁,上次还被门僮拦了下来,一直到打电话请助理求救,才顺利搭上电梯。

他明明就有个随行的翻译员,专业程度跟戚海这个偶尔说话有乡音的人差距甚远,字正腔圆的中文不是比较好学吗。她实在想不透天泽晓为何要解雇翻译员兼任中文导师的职缺,虽然她是有领薪水的。

有一次她很认真地看着天泽晓,她说:为什麽要问我没有买手灯?

结果对方害羞的摀着嘴,白皙的脸颊渐渐胀红,只说了失陪了,下一秒躲进厕所里面,过了半小时他才从厕所走出来。

戚海没有问他的脸红的原因,单纯认为是吃坏肚子在蹲马桶,接者指着剧本上的台词问,还有哪里不懂吗?

那天被带进休息室,他和戚海的话题始终绕在演唱会的手灯上,天泽晓不相信手灯品切,戚海也坚持就是在她面前看到光头大哥在手灯上面贴售完,後来天泽晓对着助理说备品这麽少吗,助理也不清楚实际数量,只补充演唱会结束後,快闪店有在进一批周边,应该也包含手灯在内。

『演唱会都结束了买手灯要干嘛。买辛酸的吗……』

戚海翻着白眼,不是当下拿着手灯摇,气氛根本不一样。

这画面被助理和天泽晓收进眼里,助理忍不住笑了,天泽晓则委屈的望着戚海,纵然知道她说的没错,可是在偶像面前说这种话很失礼啊。

「ナナ,你迟到了!」

她才来到门前,电铃没按、手也没举,什麽事都没做,张着嘴愣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家伙是会未卜先知,还是在她身上放追踪器,不然每次她来找他时,他总能算好时间不是帮她开门就是早她一步开门等着她。

她拿出手机看着时间,明明现在才刚下午两点啊……

算了,在一个注重礼仪的国家,不能太早到也不能刚刚好,最好事前後十五分钟到达,戚海都不知道该怎麽算时间才不算失礼。

「……哪有,我的手机上面刚好两点整。」

刚开始被指出迟到她还会乖乖的道歉说对不起,时间久了她发现绑手绑脚一点都不像自己,和天泽晓相处也颇不自在,於是她决定放开那些不是自己个性的行为,开始会和他辩嘴,耍耍小性子,结果意外的让天泽晓很开心。

这家伙是M吧……

那时候戚海的脑中浮现这句话,终於明白前公司的主任为何说形象与私下的个性不符这件事。

天泽晓又笑了,心情愉悦的拉着戚海到房间,其实两个人的关系建立在学生与老师的基础,但是互动却不是单纯的教学和解题,有时候戚海就会像现在坐在沙发上陪着天泽晓看电影。

「後天不是还有工作?」嘴上提醒着旁边的人,自己也抱起一碗爆米花吃了起来,原来当家教还有陪看电影、陪吃的工作在。

「出外景。」

两个人交谈的方式颇特殊,一个台湾人说着中文,一个日本人说着日文,简单的单字和对话都能猜到意思,但多数他们还是用英文对话,这样的交流已经过了一星期。

天泽晓还说不然我教你日文吧,还像个小狗般露出渴望的眼神等待戚海回应。

「不了。」

当她拒绝後,他像是泄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一直问:真的不要吗?为什麽不要?这样我们就能用日文交谈了。

为什麽拒绝戚海也说不清,只是找个理由说,因为是要我来教你中文所以我才过来,我并没有要求说你来教我日文,这种绕口令的答案。

天泽晓听不懂,反正戚海拒绝的很果决,他只好在句子旁写上片假名,好辅助发音。

中文很难,想要拉近他和戚海的距离更难。

他甚至怀疑当初在三楼那个笑的无比灿烂的女孩,怎麽现在是判若两人,所以他又继续问:你真的是ナナ吗?

戚海又愣然的望着他,真心认为她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他提出的要求,一切都是为了钱,她在心中告诉自己,所以她说:「我长得跟上面的画像不一样吗?」

「唔……可是你都不会跟画里面笑的很漂亮。」

「我又不是卖笑的。」这人好奇怪啊!

所以她才会觉得这阵子过的很荒唐,荒唐到她觉得就这样下去也好,反正人生大概也只有这段时间能跟一个偶像待在同个房间内、吃着爆米花、看着不喜欢的电影,配上三国语言的垃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