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致餘生無盡 — Chapter 25 ⧫ 別哭
严以帆对巫族了解没有常毓予多，他怔怔问，「那是什麽？」
上官璟熙来不及解释，常毓予身形一动，已把门撞破冲入。
「毓予！」
上官璟熙赶紧迈步奔上，她边跑边咬破自己的手指，快速打了个手诀，忽地九道白光乍现，环绕在她身边。
「听吾之令，止闇。」
白光发出低鸣，飞快划过整个体育馆，上空黑雾发出阵阵哀声。
已化为狼型态的严以帆用头顶了下上官璟熙的後背，微伏在地，沉声命道：「上来。」
上官璟熙没有半分犹豫，优雅一跃，侧着身坐在狼的背脊上。
「我必须救这些怨灵，不能让他们伤害到毓予。」她神情满是忧虑的抬头望着上方。
「为何会伤害他？」
「因为……」上官璟熙垂下眼，「有半数以上是他杀的。」
严以帆不解，「那不是千年前的事了吗？」
「……我看见了，他们的怒嚎。」
上官璟熙眉头始终没放松，为何千年前的魂魄，会被困至今。
无论从哪个角度切入思考，都叫她细思极恐。
「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跟随。」严以帆直视着前方模糊移动的黑影，柔声道。
伸出手，轻抚着他头顶偏硬的灰毛，算是她无言的答覆。
另一边。
常毓予几近发狂，一双如烈焰猖狂的红瞳，毫不隐瞒他的异能。
林书白因而受到影响慢下动作，向暮知机灵的用力一踹，林书白往一旁跌坐在地。
心里的恶寒让他不自觉身体发颤，吃力的站起身，踉跄着脚步，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秋笙给掐住了後颈。
瞬息间，一道人影闪过，没来的看清，唯独微风扫过脸颊，可确定这不是幻象。
秋笙垂眼，觑着那布满青筋，随时可能让他毙命的手，低声闷笑。
「秋笙，放手。」
向暮知听见了这让他无比熟悉、安心的嗓音，眼眶染红一片。
「队长，你的獠牙没收好。」秋笙抬头直视常毓予，轻蹙眉，一副受害者的语调，阴阳怪气的叫人厌恶。
常毓予闻言，龇牙咧嘴，尖锐獠牙毫不掩饰，在在意味着他的怒不可遏。
秋笙乐了，他柔声问向暮知，「宝贝，想不想看个东西？」
尽管不明白状况，向暮知本能反应，迅速摇头。
「可惜了……」秋笙一阵叹息，倏然使力把向暮知拽至身前，沉声道：「但我想让你瞧瞧。」
映入常毓予眼帘的，是一张哑然无声，错愕不已的脸蛋。
常毓予不是来不及收回獠牙，而是他已失控，为了这个人，几近把他身体里，那嗜血狂魔的性子，给诱发出来。
他可是，想守护这个人一辈子。
所以，他哽着声音，僵硬的道了句，「抱歉。」
「宝贝，你可得看个细，那位信任的队长，现在是什麽模样。」秋笙在他耳畔低语，「他可是会夺人性命的万恶之物，吸血鬼。」
动作轻柔把他的头往右扳，让他睨视右方已站起身，眼神饥渴，张着的嘴正流下唾液，却似乎被控制住而无法动弹的林书白。
向暮知咬牙，眼波中满是愤怒。
秋笙不以为意，在他的耳後落下如羽翼轻柔的吻，续道：「再看看林书白，我不过一个弹指，他就跟着我来了，可见他对你的怨气有多重，亏你还视他如己。」
闻言，向暮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极大，脉搏跳动亦极快，头部受创的疼痛感和晕眩感阵阵袭来，脑子里混乱的快爆炸。
「秋笙……」
「嗯？」
「你是恶魔……」
语方落，他反手抓住秋笙的手腕，同时间对常毓予喊道：「快动手！」
秋笙眯眼，不怒反笑，深情款款道：「无法同生，那就同死，我心甘情愿。」
「秋、笙！」常毓予不敢下豪赌，他闭上眼，下了个极大决定……缓缓收回手。
「毓予，你……」
常毓予瞥向他的眼神饱含哀戚，但语气极为坚定，「我不会拿你当赌注，甚至牺牲你。」
失去的痛，他已嚐过太多次，不愿再重蹈覆辙。
「是吗？但据说……」秋笙指着黑漆一片的上空，悠悠地道：「那些人都丧命在你的残忍暴行。」
常毓予抬头，不知是听到秋笙的话语，抑或是见到常毓予，黑影浮动愈加快速，不断往下沉，欲冲破上官璟熙设下的阵法，却怎麽也破不了。
他双眼凛然，厉声道：「无论你是用什麽方式困住他们，今日，你得为你的行为赔上性命。」
他的目光如炬，全身青筋突出，浮现在白皙皮肤上，獠牙比方才更加尖利，指甲亦转为如刀刃般的锋利细长，如厉鬼现形，叫人胆寒。
向暮知睁大双眸，瞳孔剧缩，此时此刻，内心竟然升起一丝丝惧怕。
这世间，竟真有吸血鬼的存在。
只存在於小说电影中，那古老又神秘的恐怖传说。
虽然隐约间早就猜到他们非一般常人，但实际见上时，内心冲击仍旧不小。
「再说一次，放手。」常毓予转了转手腕，低声警告。
秋笙难得紧绷起身子，掐着向暮知的手劲亦加大，「别轻举妄动阿，常队。」
常毓予颔首，红瞳闪过一股狠劲。
仅仅一瞬间而已，秋笙瞳孔放大，脚步迅捷後移，不知何时咬破手指，凭空画符篆，往前推去，他暗道：「祝融冥魂，血刹火燎。」
常毓予的手附着点点红火，火光中摇曳着，是逝者含恨而亡的怨，把这火炽燃的更焰，烧的他皮肤通红，刺疼着他的全身筋脉。
但，他隐忍着，直往秋笙的咽喉，毫不犹豫。
秋笙裂嘴笑了，笑的哀艳，笑的诡异。
常毓予虽心知有诈，却早已奋不顾身，速度快的没有半分迟疑。
当他锐利指爪刺入他皮肤的那一刹那间，秋笙周围刹时泛起火焰，颈间流出的鲜血，顺着常毓予的手指，染红一片艳丽。
他抬起手，手腕微弯，一个弹指便星火燎原，烧着常毓予全身每一寸的肌肤。
似有百般怨气，千年间无处可泄，终在千年後寻得仇恨之人，并把此加倍还诸於对方。
常毓予瞠大眼，耳边尽是他们的哀号，全身一阵又一阵无停歇的疼痛感，啃咬着、刮挠着、刺戳着，炎热火焰蔓延全身，毫不留情的想把他烧个溃烂，让他消逝於这世间，永不复在。
「感受一下，你当初杀死他们时，他们的痛。」秋笙伸出手，硬生生折断他的长爪，笑的狰狞。
火光中，尽管看不清常毓予的容颜，却依旧能感受到他挟带愤怒的目光，狠狠瞪着秋笙。
「毓予！」向暮知欲挣开，却被他牢牢抓着，只得转头忿然道：「秋笙，放开我。」
「你为了他同我对峙，值得吗？」秋笙依然气定神闲。
向暮知颔首，「值得。」
秋笙闻言倒也不恼，「可惜，你无法如愿。」
「......倘若你执意，我对你，会只余下恨意。」
他长吁一口气，「恨也好，爱也罢，至少你已把我放入心坎，足够了。」
向暮知不可思议的觑视他，忽然觉得这人很悲哀。
收回目光，凝视眼前着火的常毓予，向暮知焦急的想上前救他，他已经不想再瞧见，有人因他而亡。
「别哭。」
温柔嗓音自烈焰中传来，向暮知一怔，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
「我心疼。」
他感觉到，这人笑了。
「怎麽，你打算来个死......」秋笙还未道完，忽地感受到手臂传来强烈刺痛，偏头一看，他惊诧不已。
向暮知趁着他的松手，迅速挣脱。
於此同时间，常毓予身形一动，身上火焰似被风给熄灭，顿时一点一滴消失无踪。
秋笙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反转，他啧了声，口中呢喃，「骷灵听令，解封。」
咒一落下，地面伸出青磷白骨，他们抓住常毓予的脚踝，直至小腿肚，让他一时半刻动弹不得。
无论常毓予如何攻击，白骨皆可迅速再生，极为烦人。
「在那待着，别过来。」侧眼瞥到欲想上前的向暮知，赶忙喝声阻止。
他担忧的眼神，足够叫他心满意足。
所以得速战速决。
加剧红瞳异能，骷手的动作渐渐变得迟钝。
秋笙偏头瞧着右臂的鲜血淋漓，微眯起眼，「小狼崽，松口。」
严以爵发出低吼声，加重力道咬得更紧。
秋笙猛然抬手按住他的头，脚尖一瞪，往右侧转了半个漂亮弧度，同时间，轻易的把严以爵那庞大狼身抬起，往侧边用力一摔，背脊直接着地，力道强劲，严以爵闷声一声，尽管很疼依旧没有松口。
秋笙打趣挑眉，蹲在地上睨视他，缓缓站起身，不顾伤口因用力而被撕咬的愈发严重，却丝毫没感觉到痛似的，一脸的波澜不惊。
「再不松口，会更疼喔。」
严以爵缓了缓痛，随着他的动作跟着站直。
秋笙勾起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他的颈项，用力至手上青筋张狂突出，严以爵几乎快窒息，挣扎着想要吸取空气，微微松口。
秋笙迅速收回手，使力一甩，严以爵直往侧边墙面飞去，重力加速度，生生撞凹一个大洞。
他滑落至地上，还来不及起身，遽然被黑暗中，簇拥而上的屍体给缠住，包括林书白。
正打算转身寻找向暮知之时，忽感颈後一阵刺痛，秋笙挑眉，饶有兴味的回头。
「喔？」
任由对方利爪划开他的肌肤，也要好好的瞧瞧，眼前这位全身负伤，却依然战斗力十足的，常毓予。
秋笙兴奋直笑，抬手摀住脸，指间的双眸流转着疯癫之态。
对，就是要这样，才能把他的爱，衬托的更有价值。
「黑幕下的曼陀，绽放绝美痛楚，让黑暗吞噬爱。」秋笙低语喃喃，目光落到向暮知身上。
向暮知一阵寒颤，他忽觉，这里是人间炼狱。