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長夢如歌 — 之八、未完成(3)
如果不是临时起意的好奇，江素恩大概很久都不会发现，弯月符号下的那串号码，根本是认识的人。
李昕一直都是这样温温顺顺的，就真的像个很有爱的粉丝，绝口不提姜胜允的私下生活，安安份份的照相，喜欢他的音乐，喜欢他的笑容，也从来没有在任何时候暴露出她和姜胜允有私交。或许也是因为朱妍书太过高调，显得她和姜胜允交换的眼光根本清浅得不值一提。
小美式和李昕熟了之後有时会聊一些追星以外的事，可怎样都不会聊到感情，现在想想，算是双方都没意识到的默契。
他们都用尽全力在隐藏自己，为了保全这段关系的另一个人。
她认识崔旻浩的时间，远比他们成为TEENS还要久得多。是她要他不顾自己去追梦，成为影子她甘之如饴。
但李昕跟她不一样。江素恩很确定，在她们认识之初，李昕对姜胜允是完全陌生的，她是之後才走到他身边的。
她光想就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李昕眨眨眼，还在努力消化过多的资讯。
崔队也不迟钝，听了这话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有点受不了的弹了下江素恩的额头，在一旁坐下。
「不要跟我说，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啊，我们很久没见了吧？」江素恩佯装生气撒娇的样子，「我想你了，找个理由找你出来，不行吗？」
崔队平常总是冷静自持，倒是第一次见他脸红的样子，「可以⋯⋯」
只是那样温柔如水的目光，在放到李昕身上之後，便冷了几度，带着礼貌的疏离，「现在知道了吧，为什麽我一开始没有很赞成你们。我知道这一切有多辛苦，但⋯⋯」
但？
他没有马上接着讲，先要了一杯酒以後，才继续说：但你回来之後，胜允变得快乐很多，笑的时候是真的在笑，不会常常出神。
李昕听了这话，垂下头来，耳後的细发落下来，掩住微红的脸。
在等姜胜允来的时间里，小美式慢慢说着她跟崔队的事，自小就认识的他们就像少女漫画里的青梅竹马一样，走过彼此的稚嫩岁月，在初开情窦那时折腾了一会而才坦承心意。
是在交往的第二年，崔旻浩在路上被星探发掘，第一时间是拒绝的，他从来没考虑过当艺人，可这事被江素恩知道之後死赖活求地要他去试试看。
她说，她想看他站在舞台上的样子，一定闪闪发亮。就是这样一句话支撑漫长的岁月直至今日。
「那你呢？怎麽认识小姜的？我记得他对粉丝的界线从那件事之後就守得很严，连朱妍书都被他打过好几次太极。」
李昕自然是知道那件事的，还在想要从何说起，崔旻浩见状，淡淡替她开了口：「她看到朱妍书跟姜胜允碰面之後，胜允就找到理由去找她了，说是要拜托她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这麽别脚的理由只有笨蛋想得出来。」
「啊？」
「哎——」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李昕意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傻。
「不然你以为呢？粉红色头发，我们都知道了，成天提起，只有他自己没发现。」
江素恩一边啧声一边摇头，「果然恋爱使人变笨⋯⋯」
那时候其实身边的人都心知肚明，姜小弟的反常大概就是情窦初开，没人提点他，就是因为偶像和粉丝的身份太过无所适从。如果对象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算了，会辛苦一些，但那至少是恋爱。可如果是粉丝，谁能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喜欢舞台上的那个样子？又或者，只是喜欢比其他粉丝更加接近的优越感而已？这些在圈子里没少看过，总没好事。
如果是欢场作戏也就算了，但姜胜允不是这种人。谁都知道他是认真的，只有他自己嘴硬说只是逼不得已，不用担心。
那时大家无声的默契是，就让菜鸟自己去碰壁，撞过就学乖了，结束就好了，路还很长。他们猜不用月余就会过去。
怎麽知道就一直走了很久。
崔队喝了一点酒之後，和她也聊开了，「你送他的东西他就一直摆在桌上，不让人碰。你们分手之後我有一次进他房间，就看到他盯着那方块不说话，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你知道那画面有多荒谬吗？那上面还是他丑得要命的黑图。」
「哈，想不到小姜谈起恋爱这麽笨，你怎麽都没跟我说这些故事？很好听耶。」江素恩听得最乐，下一秒就被崔旻浩敲头，「跟你讲，关你什麽事啊干嘛跟你讲？」
「呿！」
故事的主角之一就没那麽气定神闲了，李昕想，自己现在大概脸红得过分，好像还能隐隐感觉到热。
这些事她从不知晓，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追逐的路上多艰辛，偶尔想起那段日子还是会有些低落，不是埋怨，只是觉得那样低到尘埃里的自己，好像向他投去了所有心意，却一无所获。
原来并不是如此。
他也是一样的，有着笨拙，失去逻辑理智，不自觉做出傻事的时候，只是她没能看见。
姜胜允从电话里听见队长的声音之後就挂了电话，随手招了计程车。
崔队的女朋友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那位和李昕有交情，她没提过，他也没有主动去说。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讲开。
可还有更紧急的事，他叹气，所有事情都搅在一起了。
重新在一起之後他只想好好的把时间花在她身上，可一件又一件事绕在一起，工作和家庭，还有她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些⋯⋯
他收拾心绪，拾级而上，进门之後看看坐在不远处的三人，看那平和的气氛应该是已经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
他轻轻唤了李昕一声，那人瞬间转头，眼神里面有光的样子，让他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
「哥，今天真的有事，你们聊吧，人我带走了。」
姜胜允打了招呼，大手搁在李昕的头顶，轻拍了两下，声音温润，「走吧，我们回家。」
离开之前崔旻浩叫住他们，向姜胜允抛了什麽东西。
接住，躺在手心的是车钥匙。
「我停在前门，你再绕到後门接她，这附近有时候会有记者。」
「聪明吧，我叫他开车来的。」江素恩笑嘻嘻的挥挥手，看着他们走远。
崔旻浩饮尽杯中酒，面色微酡，「我以为你不喜欢让别人知道。」
「我们都已经这麽久了，怎样我都好。只是meta她看起来很孤单，我想让她知道她身边还有人。」江素恩微微侧身，歪头笑笑：「你不会生气吧？」
「看你表现。」崔旻浩微微仰头，笑着眯上眼睛，等着吻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