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四人在二天後便一同整装离开了云深不知处。

聂怀桑先他们一歩离开了姑苏,江澄在离开时则是感受到了门生们奇异的目光相送,尤其是他走路还一副不稳当的样子。(江:饿到没力还能走路有风吗?)金凌一听他们要一起回云梦,嚷着也要一起去,写了封信请蓝家的人代送至金麟台,便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莲花坞。

由於随行的人里还有普通人,大家没有御剑而行,纯粹就是坐着马车赶路,倒是魏婴只骑他的小苹果,跑得居然还不慢,有时候冲起来还比马快,结果成了大家眼里的奇驴,吃食居然比他这个主子还要好,惹得魏婴直嚷着这年头,人都不如驴了。

蓝曦臣看路上大家吃住都在一块儿,想他江澄应该也没办法对自毛手毛脚,看他都不吃饭也怪可怜的,所以允了他一天可以吃一顿,江澄因为新婚之夜累着老婆了,自己确实理亏,也就鼻子摸摸的,一天只吃一餐。

魏婴一直对两人初夜之事耿耿於怀,不时的想把江澄抓来问话,可惜的是江澄老跟蓝曦臣腻在一块儿,他一见到蓝曦臣对着他笑,就会想到那句「别带坏江澄了。」,再有什麽想逼供的话都只能努力往肚吞,真真是差点没把他噎死,只好拚命的戏弄蓝忘机来转移注意力,结果搞的自己更加的「累」。

金凌看他舅舅一路上都有气无力的,连饭都吃不了多少,想着他这个舅妈果真是有够神武,也奠定了他发誓日後绝对不做下面那一个(?),虽然他不知道当时他怎麽会冒出这个念头就是了。(思:这就是我要被金凌压死死的原因吗><?金:就算没这个原因你也是要被我压!思:……QQ)

待众人回到了云梦,江澄二话不说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灶房煮一顿丰富的接风,大家一是高兴宗主回来了,二是兴奋宗主这回终於带了宗主夫人回来了,虽然这个宗主夫人和一般的宗主夫人不太一样,但,又有什麽关系?

他们的宗主夫人不但也是一个宗主,还是一个温柔待人,俊秀飘逸的仙人,整个莲花坞还找不着人比得上他。结果当天的接风宴,大家因太高兴了,办得像庙会一样,热闹滚滚。

江澄心情好,席间酒喝得多,饭菜反倒吃得最少,结果宴会才进行到一半人就醉了七、八分,蓝曦臣看他这样下去明早一定犯头疼,吩咐了客卿挡下了还要来敬酒的客人,让金凌帮他扶着江澄先休息去了。

二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偏凉,莲花坞又是建於水上,当江澄离开了大堂,走在安静的廊上时,那有些寒气的凉风一吹,人顿时醒了大半,他推推扶着他的金凌说道。

「行了,曦臣扶我回去就行,你进去吧,外面凉。」

「知道了,舅妈,舅舅就麻烦您了,舅舅,你可别吐人家一身啊,免得到时候被休掉的原因是喝酒乱吐,那就丢人了啊。」放开了手,金凌见江澄还站得颇稳,跟蓝曦臣点了点头後,趁江澄脚还没踢过来前一溜烟的跑了。

「这浑小子,一天到晚咒我,我早晚打断他的腿……不是,缝起他的嘴!」

「打断了,缝起来了,心疼的还不是你?」让江澄靠在自己身上,蓝曦臣替他抚了抚有些微乱的发丝,没好气的笑道。

「我才不会心疼,我这辈子心疼的只有你。」站直了身子摇了摇头,江澄牵起蓝曦臣的手,两人肩并着肩,缓缓在寂静的莲花廊上走着。

身後的大堂灯火通明,热闹呦喝声此起彼落,两人朝着断莲湖前进,渐渐远离了喧哗人声,取而代之的,是偏凉的微风伴着蛙鸣莲香,以及两人的脚步声。

「你今天喝太多了。」边走边注意着身边人的动静,见他眼神还有些迷蒙,蓝曦臣难得的语气有些严厉起来。

「……呃……啊,没事没事……我今天高兴……走回去後应该就醒得差不多了……」眼神明显的根本没对焦,蓝曦臣不自觉的又叹了口气。

「你明天一定犯头疼。」不知道解酒汤怎麽煮?当年那个大娘不晓得还在不在灶房工作呢?

「没事,这小意思,你别担心。曦臣,我今天真的很开心,真的真的很开心。我开心到都想唱起歌来了。」牵着人的手前後摆动起来,就像小孩子一样,江澄看着前方笑的天真,蓝曦臣看他这样子,心也跟着柔了起来。

「你会唱歌啊?我都没听过呢。」

「那有什麽?你喜欢,我天天唱给你听……呃……那个叫什麽……鱼玩叶子的什麽的……」

鱼玩叶子??这是什麽歌啊?云梦特有的吗?

蓝曦臣看着一脸懊恼的想着歌的男人,他停下了脚步,拉了拉还想往前走的人,江澄晃了一下,转过身不解的看着伫立不动的人。

「江澄,我今天也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跟你一样的开心。在你的家,受到大家的欢迎,我真的……很开心……」双手捧着男人的脸,蓝曦臣凑上前在男人满是酒气的唇角轻轻一吻。

「谢谢你……晚吟……」

未及退开的身子被抱的更紧,唇舌被热烈的再次缠卷,凉风再次拂过,吹乱了一湖莲叶摇曳,映着湖面上一对相拥的道侣,情意绵绵。

蓝曦臣醒来时,江澄已经不在房里了。

身旁的床位还有些微余温,蓝曦臣伸手轻轻抚过那褥被,唇边的笑容甜的像沾了蜜一样。

起身,漱洗一番,再将床榻整理好,这间自己都不晓得待过几次的房间,此时的蓝曦臣才真正有一种也是属於自己的感觉。

「蓝宗主,您起身了吗?」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蓝曦臣应了声走出了内室,开了门,门外正是那云梦客卿。

「蓝宗主早啊,宗主让我端来早膳。」让後头的门人端了二盘清淡的粥食进小厅放着,客卿又拿了一个上头有布巾盖着的檀木端盘递给了蓝曦臣。

「这是在姑苏时,您吩咐的东西,含光君那里也已经送过去了。」

「有劳客卿了。江澄呢?」收下了端盘,蓝曦臣看着那印有九瓣莲图案的布巾,想着那被盖住的东西,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温柔清丽。

「宗主他正在书房处理公事,宗主吩咐让您先用膳,公事处理完,他再来找您。」

「知道了。」

关起门,将东西拿进内室放好,蓝曦臣走到小厅开始用膳,一边吃,一边想着江澄若知道自己做了这件事,不知道反应会是什麽?

「……我大概又会三天下不了床吧……」苦笑着喝下一口温热的粥,蓝曦臣真觉得……那日对无羡怀桑真真是太客气了。

「江澄澄澄澄澄澄澄啊~~」

提笔正要写下,一声鬼叫便自外头由远而近传来,江澄手一顿,墨汁滴了几滴在公文上,恼的他直接把笔丢向正跑进来的人。

「一大早的,叫什麽叫?」信不信一会儿他叫来十几只狗围着他让他叫个够?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不叫吗?快快快,快跟哥说说,那几天是怎麽回事?」一手接下丢过来的笔,魏婴冲到案桌前把笔随手一放,屁股直接坐在桌边上,一脸兴奋难耐的看着江澄。

「哥你个头!那几天?哪几天?」拿起笔顺了顺毛,江澄没好气的回道。

「新婚之夜啊!你跟大哥的初夜啊!你们在寒室里待了三天啊!那三天是怎麽回事?」而且最後居然是你无法离房?

「那三天啊……」想起那令人销魂蚀骨,灵肉交缠的三天,江澄脸上都不自觉的扬起诡异的笑容,看的魏婴心更痒了。

「是啊是啊,那三天你们过的如何啊?」

「……个中滋味……真真是无法言述……」单手撑在桌上支着额,江澄笑的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废话,本老祖亲身体验过的,不对,我是要问你,你跟大哥到底谁上谁下啊?怎麽最後是你累到无法离房?」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瞥了魏婴一眼,江澄心想,难怪曦臣说什麽要振夫纲。

「当然很重要啊!我们耗了那麽心力教你,若你还是成了下面那一个……我都快要怀疑蓝家的人是不是有偷藏什麽绝世春图的,不然怎麽一个比一个行?」蓝湛的厉害已经足够叫他俯首称臣的了,若什麽都不懂的大哥还能比他更行……莫不成姓蓝的都是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做一的?

「闺房之趣,怎麽可以拿来说嘴?我脸皮没你那麽厚,连天天干都能说。我跟曦臣如何,你大可自个儿用眼睛看啊。」心情愉快的在公文上落款,江澄又拿了一本帐册翻开阅看。

「就是看不出来才问你啊!」憋了这麽些天,他都快憋疯了。

「夷陵老祖火眼金睛,有什麽你看不出的?」想知道,越不想告诉你咧。

「喂喂喂,你怎麽可以过河拆桥?也不想想我可是你的启蒙恩师……」

「宗主,魏公子。」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门口,客卿向两人行揖後说道。

「蓝宗主和含光君请两位到祠堂一见。」

「祠堂?」

魏婴和江澄互看一眼,去祠堂做什麽?

两人一路上又吵又闹的往祠堂方向走,路上还碰到了正要去找狗玩的金凌,听他们说要去祠堂,想想也好久没拜祭一下外公外婆,乾脆也跟着一起去,三人走到了八角殿之前,推了门,却是谁都没看见。

「不是说在这儿见面?人呢?」看着正殿前方一排一排的灵位,想着自己最後一次在祠堂里发生的事,魏婴心中也不免有些黯然,口气也跟着有些低落。

「……等会儿吧,些许一会儿就过来……」显然也是跟魏婴想到一块儿去了,江澄口气里也有些阴沉,虽然他嘴上说着放下,但面对着江家祖先的牌位,尤其是江枫眠和虞紫鸢的牌位,他的心里还是有着不痛快。

「干嘛呢你们?刚刚不是还你打我我踢你的?怎麽现在这麽怪里怪气的?」感受到突然降临的沉默,不清楚两人之前在这里的纠葛的金凌不解的问道。

「说什麽呢你……不是要上香?还不去!」瞪了金凌一眼,若不是在祠堂里要有所收敛,江澄早一脚踢过去了。

「知道了!真是……每次一有什麽就只会拿别人出气……」嘟嘟嚷嚷的正要上供台拿线香,此时堂外传来的声音让金凌心中顿时一喜,想着能治舅舅的人来了。

「抱歉,等很久了吗?」

「舅妈,你来啦,我跟你说,舅舅……他……他?」转过身想着要去告状的金凌看到走来的两个身影,话讲到一半便没了声,他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吧?

没有素衣若雪,缓带轻飘,连抹额都没有戴,蓝氏双璧此时竟是身着云梦正装「枕寒流」,立在祠堂之外的空地上。

「……曦臣……你……」

「蓝湛!?你好帅好可爱!」

江澄愕然的看着完全不同打扮的蓝曦臣,魏婴早就双眼大放精光的扑上前去抱住含光君调戏。

「怎麽?不好看吗?」看着江澄一脸呆愕,蓝曦臣笑着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一同走至江枫眠夫妇的牌位前,身後蓝忘机拖着黏在他身上不下来的魏婴也跟着走了上来。

「不是不好看……只是……很惊讶……」一身紫黑色的装束显的蓝曦臣更加的身形玉立,少了飘然若仙的谪尘之感,多了一股翩翩飒然英气,但都是相同的令人着迷。

「有什麽好惊讶的?既是你江家的人,着你江家正装也是应该的,不是吗?」转过身和江澄相视而立,蓝曦臣笑的灿然。

「这是当然,只是……你怎麽会想到要和蓝湛一同穿我江家礼装?」将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江澄越看越满意,真不愧是他挑上的人,穿什麽都好看,穿什麽都……让人很想扒下来,好好儿的疼爱一番。

「……别乱想,这里是祠堂。」没漏看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慾望,蓝曦臣无奈的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而且,这不是你说的吗?要和我一起拜祭江家祖先?我和忘机想,既然是拜祭爹娘,自当是要慎重,就先请了客卿替我俩置办衣物。」

一起拜祭江家祖先?一起拜祭江家祖先?爹娘?

「……你……你们……你……你有听到?」

回忆猛地回流,江澄想起了在蓝家品兔时,和魏婴说过的那番话。

『我想跟他一起拜祭江家祖先,让阿爹阿娘知道我替他们招了一个多好的媳妇儿,不管身後谁入了谁家的宗祠,至少,我江家里会有一块他的牌位,名正言顺的』

『有了媳妇儿,本就要拜祭天地、父母,这是我该给曦臣的,我江澄的人,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身为蓝家宗主,身後自当是入我蓝家宗祠,若不介意,在你的牌位上,再多加上我的名字,和你共牌可好?」

「……自然……甚好……」红了眼眶,江澄吸了吸鼻子,转头有些哽咽的对一旁的金凌说道。

「金凌,就劳你替我们做个见证吧。」

「知道了。」主动的到供台点了线香,金凌将香交给了四人,没人说话,只有淡淡的线香味环绕,四人各自相视一笑,动作一致的拜祭了天地父母,依序将香插入了香鼎之中,接着在江枫眠夫妇的牌面前交拜行揖。

至此,终於算是真正的礼成了。

「嘿嘿,蓝湛,这样,我们算拜第二次了。」笑着的魏婴眼里有着淡淡的水光,映着他一双眼睛更加的灵动,蓝湛牵起了他的双手,语气难得的柔和。

「不,第一次我不知道,不算。这才是我们结为道侣的第一次正式拜堂。」

「……笨蛋……」笑的眼里都是泪花,魏婴拉着蓝湛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人往外跑了,金凌见他舅舅只看着泽芜君不说话,也很识相的自祠堂里退了出来,他在外头一人静静的走着,想着刚刚两人相视无言,却又彷佛已说了千言万语的样子,心里着实生了羡慕之感。

「……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可以和舅舅一样……找到一个可以相伴终生,相互敬爱的人……」停下了脚步,看着满湖的莲叶摇曳,大小姐金凌难得的感慨了起来。

此时,一艘轻舟突然自莲叶间驶了出来,摇船的人显然也没想到撞廊了,而且廊上还有人,吓了一大跳的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了,有吓到你吗?」一个身着淡蓝衣衫的姑娘立在船头向金凌行揖道歉,金凌还在自我感慨中就被突然驶出的轻舟吓了一跳,本欲发作的脾气在那姑娘的柔声道歉中也消了一大半。

「没事,下回小心点。」没好气的对那姑娘挥了挥手,金凌举步正也离开时,那姑娘又叫住了他。

「欸,小哥,你等等啊。」

小哥?她叫他小哥?他可是堂堂兰陵金氏宗主耶!她居然叫他小哥?她眼睛中屍毒了吗?

「来,这个甜藕糕送你,我自个儿做的,可好吃了,算我给你赔礼了。」将一个小布包隔空丢给金凌,蓝衣小姑娘对他笑了笑,撑起了篙,一下子就自莲叶间不见了,金凌接着布包,对着前方已空无一人的莲叶发愣了一会儿,才缓缓打开了布包。

「……哼……也没多好吃嘛……」布包里还用油纸包了二、三块白嫩的甜糕,金凌一下子就吃光了,他舔舔手指上的糖霜,想着刚刚那姑娘甜甜一笑,再看着那布巾一角绣的并蒂莲,哼了好几声之後,把布巾收进了袖子里也离开了。

之後-

「曦臣,早啊,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很适合出去走走的日子呢。」提着个木篮,江澄随地而坐,他打开了篮子,拿出了茶具,各自放好二个茶盏後,执壶倒了二杯温茶。

「这是你喜欢的前峰雪莲,我一早起来泡的,不许说不好喝啊。」拿起一个茶盏隔空举了举,江澄一饮而下,和煦的风吹过,扬起一阵沙沙作响,江澄喝完茶,看着面前依旧倒满的茶杯,一时间竟有些怔愣。

「……多久了啊,你走了之後。总觉得,你好像还在我身边似的,你的味道,你的声音,似乎总在我身边围绕不去……你家的问灵我不敢学,总怕学了,结果唤不到你,连最後奢想你的魂魄还在我身边的想念也没了,到时我要怎麽办?」

「金凌今天上蓝家要人了,说希望思追可以留在兰陵,这小子……还真是有像到我,不找奶妈不再娶的,就怕自己的崽子被欺负,说什麽只有思追可以信任,真是的,他凭什麽要蓝思追替他顾孩子?」

「曦臣,你说说,金凌这种请求能答应吗?啊?想当年我可是一个人把他拉拔大的……咳嗯,金家也有出一点点点点心力,结果呢?他自己顾不来,还要找个男的无条件替他顾孩子,你们家思追在同辈里也算得上不错,怎麽可以放着大好前程不顾跑去替人家顾崽子?」

「曦臣,若是你还在,你会答应金凌的要求吗?曦臣,你怎麽不回我呢?曦臣,你……」

「江澄……你在干什麽啊?」温柔的声音带着困惑在身後响起,江澄直接头一仰,映入眼中的人头下脚上的,一脸不解的弯腰看着他。

「呦,曦臣,事情说完了?」江澄姿势不变的笑着打招呼。

「议完事一出来,门生就来报说你来了,是说……你一个人坐在这,对着石头在叨念着什麽啊?」还放了二个茶盏,跟石头对饮吗?

「哦,没什麽,在练习而已。」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江澄习惯性的在人脸颊上亲了亲。

「练习什麽?和万物灵识交流?」

「不,在练习万一有一天你走了,以後的日子我要怎麽过。」将另一个茶盏的茶水倒掉,江澄替彼此重倒了一杯温茶之後递给了蓝曦臣。

「……我……走了?」闻言身形有一瞬间顿住,蓝曦臣接过了茶盏,一脸不知该作何反应的表情。

「是啊,你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坐看日升月落,靠着回忆过日子,每天到你坟前和你一起喝茶……欵,说真的,我要是有哪里做不好还是你有什麽希望我每天为你做的,别客气,尽量告诉我啊。」

「……怎麽好端端的,会思考起这种事了?而且,你就这麽希望我先走啊?」喝着茶,蓝曦臣有些闷闷的问道。

「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轮回,人早晚会走到这一歩。再说了,我既已许你,不会让你孤单一人,若我比你先走,岂不对你食言?你若因此生我气,下辈子不理我了,我岂不亏大了?」勾起蓝曦臣的下巴,江澄好笑的在那唇上啄了啄,唉呀,曦臣不高兴了呢。

「……你没想过……一起走?」闷闷的心头让江澄一番话给扫开了,蓝曦臣握着茶盏靠在他怀里淡笑道。

「人各有命,走与不走,自有天道安排,若真能一起走,我定要比你多留一口气,只可惜这都不是我们所能选择的。不过,若说到怎麽走的……我倒觉得,像马上风那种的就很适合魏婴跟你家含光君,我们两个的话,要不是那种挂点的样子太难看了,可以就这样和你在欢爱中……唉唷,你打我?」

「不正经。」坐直了身子,蓝曦臣放下了茶盏,随意的整了整已经很整齐的衣袖,淡淡的瞥了江澄一眼。

「什麽不正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我是道侣,是夫妻。夫妻间,敦伦之乐哪算什麽不正经?」好笑的看着爱人害羞还装正经的模样,江澄伸手轻轻的抚着蓝曦臣头发说道。

「而且,我的曦臣,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连已经有道侣了,还是有不少人觊觎,让我不努力盯着点怎麽行?」

「哪儿来那麽多人觊觎?都年纪一把了,连白头发都有了,有谁会喜欢?」一头如墨般的长发里已有了几络银白,蓝曦臣每次都觉得江澄真是想太多了。

「我就喜欢。和你相识之前的日子,我来不及参予你的生命,这白发,可是和我在一起之後才有的,是属於我的,它见证了我俩一路走来的幸福甜蜜,我宝贝极了,你可不许讨厌它哦。」掬起一络头发凑至唇边亲吻,江澄一脸慎重的说道。

「……就会哄我……」手指轻轻划过江澄的嘴唇,蓝曦臣身子微倾,带着笑意的在那温暖的唇上亲了亲。

「起来吧,前头的事还没解决,无羡跟温宁抱着思追不放,金凌脸都黑了。」

「啧!金凌那小子,就非要你们蓝家小子不行吗?」将茶具放进木篮,江澄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一手提木篮,一手牵着蓝曦臣,脸上是一脸的不耐。

「孩子跟思追亲,金凌也是怕孩子被欺负嘛,再说,你当年为了金凌,连相亲都要人家姑娘发毒誓不会亏待他,现在还好意思说?」

「他立了业,成了亲,又有了孩子,本就该有他的担当。怎麽可以一句我不会顾孩子就丢给蓝思追替他顾?再说,你们家那小子又是怎麽回事?还真的替金凌顾起小孩来了?脾性也太好了吧?」

而且还一顾就顾了一年,弄得现在金凌居然直接上云深不知处,要现任的家主把蓝思追「借」他们金家,这说出去能听吗?

「所以前头一阵乱啊,宗主完全不知道怎麽处理,也真难为他了,才刚学着怎麽治理蓝家,就遇到了这麽一件事。」

蓝曦臣在二年前就开始培养新任家主,近来,更是将宗主事务渐渐移交给继位的家主,自己转而从旁辅佐,多出来的时间全给了江澄或是和门生一同夜猎。

这些年来,金凌也成了亲,对象就是那日给他了一包甜藕糕的姑娘,那姑娘是水上人家的女儿,性格单纯大方,金凌追了她一年才得她一个首肯,两人成了亲之後倒也相处融洽,只是她替金家生了一个孩子之後,突然跟金凌说她想去完成她一生的梦想,孩子出生三天,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金家,乘舟游遍天下。

金凌有一点跟他舅舅完全一样,那就是超护崽。

他不续弦,就算请奶娘,身边不是如英就是如亭要在一旁顾着,他自己对顾孩子又是完全的手残。有一天,蓝家的门生在夜猎结束要回门时,途经兰陵,蓝景仪突然就提议去拜访一下金家,一行人一进金麟台,就见廊下,金凌一手抓着啼哭不已的孩子面露冏样,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办的样子。

「金……宗主,你怎麽这样抱?」

「他尿尿了!你快点帮他处理一下啦!」二话不说的把那小孩儿塞到跑过来的蓝思追手里,金凌一边往後退一边说道。

「房间里有他的尿布,我现在有事要处理,蓝思追,你处理一下他,我马上回来。」然後人就跑了,留下蓝家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懂为什麽事情会变成这样?

然後……然後金凌就把蓝思追当奶爹了。

不是「请」蓝思追至金麟台「议事」,就是三不五时的带着孩子上姑苏「拜访」,蓝思追不会拒绝人,更不会拒绝金凌,只要孩子出现在他眼中,手就本能的伸出去接过孩子哄,金凌对他甚是满意,後来更是觉得这样一来一往的麻烦,乾脆直接上蓝家讨人,希望蓝思追可以「暂留」兰陵,现任宗主第一次碰到有人上门来找「奶爹」的,而这个人的身份又比较不一样,一时间根本无法反应,乾脆直接找救兵,也就是蓝曦臣出面解决。

「你觉得这件事怎麽解决比较好?」

「先看思追的意思吧,不过,无羡跟温宁反对,两个人把思追圈起来,说什麽都不听。」

「啧!真是麻烦!幸好曦臣你生不出来,我们俩之间之远不会有第三者。」

「说什麽呢你。」

「我可是认真的,跟你相处的时间怎麽都不够,我可不要其他的人事物跟我一起分享你。」

「是啊,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明明已经很多年了,但为何总还是有一种怎麽都不够的感觉呢。」

「当然,被我这麽完美贴心又俊帅的男人侍候,你会有这种感触是正常的。」

「你的脸皮真是随着年纪一起长呢。」

「你不也喜欢?」

「……这倒也是……」

「不过,若真有来生,不知道是不是还可以遇见和你一样好的人,可以长相伴随?」

「什麽叫和我一样好的人?你的来生,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只能遇见我!」

两人的谈话声渐行渐远,几只白兔自草丛里蹦了出来,人立着左顾右盼,和煦的风吹过了草地,扬起了一片沙沙声响。

今日的云深不知处,如同以往一般,宁和平静,间或响起一声夷陵老祖的嚎叫,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