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對稱缺角：總有一個人得寂寞》 — 1-4妳能喜歡上霸凌自己的人嗎？

隔天午休，宋哲儒先出现在旧图，见到梁坤炘正一脸烦躁的替新进的书贴标签，笑了笑问：「昨天小瑶有来吗？」

「嗯。」梁坤炘没好气的回答，瞥了他一眼问，「干嘛？」

「随口问问罢了。」宋哲儒笑容稍稍敛起，听见後头传来脚步声，立即旋身背对他。

「又是你。」薛瑶出现在门口，眯细眼打量梁坤炘。

「这几天你哪天没在这里见到我？」梁坤炘痞笑着反问。

「听说你是因为被北部的学校退学，所以才来我们学校，是吗？」宋哲儒打断两人交谈，侧身看向梁坤炘，眼神有点凉。

「没，退学有必要大老远跑到乡下？」

「我们这里才不是乡下！」薛瑶不服气的瞪圆眼驳斥。

「喔，嗯嗯，有车、有百货公司、有小七，不是乡下。」梁坤炘语气敷衍，抖了两下跷起的二郎腿。

「你那是什麽态度？」薛瑶气恼的踹了柜台的桌脚。

柜台震了一下，梁坤炘慵懒的坐直身，抹着嗜睡的脸。

「一天没来，你们好像混得不错。」宋哲儒轻笑。

「趁你不在的时候，小小的谈了一下心而已。」梁坤炘别有意味的瞥了薛瑶一眼。

「胡说八道，你别听他鬼扯。」薛瑶慌张的跺步喝止。

「小瑶主动交朋友，这好像是第一次。」宋哲儒随意翻动手中的书，表情淡漠的说着。

梁坤炘瞥向他，猜不透他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跟他交什麽屁朋友？」薛瑶不满碎念，迳自拿起书坐下静静的看，三人便没再开口说话。

隔天午休只有宋哲儒出现，薛瑶却不来了。

「她今天不是有来上课吗？跟屁虫也会休假啊。」梁坤炘意有所指的叨念着，而宋哲儒只是耸肩，笑而不答。

放学时间，梁坤炘照常甩着乾瘪的书包准备回家，经过学校附近的小巷口，听见争执声，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只见三个男同学包围两个女生，伸手拉扯对方的书包背带。他认为与自己无关，转头就要走，但迈出几步後随即又倒退折返。

他凑上前仔细一瞧，果真没看错，其中一名女学生就是薛瑶，她的书包背带被人扯断，正臭着脸狠狠瞪向对方；另一名身材略微矮胖的女学生，则抱着印上脚印的书包，躲在薛瑶背後。

「怎麽，在干嘛？」梁坤炘瞟向三名男同学，发现是同班同学，也是一起进出学务处的同伴。

「逗章鱼玩一下，薛瑶没事跑出来发神经。」男同学绷着脸、咬牙切齿的道。

「章鱼？」梁坤炘挑眉，注意到薛瑶护着的女同学制服上绣着的名字：张瑜欣，大概就是她绰号的由来。

「喔，怎麽玩？像这样吗？」梁坤炘恶作剧般的笑了笑，扯下男同学的书包扔在地上踩。

「干！你、你冲三小。」带头的男同学见梁坤炘气势盛，不由得结巴。

「跟你玩啊。」梁坤炘哼哼一笑，顺势将薛瑶被扯断的书包背带抢回来。

「你帮她干嘛？她是你马子喔。」

「是又怎样？是不是关你屁事！」梁坤炘眉头紧拧，神色凶狠的扫向男同学，伸手扭住他的衣领，另一手握拳作势要揍人，吓得男同学拱肩缩头才松手。

你在胡说什麽啊──薛瑶本来想反驳梁坤炘，但又不敢插嘴。

「靠，不要以为下次还有人帮你撑腰！」男同学欺软怕硬，色厉内荏的朝薛瑶臭骂一句後，三人随即开溜。

逃过一劫的张瑜欣，慌慌张张的向两人道谢後便离去；而梁坤炘双臂交抱、扬眉直瞅着薛瑶。

「你想说什麽？」薛瑶读不懂他的表情，不自在的反问。

梁坤炘瞧她一脸状况外的模样，眉头扬得更高，「大小姐，你是吃饱撑着吗？」

薛瑶先是面露难堪，旋即脸色大变，板起脸高声怒斥：「什麽吃饱撑着？你没看到他们刚才是什麽态度吗！故意弄脏别人的书包，根本欺人太甚。」

「真好笑，没看他们人高马大的，你能帮得了什麽？」

「我就是看不下去，所以才帮她。难道看到了要装作不知道，默默走掉吗？」

「你帮她，倒过来你被欺负的时候，她帮你了吗？」梁坤炘冷笑，他刚来不久，倒也感觉得到薛瑶因为喜欢替人出头，班上看她不顺眼的人也不少。

薛瑶想反驳，但梁坤炘的话一针见血，令她一时找不到理由。

「看吧，顾不了自己就别瞎搅和了。」

「那你干嘛出来插手？」

梁坤炘顿了一秒，抓抓眉心，「因为他们不敢动我啊。」

「瑶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本想还嘴的薛瑶，转头一瞥，一辆黑得发光的宾士车停在对街。

她不满的努了努嘴，冷眼斜向梁坤炘，「不跟你吵了，再见！」

薛瑶闷哼一声，转头小心翼翼的过马路走向宾士车。

梁坤炘伫立在原地，盯着薛瑶搭乘宾士离去，不禁心想，班上某些人私下叫她大小姐原来是这原因。坐宾士车上下学也未免太显眼，怪不得薛瑶听见自己喊她大小姐时，表情格外别扭。

「怪人。」梁坤炘碎念着迈开步伐，脑中浮现薛瑶质问自己为什麽插手时的模样。他自知自己的回答是当下随意胡诌的，只是不愿承认自己是因为看见被欺负的对象是薛瑶，一时在意才介入。

***

梁坤炘因为坐姿不良，肩颈一阵酸痛，疼得他从沙发上醒来。他按着脖子，左右扭一扭，回想薛瑶和自己重逢时的表情，她那不安动摇的眼神，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要是我当时没有插手，也许就不会加入她和宋之间，最後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是吗？」梁坤炘抹了抹额头，喃喃自语。

到现在，他还不能明白为什麽他和薛瑶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回忆起学生时期的种种，好像长大就是不断伴随着各种不安和懊悔，却怎麽样也记不起教训，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和别人受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