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再繪 — 第二章 05 對不起，爸爸。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可以。」她点头。她拿出新买的画笔，在素描笔上，开始画桌面上那盘水果。下笔大概五分钟，沈默梓感觉到周身空气越来越冷冽，还想着要去关窗关门，才刚站起身，眼光往秋晴的画纸上看，差点连嘴巴都阖不上了。靠，这怎麽回事？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画上的各种水果，全都被秋晴用铅笔涂掉了，变成一块一块黑团子在上面，整幅画脏兮兮的，他转身要问她，就看她眉头深锁，握住铅笔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过度泛了白，沈默梓赶紧拍拍她，并把她手中那块被折断的素描铅笔拿走。
「你还好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对啊！喂，孙老——」转头要去找孙善忠帮忙，却没见半个人影，他猜想这个时间点，老头一定是去操场上做老人操了。救兵不在旁，沈默梓转头回来看秋晴，就看她看着自己，眼神不知为何让他有点尴尬。
「你，这是干嘛？」她动动肩膀，把他放在上头的手松开，说：「你太紧张了，我只是……需要时间。」她深吸一口气。
「不是，那个，我说啊，你刚刚表情很可怕。」他这好心怎麽好像搞得自己太鸡婆了？傻乎乎松开手。
他看深呼吸过後的她一派轻松丢掉画纸，握着笔，却迟迟没在新的画纸上下手。他就这麽一直盯着看，直到对面传出她的声音：「学长，不画画吗？」
突然出声让他一惊：「画、画啊！要画了。」他这才坐回位子上画画。
等到沈默梓认真专注後，秋晴才轻轻放下笔，抬头把眼中的热气逼回去。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时间结束，秋晴依旧没有完成一幅画。离比赛就剩下一个月，沈默梓有点急，孙善忠照旧什麽都没有说，由着她，希望她能想通。
「老头，钥匙给你。」一解散，沈默梓从便服口袋掏出钥匙丢给孙善忠，朝整理书包的秋晴问：「学妹，要来帮我整理吗？」
孙善忠一旁说：「小晴你去吧，今晚我要去和欧阳老头吃，你和这臭小子在外头解决晚餐，我和欧阳老家伙聊聊就回家。」
被当面这麽一说，沈默梓很肯定秋晴一定会来，便问：「来吗？来吧！」果不其然，秋晴很不情愿地点头。
和孙善忠告别後，一路上两人都没什麽说话，终於受不了沉闷气氛的沈默梓开口：「不觉得冬天特别让人不想离开被窝吗？你怎麽还有办法一大早起床出门跑步啊？那公园离你家也要走二十分钟，附近小学也有操场，只要走十分钟就到了。」
「公园……」秋晴突然出声说，沈默梓赶紧闭上嘴，她却又不说话了。
「不想说吗？」沈默梓问，依然得到沉默回应，他心里好难受啊，这气氛怎麽这麽乾，快受不了了。
「小时候常常去那个公园。」冰冷的语气配着冷风刮来，飕飕刺打在脸旁，沈默梓想，那座公园大概有秋晴和她父母的回忆在，所以才让她特别跑到那去吧？
「那晨跑呢？大冬天的，居然可以这麽勤劳。」
「因为，想去公园。」顺便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满意了没？」视线和眼神冰冷得让沈默梓极度後悔自己那壶不开提那壶。
看沈默梓终於不说话了，秋晴才满意地哼一声转头。
她武装的盔甲，还真是让沈默梓吃不消了，沈默梓擦擦自己额前不存在的冷汗，走在她的旁边思考晚餐该吃什麽，暂时不去白目撞枪口了。
到了沈默梓目前暂住的公寓，东西已经收拾了一些要搬家公司帮忙搬过去，所以东西就整体而言是不多的，但要一个人一晚上整理到完全回归原样还是有点困难的，明天就要必须要完全净空，後天才有办法交出钥匙。
秋晴看完情况後，决定先去吃晚餐再做事。原本以为秋晴会帮自己煮一顿，没想到秋晴挑挑眉说：「帮你？没门。也没有食材，去吃便利商店的。」一语决定两人晚餐就在超商解决。
在吃晚餐的同时，两人决定各自整理的区块，秋晴整理房间，沈默梓整理杂物间。这决定一下，沈默梓就颇有不满，但秋晴一句：「该不会放了什麽不能见人的东西吧？」又焉了下去。
会想选房间的原因，不外乎就是看起来东西少，整理轻松。花一个小时整理完书柜和衣服，剩下的只有书桌了，开始整理前，秋晴看见摆在上头的相框和一本相簿，在好奇心驱使之下，她翻开相簿。
相簿不大，里面大多是沈默梓还在国小的时候照的照片，里头的照片和相框中照片的主角是一样的，都是两个小男孩和一对夫妇。她看了一会儿才分得出身形比较小的那个是沈默梓，翻到差不多一半的位置，秋晴手一顿，一张照片上，貌似是沈默梓的那个孩子不知为什麽躺在病床上，紧牵着另一个男孩的手，被牵住的小男孩乖乖坐在一旁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幼年版沈默梓。
看到最後一张，秋晴猜想，幼年版沈默梓大概很黏另外一个小男孩，每一张照片几乎都是他跟在小男孩的身後，有时候是抓着衣角，有时候是拉着手，还有好多张是当背後灵的，不得不说，她觉得幼年版的沈默梓很可爱，想要抓住他的脸颊肉捏一把。
「我整理好了。」沈默梓用湿毛巾擦脖子後的汗，对着里面看相簿看到忘我的秋晴说：「喂喂，这样翻别人的东西好吗？」
被抓包後的秋晴赶紧阖上相簿，怒瞪着他，让无辜的沈默梓喊冤：怎麽又瞪我了？我做错了什麽吗？他说：「那是我和我家人少数的相簿之一，大概就只有两本吧？里面几乎都是我和我哥。」
他有哥哥？虽然已经有猜到照片里的小男孩应该就是沈默梓的家人，但也还不确定就是他的哥哥，不过确实，「双胞胎吗？」他们两个实在长得很像啊。
「不是，我小我哥一岁。」沈默梓似乎听习惯了，并没有什麽惊讶或是呆愣的成分，「我哥从小个头就比较大，说起来我还常常被他欺负。」想想小时候自己还真是莫名喜欢跟在哥哥的身旁，难不成自己的被虐狂是自小就被自家老哥开发吗？他抖抖身子，把身上的鸡皮疙瘩给抖开。
「是吗？」秋晴感同身受，对他有了些许亲切感。手机铃声猝然响起，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到联络人後，立刻接起电话，对着电话那头问候：「喂？好久不见了。没有，我现在不在家，等等，你说什麽——」电话被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