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春四年間 — 曖昧（3）
蓝佑禾才不会说出口，当看到不需要找严若涵的讯息时，他心里高兴了一下。
「好啦，那两个人暂时可以不用理他们了，我们去买糖果吧。」把手机放回口袋，蓝佑禾走入拥挤的人群里，打算为孩子们买一些糖果，这样上课时他们会听话认真一点。
七点半到九点半之间是夜市人流的高峰，他们必须从食物区一路走回刚进来夜市的糖果摊。
蓝佑禾努力地在沙丁鱼堆里前进，偶尔还要抵挡对面鱼群迎面撞来，不时还要回头看看陈俊廷有没有跟在後面。
大约在第二还是第三次回头时，他发现那个在人群里的兽医系不见了。他的视线在每个身高差不多的男性脸上搜寻，就是找不到那张俊朗的脸，他不禁着急地喊：「陈俊廷？」
一声呼喊，那人便到他的身边。
手掌被轻轻地握住，蓝佑禾转头便看见他笑得温柔的眼神，他说：「人很多，小心不要走散了。」陈俊廷轻轻拉着蓝佑禾往自己身边带，直到他们之间只剩半步的距离，「走吧？」
蓝佑禾：「嗯⋯⋯」
陈俊廷没有放开手，就这麽牵着蓝佑禾往前走。
手心传来对方的体温，蓝佑禾没有甩开，也没有握住，只觉得心脏的位置很痒。任由对方带领着他在人群里钻动，时不时还会被後方的人挤到他宽大的背上。
这就是陈俊廷要找他逛夜市的目的吧⋯⋯小可爱盯着自己的鞋背想。
上一次这样和人牵在一起是什麽时候？看着陈俊廷的背影，蓝佑禾一时想不起来。
他的前任是高中同学，在男女合校的学校里，他们同志的身分显得格外敏感。对於同志的第六感让他们靠得很近，在异性恋世界无依无靠的他们是彼此的浮木。
蓝佑禾曾经想牵前任的手，但不管是在公众场合或者私底下都会被甩开，因为他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难道你不怕吗⋯⋯」蓝佑禾声音很小，淹没在人声鼎沸里，就连自己也听不清楚。
颤抖的手被握得更紧，像是某种肯定。
陈俊廷没有回头，蓝佑禾确定自己听到了：「只要你愿意，我什麽都不怕。」
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就连颤抖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眶酸得要命，他只能拚命眨，把想从心口冲出的情感给眨回去。
他们在人群里穿梭，中间陈俊廷停下来买饮料点心，偶有他人惊呼、或听见女孩的惊呼，但他的手都没有放开。
「阿俊啊，带男朋友逛夜市啊？」自来熟的兽医系早就和夜市的摊贩混得很熟，买盐酥鸡都能打折。
摆摊多年的商贩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像他们这样的同性情侣他们也见怪不怪。带着国中女儿摆摊的妈妈笑得一脸慈祥，他特地送了一串鱼丸当给陈俊廷当作庆祝。
陈俊廷乖巧地说了声谢谢，没有反驳她的话，反倒是调皮地问：「他很可爱对吧？」就连要吃盐酥鸡也舍不得放开蓝佑禾。
「可爱可爱，很可爱。」阿姨乐呵呵地笑。
脸无法控制地发热，开心甜蜜的感觉让蓝佑禾的脑子不太能运转，就这麽被牵着走，什麽时候买完糖果拿在手上也不知道。
一直到陈俊廷忽然停下脚步，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失神多久。
「我们来比赛？输的人必须答应对方一件事？」指着各大观光区都会有的投篮机，陈俊廷问。一旁有好几个高中男生玩得很开心，之前和系篮来也会比看谁得分多。
「才不要。」蓝佑禾才不会答应这种稳赚不赔的游戏，要赔也顶多赔十块。
陈俊廷眨了眨眼，才语带可惜地道：「也是啦，不然我赢了人家会说我有身高优势，欺负你。」
「干！」说小可爱什麽都好，就是不能说他矮。
甩开兽医系的手，蓝佑禾刻意忽略他得逞的表情，率先走到机台前，用力把零钱拍在上面，挑衅：「来啊，比就比，谁怕你。」
最後蓝佑禾以一分之差落败，他很懊恼，自己明知道有坑还往下跳。
恋爱时的脑子都不太好使。
「好了，你要我答应你什麽？」愿赌服输，他只能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了。
「你先跟我来。」兽医系不由分说地抓起小可爱的手往人潮挤去，他的神情带着兴奋，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
刚才在投篮时陈俊廷其实很紧张，他和蓝佑禾的分数一直不相上下，他原本以为自己赢不了的，幸好蓝佑禾最後被隔壁的高中生吓到，少投一颗三分球。
穿越人群，陈俊廷把人带到人烟稀少的停车场。那里早上是荒烟蔓草的空地，晚上就会变成机车停车场。除了经过的行人外，没有灯光的停车场也常有情侣在此亲昵。
被带到这来，蓝佑禾脑子闪过许多少女漫画与纯爱小说的画面，呼吸顿时有些困难。
来到了几乎没有人会发现的角落，陈俊廷低声道：「虽然是我赢了，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我没关系。」不仅是小可爱，就连他也很紧张。
眼角余光，他看见远处有一对情侣正在热吻。
兽医系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夜市的灯光，蓝佑禾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黑压压的影子笼罩着自己，心跳得很快、头皮开始发麻。
「我⋯⋯」陈俊廷吞了口唾液，「我想抱你。」
蓝佑禾：「什麽？」
陈俊廷以为他没听清楚，於是又说了一次：「我想抱你一下。」他顿了一下，难为情地解释：「自从我发现自己喜欢你之後，就一直想抱你看看⋯⋯」最後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
蓝佑禾刚刚那一句「什麽」不是疑惑，而是错愕！
这跟他想像的不一样！
小可爱脸快速地发热，还好现在谁都看不到他的脸。
「可以吗？」没听到蓝佑禾的回应，陈俊廷有些着急。
这里太黑，他看不清心上人的表情，虽然他不知道蓝佑禾怎麽想，但他直觉应该不会被拒绝。
过了好久好久，或许有十秒那麽久，陈俊廷才听见蓝佑禾轻轻「嗯」了一声。
当被陈俊廷拥入怀里时，蓝佑禾忍不住闭上眼睛，他听见那人满足的叹息。被紧紧抱住的感觉让他的胸口很满，胸膛靠在一起，两颗狂跳的心无法自抑地相撞。
蓝佑禾忍不住攀上陈俊廷的背，得到回应的兽医系更是把人往怀里带，抱得更紧。他把脸埋进小可爱的颈窝间，用鼻尖磨蹭，依恋地道：「你知道吗，自从那天看到你表演之後，我满脑子都是你，就连做梦也梦到你。我原本想打听你在哪里，没想到隔天你就出现了，我好高兴。」
好几次，陈俊廷的嘴唇擦过敏感的颈肉，蓝佑禾还以为他会就这麽亲吻在上头。
「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冲破心坎的感情像是宣泄的河水，怎麽止都止不住。陈俊廷一声一声毫不隐藏的告白，都打在蓝佑禾柔软的心窝上，几乎快要爆炸。
他也喜欢陈俊廷，他想说出来：「我⋯⋯」
忽地，陈俊廷抓住蓝佑禾的肩膀，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小可爱不明所以地看他。
只见兽医系尴尬地躲过他的视线，道：「抱歉，我硬了⋯⋯」
蓝佑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