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班总部,外科部门。」

距离我踏进手术室到现在大概十分钟左右,思考过後,我重新决定了移送目的地,先不回学校,而是传送到总部外科部门接受治疗。

当我踏出移送阵时,感觉到全身力量像被抽乾一样,腿部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膝盖直接撞击到地上,震得腹部伤口发疼。

伤口原本应该要有的痛觉又回来了。

我注意到金黄色的水光已经消失,消失後我立刻就虚脱。看来刚刚我之所以能撑下来,还能自由走动,完全都是因为金色水光的关系。

我痛得全身发抖,但是逼自己保持清醒。这次不能像以前一样晕倒,因为我实在不想被送回地下十一楼去清除记忆,也不想再被九澜宰一次。

九澜对第二个的假设太过偏执,那种假设写在我的医疗纪录上只会徒增恐慌而已,到时候想捅死我的人排得落落长,我的人生就悲剧了。

「你还好吗?」

外科部门的人来来往往,几个蓝袍发现了我,急忙跑过来观察我的伤势。

「我是Atlantis的学生...外出学校遇袭受伤...」我牙齿打颤,断断续续从牙缝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蓝袍看了一眼我的伤,立刻转身向後吩咐道。

「准备病床。」

「她流太多血了,先止血,把她抬起来。」

「要麻醉吗?」

「不用,直接用回复术。」

两个蓝袍把手放在我肚子上方,温暖的光芒包围着我,好一会儿,终於不再有濒死的感觉。

得救了。

我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

他们帮我癒合伤口之後,立刻推了病床让我躺,一切安顿好後,才有一个拿着登记表的蓝袍跑来跟我问话。

「请恕我擅自拿了你的证件,你是Atlantis学院大一B部的卫麒良吗?」蓝袍语气温和地问道,顺便把我的随身物品放在床边。

「是。」

「我同事说你是外出学校时受伤的,我刚查阅纪录显示你今天有在柜台登记过要到地下十一楼健检,你是自己来的吗?」

「...有路人送我到总部,但是搞错外科部门的楼层,我搭到楼下发现走错就立刻上来了。」我补充道,尽量保持表情自然,「所以请帮我更改一下纪录,不然我健检的额度就用掉一次了。」

「了解,我现在就更改,」蓝袍手在半空中挥了一下,一个光屏浮现出来,她对着光屏输入资料,「好了。现在我会检查你是否还需要治疗,如果检查OK你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她在我身上扔了一个医疗咒法,又问了我几个问题,确认我脸色苍白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之後,就放心移动去看隔壁床的病人。

隔帘围起来的空间只剩下我一个人,水蓝色医疗用隔帘会随着人走过带动的气流飘动,搞得我神经紧张,真的很怕下一秒九澜突然拉开帘子把我抓去做实验。

既然伤好了,此地不宜久留。

我很快地又掏出移送符,这次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如果我现在回去了,医疗班可能会再次跑到学校叫我去检查异能。这样倒是还好,我坚持不被检查就好了,这本来就不是强制的,九澜也拿我没办法。

如果是这条走向,我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在有那麽多学生是袍级的情况之下,Atlantis学院到底是不是独立於公会的存在,能不能阻止公会插手我的检查。

但如果,九澜的灵魂真的像他说的一样被我吸收了呢...

不用多久,就会有人发现他死了,灵魂一点也不剩。要是认真调查起来,虽然我更改了去过地下十一楼的纪录,但是守世界多的是奇怪的术法,还是很有可能查到我身上。

何况,那位复健师白羚羊也知道我来过。

「哈哈。」

我很想大笑三声,把九澜的假设当成笑话,但我实在没有勇气回去检查九澜是不是还好好的。

心里有部分还是忍不住怀疑我的异能真的可以吸收灵魂,一个人拥有这样的异能,就像九澜说的一样,危险的东西只会被公会想办法管制起来,从此失去自由。

所以我不能若无其事地回学校上课,我需要找别人帮忙。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妖师学长。他的黑色QRcode还收在我的钱包里,他承诺过愿意无条件帮助我一次,那我也许可以跟他谈谈。

虽然都是从原世界来的,但是我跟他只见过一次面,对他的性格一无所知,如果我真的害了人,就算我不是故意的,他会帮我吗?

然後我想到了伊文斯。

我不知道为什麽会想到他,明明没认识多久,只是搭档过几次而已。

在我的印象中伊文斯就是个废废的、很会逃、很怕麻烦的人,我的状况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会把他吓得翻脸不认人。尽管如此,伊文斯还是有些优良的特质,比如有自知之明,超过他能力的事情虽然不会帮忙,但是也不会去打小报告,甚至会用尽全力把你跟他说的事情全部忘光光,继续过着没烦恼的生活。

虽然表现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然而,在我结束任务,狼狈地躺在病床上时,他也是唯一非任务相关人士来探望过我的人。我看得出来伊文斯骨子里是个老实人,而且有意想要跟我交朋友。

但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伊文斯是个袍级,而褚学长不是。伊文斯如果不想一辈子当个白袍,就很难拒绝公会对他的影响,我记得他的出身并不是太好,有听他说过他是整族里唯一一个就读Atlantis学院的人,这样没有背景的人面对压力时,会可靠吗?

『来路不明的人很多,你要分清楚谁是要利用你,而谁是真的想当朋友。』

我突然想起来妖师学长的话,记得模拟战阵的时候他对伊文斯的态度有些怪异,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但碍於场面只能似是而非地暗示两句。

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种话实在太奇怪了,我有什麽地方能被利用?伊文斯又有什麽需要利用我的地方呢?

不管如何,我唯一能确定的事就是,褚学长拥有一些我不知道的情报,并且还是关於我和伊文斯的情报。而伊文斯很可能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黑历史,不只是个单纯的学生。

我也想过要去找阿培农-那位带我入学的红袍-让他帮忙想现在要怎麽办。但是一想到他会意识封印,我就怕的半死。

到现在,我还是怎麽都想不起来第一次被检查的记忆,那种被操控记忆的恐惧已经深植内心,现在只要是有类似能力的人,我都不想接近了。

因为难保我被医疗班盯上没有他参与其中。

才刚冷静下来思考,又被恐慌的心情取代,恐慌来自於发现,发现面对大问题,我身边没有人可以完全信任。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也不像妖师学长那样有血统跟家族,我只是个跟谁都无关的外来者。

「停,衞麒良,不管如何,现在一定得做一个决定。」我坐在床上,低低地用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没有时间了。」

既然无法判断谁愿意帮我,那就判断谁对我能造成的伤害最小。

多亏了感知异能,我能第一时间察觉别人的恶意,剩下的差别就只是遇到恶意逃得掉与逃不掉而已。我跟伊文斯搭档过,虽然是门外汉,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伊文斯的武力不怎麽强,至少跟妖师学长差多了,加上我对他攻击方式理解比较多,如果之後他拒绝帮忙,起码对我的伤害比较小。

那答案就很清楚了。

来自封闭村庄,没有家族没有亲人,人脉上跟我一样无依无靠,在人才济济的学校里载浮载沉的平凡白袍伊文斯,对现在的我来说才是最保险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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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az:

第一个分歧点到了,你会怎麽选呢?

在她之前,妖师一族也选择了他们的道路,

至於是不是正确的,要到最後才知道了。

叮咚,主线剧情正式进入伊文斯剧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