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唯一的感觉,就是酸痛,骨头像是被卡车辗过,在盐酸里泡过之後再重组,尤其腿还有腰,酸软得像滩泥,某个不该疼的地方也特别疼。整个人动弹不得,连举手都有困难。

我费力地撑开眼皮,脑袋有几秒钟的短路。瞪着浅蓝的纱帐,我疑惑地想着怎麽我不是在自己房间里⋯⋯

啊。

我想起来了。我⋯⋯

哇啊啊啊啊啊!我做了什麽啊啊啊啊!

我蠕动着努力想爬起来,但是身子根本使不上力,而且轻轻一动就是一股疼痛袭来。

妈的!齐书玉那个王八蛋⋯⋯

我正腹诽着,一条手臂便从旁边横过来,抓小鸡一样把我跟被子一起拎起来揽到怀里。

脸颊贴上他微凉的平滑肌肤。裸露在外的胸膛厚实健硕,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带着一些抓痕和指甲印子,浅浅的红看上去很是艳丽,在在提醒着我昨天发生了什麽。我慌乱地转动眼睛,到处乱看就是不敢看他,然後在看到被单上一抹红褐色痕迹之後,我整个人都定格了⋯⋯

所以⋯⋯真的做了?不是我在做春梦?

「我没伤到你吧?」齐书玉的下巴抵在我头顶,乾净清雅的嗓音带着厌足的沙哑和慵懒,语气轻柔。

我还恍着神,一切都是本能反应,「呃⋯⋯应该⋯⋯没有吧⋯⋯」

⋯⋯靠!我在讲什麽到底!

「呵⋯⋯」可能我的反应太逗趣,他低低地笑了,声音听上去很是愉悦。我只觉得双颊烧红。

齐书玉抱着我坐起身,勾起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看着他。他神情严肃,说出口的话却和表情严重不搭,「若嫣,老实告诉我,我没伤到你吧?不说,我就自己看了。」

他还能看哪里。我连忙摇头,红着脸连声道:「没有没有!没有伤到!」

「这样就好⋯⋯」他微笑,低下头来吻住了我,柔软薄润的唇贴在我唇上辗压而过,偶尔轻轻咬个两下,挑逗无比,搂在我腰际的大手也开始不规矩地在背上游移起来。

当下我唯一的想法是,该不会又要来了吧⋯⋯

⋯⋯我承认我挺煞风景的。

好在齐书玉退开了,深邃狭长的秀致凤眸像是会放电,盈满笑意,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的表现如何啊?」他勾唇,得意地问。

⋯⋯你当你是出来卖的是不是⋯⋯

「谁跟你说这个啊!」我一把推开他低嚷,脸上更烫。

他将我捞回去,俐落的一个翻身把我按在床上,然後就是铺天盖地的一阵狂吻,强势而霸道。我闷哼了几声,手掌按着他的胸膛却挣脱不开,几乎无法呼吸。

「⋯⋯我的表现,如・何?」他微微退开,执意要得到答案。他额头抵着我的,邪气俊美的脸庞占据了我的视野,唇边带着放肆的坏笑。

我气息紊乱,红着脸瞪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粗暴!」

「多谢夸奖。」

这人⋯⋯我无语,只能羞得抓起被子蒙住头,觉得自己真是没办法面对他了。

「若嫣,」齐书玉好笑地唤道,拉拉被子,「起来,别蒙着。」

「你走开啦⋯⋯」我闷闷地应声。

「起来,我帮你清理身子。」

「不要!我自己可以!」

「你确定?」

「⋯⋯」

最後,我是被齐书玉连人带被抱起来的。他随意罩了一件外衣,衣领松松散散的,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颈脖,墨发青丝披散而下,衬得那俊魅脸容更加阴柔秀美。

见我盯着他发呆,他坏坏地勾起唇角,挑眉,邪气一笑,「如何?我好看吧?」

他怎麽可以无耻⋯⋯我把通红的脸埋入他肩头,什麽也说不出口。

~~~

齐书玉在我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就叫人准备好了热水。酸软的身子浸在热水里的确舒服多了,这时我才好好地打量起自己。

我必须再骂一次,齐书玉那个王八蛋!

看着遍布全身的青紫痕迹,我几乎无语问苍天了!这要多久才消得掉啦!

罪魁祸首还在旁边用很得意很骄傲的眼神看着我⋯⋯

我瞪了齐书玉一眼,抓起丝巾沾水,开始洗去一身黏腻。

他握住我的手,拿走丝巾,力道轻柔地滑过我的肌肤,仔细地擦拭清洗,墨黑的凤眼带着笑,温柔动人。我抿着唇低下头,见他是很认真地在帮我清理才缓缓地放松身体。

做都做了,还能怎麽办?再害羞下去就有矫情的嫌疑了。

不过,会不会怀孕啊?我才十六岁吔,虽然古代多得是比我更早嫁人生儿育女的姑娘,但我还是有点没办法接受⋯⋯

「那个⋯⋯齐书玉⋯⋯」

「嗯?」他抬头应声。

「就是⋯⋯那个⋯⋯嘶!」我才想跟他讨论一下一些有关於後代繁衍的问题,丝巾擦过腿间带来的刺痛就让我抽了口气。

「若嫣?」他顿住,担心地看着我。

「⋯⋯我觉得我还是自己来好了。」我沈默一下,说道。

「⋯⋯对不起。」他将我搂入怀中,低声道:「下次⋯⋯我会克制一点。」

这番话不禁让我又想起那一幕幕旖旎画面,於是又不由自主红了脸。

⋯⋯咳,说好不害羞的。只是⋯⋯有点难度啊⋯⋯

齐书玉看起来似乎是认真地在反省,我迟疑地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小小声地说:「没关系,我原谅你。」

他笑了,在我唇上轻轻一啄。我眯了眯眼,把脸埋在他胸口,闻到幽幽淡淡的清雅香气。

~~~

换上舒适的衣服,我又被齐书玉抱回了房间。看着床上的凌乱场景,我果然还是道行太浅,只能别开了眼。齐书玉将我放在窗边的暖榻上,接着自己也挤上来,把我搂进怀里。

虽然洗过澡比较舒服,但还是有点累,我在他胸口蹭了几下调整位子,声音很软地问道:「你不让人来整理吗?我累了⋯⋯」

「整理之後,很快又会乱了⋯⋯」齐书玉邪笑,温热的吐息刷过我的颈子。

我颤了一下,羞恼地瞪他一眼,「别乱说。」

「我很认真⋯⋯」尾音拖长了调子,他笑得暧昧,眸底闪动着隐约的光。

「我刚才说过,我很累。」我巴开他的脸。

「因为是第一次嘛⋯⋯」他笑道,双手开始在我身上乱摸,清雅嗓音压低,带着几分诱惑,「多做几次,习惯了就不会累了⋯⋯」

「齐书玉!你闭嘴!谁跟你一样满脑子只想着那回事啊!」我恨得牙痒痒,却偏偏拿他没办法。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麽了?」

「⋯⋯」不知道⋯⋯

「我在想,你搬来似水流榭吧!」齐书玉淡笑,修长素白的手指撩起我一束头发。

「不要!」他想干嘛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不要就算了。」

咦?怎麽这麽简单就放弃了⋯⋯

~~~

几天後,嫦若凡请我到他的煦红居去作客。

瞪着棋盘,我手里把玩着棋子,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找我来干嘛?」

他摇着摺扇,颇有几分欠打的神棍风范,清澈的眸子朝我斜来一眼,语气凉凉地道:「你和齐书玉进展不错嘛。」

唰啦一声,我手里的白棋洒了一地。

我敛下眼,「⋯⋯你想说什麽就直说吧。」

嫦若凡不语,只是蹲下身拾起一地棋子,然後抬起头朝我温润一笑,眼里有难得的认真,「我没想说什麽。我只想告诉你,我的计划改变了。」

「⋯⋯什麽?」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沈默一阵,坐回位子上,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才轻声道:「你,超出我的掌控了。」

「⋯⋯那你想怎样?」我看着棋盘,脑袋里一片混乱。我跟齐书玉的事情,嫦若凡知道了多少?其实我也清楚,这个发展绝对不在嫦若凡的剧本里,我等於是脱轨演出的,那麽能不能把剧情走向拉回修正,就是个大问题了。

「我说了,我的计划改变了,」嫦若凡拈起一颗黑子,快狠准地按在棋盘上。他抬眸,朝我微微一笑,明明是斯文有礼的笑容却有几分狠劲,「暂时,以不变应万变。你的事,小嫣也知道了,再来要看她怎麽想。必要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得换回来。不过,在她给我一个明朗的答案之前,你还是可以和齐书玉当一对恩爱夫妻。」

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所以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啊,对了,」嫦若凡拿起摺扇展开,很是飘逸地摇了两下,然後朝我狡黠一笑,「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啊,嫣儿。我这个当哥哥的,可是会心疼的。」

「⋯⋯」我再次不由自主地涨红了脸。

~~~

我回到浣风雅筑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看到带着灵儿站在院门口的夜莺跟莫离,我连忙加快脚步上前。

「怎麽了?怎麽会出来?」我纳闷地问。要知道夜莺向来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嫣小姐,太子他⋯⋯」莫离兴致勃勃地要说话,却被夜莺制止。

她看着我,面无表情地道:「你自己进去看吧!」

我喔了一声,正要动作,却被她扣住了手腕。夜莺抬眸看我,轻声道:「嫣小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什麽?」我茫然地反问。

「⋯⋯算了。」她松手,不看我了。

我带着满腹疑惑走进屋里,在看到里头的景象时无法抑制地嘴角抽搐。

只见一人手负其背,长身玉立,卓尔不凡。一张绝世俊容无可比拟,剑眉凤眼,唇红齿白,神采飞扬。光是转过身来这麽一个随意的动作,就显得风采卓绝,独领风骚。

据我所知,这个人姓齐名书玉。

我抽着嘴角,抬起颤抖的手指比向房间正中央的物件,抖着声音道:「你⋯⋯你给我解释一下⋯⋯」

那是一张床,一张有着雪白纱帐的双人床,舖着浅杏色锦绣蚕丝被,看上去很高级精致。

问题那不是我的床啊!

齐书玉走过来揽过我的肩,很愉快地道:「山不就我,我就山。既然你不想搬,那就我搬嘛!」

「这、这、这⋯⋯但是这样不合规矩啊!」我尖叫。我喜欢他不代表我想过着每天都要被他吃乾抹净的生活啊!

老姐嫦若媛有云:「人的相处,贵在一张一弛。如果没有留下一些空间,不管多深的感情都会被磨掉。」

这道理,不管放在哪件事都是通用的,自然也包括那回事嘛!给彼此都留下喘口气的空间比较好嘛!

但齐书玉看起来貌似没那个意思⋯⋯

我正要据理力争,便被他抱了个满怀。他仰头,傲气一笑,得意道:「规矩?有那东西?在这儿,本太子才是规矩。」

「再说了,我盼了这麽久,你要我怎麽忍⋯⋯」他嗓音低哑,在我耳边轻轻吹气,吐息如兰。

⋯⋯所以他这是食髓知味得寸进尺了是吧⋯⋯

我咬住下唇,瞥他一眼,在对上他那火热的视线之後很快低下头去。

不只是害羞,更是心虚。

他盼的人,不是我⋯⋯

不过再来,我就完全没办法再思考了,沉溺在他的怀抱里,载浮载沉。嫦若凡的话,夜莺的态度跟问题,都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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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三十二章水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