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姑娘,下次欢迎您再来。」

黄瑛是首次到京城,哪里见过这般红红绿绿的名贵丝质绸缎,她张大眼四处惊奇瞧瞧,一会儿买了捏面糖、一会儿又买了四蝶彩花步摇。

直待心满意足踏出胭脂坊,她脚步一顿,分明是人声鼎沸的市街,她却感受到身後有人在跟踪自己。

原以为是仓皇离开宁洛後有了这疑神疑鬼的坏毛病,不过连走了好几条街,身後那鬼祟的身影始终不散,黄瑛徒生紧戒。

县衙与秦国公府皆隔了三条街,最近的就是巡防营,要是能再碰上正巧在巡逻的巡防兵那就好了。

揣实怀中的钱袋,黄瑛大气不敢喘,脚下每一步尤踩在尖刀刃上,身边来往的行人摊贩未曾察觉她的异样,直到走到双十街角,不远处出现一行列正在巡逻的巡防兵,她目露欣喜,鼓起勇气狂奔而去。

「救......啊!」才从喉咙发出一字,她後脑勺一痛,整个人瘫软失去意识。

黄瑛不知道的是,在她昏过去之後,身後站着两个黑衣人,身材高大修长的那个手里还拿着一块砖头。

「主子,你这样会砸死人的!」拉下面罩,露出十七紧张的脸,她赶紧伸手探了探黄瑛的鼻息,幸好吐息平稳。

「下手太重了吗?」秦毓瑭也拉下面罩,低头看着手中的砖头咕哝着。

不远处的巡防兵似乎发现有异状,正要过来查看,谁知两名黑衣人朝他们挑衅,大喊着:「快回去告诉路子忧,他媳妇儿在我们这里!要人安全就、就带银两来!」

「路大人何时娶的媳妇儿?」巡防兵一头雾水,而两名黑衣人也飞快扛起地上的黄瑛逃离现场。

当然,不只巡防兵想没明白,就连收到消息的路子忧也目光呆滞。

「路大人,您也太不够意思,何时娶妻的竟没请我们兄弟去热闹热闹。」章青天戏谑道,一大掌拍在路子忧肩上,路子忧差点没背过气。

他玉面般的双颊通红,也不知道是被章青天给拍急的,还是真害臊起来,咳了两声,仔细询问:「你确定当时歹人说的是......我媳妇儿?」

天子脚下的京城虽偶人作恶,可如此大胆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掳人勒索还是头一遭。

更重要的是还指名路子忧去赎人!

「确实说的是路大人您媳妇儿。」来通报的人点头肯定地说。

前些天才听十七提起黄瑛察觉宁洛不对劲,几番周折才抵达京城,如今黄瑛也算上秦国公府上的贵客,现下被掳......难道是宁洛那夥人来京城杀人灭口?

这样一想,路子忧脸上也渐渐沉重下来,「可有派人告知十七大人与世子了?」

「派了,不过府里的小陶说十七大人与世子一早就出府,并不在府内。」

小陶这话说的很委婉,大抵意思就是:抱歉,无人知道十七与秦毓瑭人在哪喔。

这可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路子忧拧眉深思,随即有条有理的指挥下去,「你们跟我去寻黄姑娘,章青天和其他人去寻十七大人与世子,若寻到人尽快告知他俩黄姑娘有危险。」

十七、秦毓瑭与黄瑛就在人烟稀少的死胡同仓库里。

黄瑛双手被缚,依旧昏沉倒在稻草堆上。

十七痴望着外头空无一人,一边呆呆地问:「主子,我刚刚喊没喊咱们把人绑在这仓库里?」

秦毓瑭蹲坐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回想,好看的眉毛皱成川字,「好像没喊?」

「第一次绑人,总是会有疏失的。」十七一本正经,「第二回肯定更熟能生巧,我保证。」

「嗯,爷相信十七。」

等待路子忧上门的时间太过枯燥乏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身後忽然传来动静,两人同时转头,见黄瑛弓起身体呈现毛毛虫状,正要扭着身体缩进稻草堆里。

就好似那回在宁洛,也是躲进草堆里才逃过一劫。

只可惜这次没这麽幸运,人都还没完全缩进去就被逮个正着,那两双犀利的眼睛同时望过来时,黄瑛小心肝一抖,全身寒毛竖起,心跳声如大鼓咚咚作响。

「你、你们认错人了!」她梗着脖子,气丝颤抖。

十七站身起靠近,蒙着面罩也不怕黄瑛认出来,故作凶狠冷笑一声,「没认错!抓的就是你!」

黄瑛缩了缩脚,退到墙角处,「真、真认错人了。」她眼框中凝结着恐惧的泪光。

「路子忧认不认识?」

「......不认识。」

「还敢骗人!路子忧欠钱不还,只好抓他媳妇儿抵!」

黄瑛猛然抬起头,微有恼怒,一口气大喊:「谁是他媳妇儿!」只是中气十足过後,看眼前那人凶狠瞪她,她又蔫了下来,小声地重复,「真不认识......,不、真不是他媳妇儿。」

看黄瑛这般可怜兮兮,十七也不好意思再捉弄,只是路子忧还不来救人,他们也只能这麽耗着装凶狠。

就在她绞尽脑汁思考还要拿什麽威胁,黄瑛忽地出声带着疑惑询问:「不过......我怎地觉得你声音好生眼熟......」

不好!

秦毓瑭一看十七就要败露,赶紧流星大步过来,手指着黄瑛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我们可是人称江湖双煞!小心爷......不,我们把你卖到窑子去!」

黄瑛盯着秦毓瑭温润如玉的修长手指,亦露出古怪的表情,「这手指我怎麽好像也......」看谁捧着茶盏喝茶过?

两人面面相觑,这时事迹败露可就功亏一篑了。

十七脑中千思百转,很快地〝嘶啦〞一声扯了黑衣,故作淫态哼哼两声,「主......大哥,不如我们今天先享用吧!你前我後!」

你前我後......是个什麽......?

饶是两世为人的秦毓瑭也不曾亲口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脑中遐想非非,各种曼妙烛光帘纱一闪而过,他耳根子微红,面上却不显,一派镇定的......胡说八道。

「不,你左我右。」

说着说着便伸手解扣,身姿优雅,一副翩然贵公子的模样。

又是前又是後,最後再来个左左右右,黄瑛方才的熟悉感瞬间一扫而空,胡乱地蹬着腿大哭,「我、我真不认识路子忧那个王八羔子!救命!谁来救救......」

「大胆狂徒!」

路子忧正气凛然的声音赫然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