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廢物同居者 — 42 想嚐嚐我的拳頭嗎

「你骄傲的飞远，我栖息的叶片。去不同的世界，却从不曾告别──」

两人对视，一同和声，唱最後一句歌词：「沧海月的想念羽化我昨天，在我成熟的笑脸，你却未看过一眼。」

伴奏随着歌词结束，渐渐淡去。紧接着是另一首歌的前奏响起，文书洛往前一站，跳脱那模糊的朦胧感，让我看得真切。他对着麦克风，说：「林宥嘉，《兜圈》。」

文书洛的脑粉失控地尖叫，几乎都要把我的耳膜震坏。叫得最大声的，莫过於我隔壁的女学生，她几乎是疯了，双手拿着自己制作的扇子，拼命往前挥。

若非我知道文书洛要唱的歌是情歌，我都要误以为他唱起了摇滚乐。

有必要这麽嗨吗？

「玩玩积木、换换座位、听听唱片又轮回了几遍。骑骑单车、荡荡秋千、看看云堆还要吹散几遍。喔，不知不觉已走了多远。你打呵欠，我游花园。差一点，多一些。」

是的，就有必要这麽嗨。

我仰头，将文书洛独唱的模样，全部接收到眼底，直至我心灵最深处。

「路过了学校花店，荒野到海边。有一种浪漫的爱是浪费时间，徘徊到繁华世界，才发现，你背影，平凡得特别。绕过了城外边界，还是没告别。爱错过了太久，反而错得完美无缺，幸福兜一个圈。」

不知我哪来的自信，竟觉得他是故意唱这首歌给我听，要我明白他的「心意」。

「想去的终点，就在原点。」

「聊聊是非、吐吐苦水、喋喋不休是时候谈风月。等待误会、熬成约会，重新定位要成为你的谁。」

而始终充当文书洛背景板的海笛学姊，不甘寂寞地往前走一步，再度与文书洛平行，与他进行合唱，瞬间在我的脑门，浇下一大桶冷水，使我激昂的心情瞬间熄灭。

明明歌很好听，演唱者也都是俊男美女，但我就觉得碍眼，连带着歌也不好听了。

女学生憋了半个多小时的气，终於有处可发泄，对着我奚落：「你看吧，就算书洛学长不接受我，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是吗？我的想法，怎麽跟你不太一样？」纵使她说的是事实，可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太弱势，「毕竟我们是朋友，来日方长嘛。至於你──什麽都不是。」

「你！」

侧过头，我对着女学生扮了一个鬼脸，心里却没有多开心，反而有些坐如针毡。

等到文书洛以单独的声音，结束这首歌：「……那些美好的兜圈，让回忆值得怀念。」

我深深看了舞台上他们，趁女学生不注意，抓紧了背包，起身往侧门迅速冲出去。

一到外侧，冷风迎面吹来，缓解了我想吐的生理冲动，可嘴巴像是被强灌一大杯难以入口的苦茶，既苦涩又难受。

当文书洛的「室友」太久，总会不自觉地遗忘，我与他最真实的距离。实际上，能够站在他身旁的，现在不会是我，未来……太可笑了，怎麽就这麽单纯地相信，文书洛说的那些「不想扰乱我练习」的话呢？那应该是一种，礼貌不失体面的迂回拒绝吧？毕竟他蹭我家住，察觉我的心意，跟我闹翻脸，对他没什麽好处。

「方、方莞莞！」

或许是心中，还存有不必要的期盼，我一听到这声呼喊，立即转头。

「给我站住！」

文书洛仍穿着在舞台上那件单薄的衬衫，不顾形象的朝我狂奔而来。

我的眼睛突然温热，再是模糊得看不清人影。

他抓住我的手腕，努力平复紊乱的气息，好一阵子才说：「你怎麽先走了？是不是要急着回去训练？」

沉默地摇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心情不好，回去训练也只会被骏熙问东问西。

「那你有没有时间，让我解释一件事？」

点点头。

「你是被毒哑了？不会讲话？」文书洛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就怕一说话就暴露哭腔吗？

「烦耶！有屁快放，有话快说！」我气得想踢他一脚，为了维护形象，才硬生生地忍住，「你再不说，我要回家了。」

「你等我，我等会跟你一起回去。」他对我微笑，试图靠笑容来化解我内心的郁闷──可耻的是，这方法真是该死的有用。

「笑屁啊。」就是嘴巴还要顽强抵抗。

文书洛仍然没有松开我的手，轻轻摇晃，直切我最最最最最在乎的重点：「原本，我没有要跟穆海笛合唱。」

「爱骗鬼！你们在台上的默契好到爆，像是排练很久！」说穿了，一起在公众场合唱歌也没什麽，最气人的是他们能无缝接轨的默契。

「骗你干嘛？我再怎麽无聊，也不会邀你先前喜欢的人，在你面前合唱好吗？这样，我英明神武的风采，不全都被她抢光了吗？还有，我跟她的默契是过去合作了很多年，就算互相抢歌词，为了让表演顺利进行，都会努力衔接。」

「就跟你说了N次！我没有喜欢过她！」明明喜欢过她的人，就是文书洛本人！他还好意思一直误认我喜欢海笛学姊，到底有没有天理啊？

「好好好，你不喜欢她。」

「不准用这麽敷衍的语气！」今天不好好跟他说清楚，我就跟他姓！

「好的，方莞莞不喜欢穆海笛。这样可以了吧？够不够正式？」

「你是不是很想嚐嚐我的拳头！？」

「我们重点是要讨论这个吗？重点应该是厘清刚才的误会吧？」文书洛双手插腰，认真把我的思绪拉回正轨。

「那你继续说啊。」

「穆海笛这次不知是吃错什麽药，学弟肠胃炎挂急诊，请她帮忙顶替，她睁眼说瞎话，说她人气不高，非要我跟她一起合唱。我被她卢到不行，又扛不住学弟妹的苦苦哀求，只能硬着头皮跟她一起唱後半段。那首歌，我事前根本没有听过！都不确定有没有走音了。我看她，就是见不得我男神的地位，才非要来这段突袭，让我在众人面前出糗。」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靠文书洛这迟钝的脑袋，到底是怎麽考上指考状元的？

什麽要他在众人面前出糗？根本是想要在众人面前，散播毫无根据的粉红泡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